第14章 卢健

    “您的意思是，没遇到过这种毛病，我儿子是第一个……”

    “不是不是，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以前我都是在预约电话里就把类似这种问题转介到有这方面经验的同行那里去了。所以那天您打电话时，我才要问你详细情况，还记得吧？”

    凌肃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话被误解，好一通紧张的解释。

    男人脸上现出一丝尴尬：“我，那个，在电话里的确是说不出口啊！”

    “那好吧，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您回去找机会好好跟孩子沟通沟通，首先他得自愿到我这里来，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记住了，一定是他自愿来的，您不能把他骗过来，那样我是无法为他解决问题的。”

    男人点一下头，迟疑一下，又点了两下：“好、好吧，我知道了。那凌大夫，我怎么缴费？”

    凌肃想了两秒钟，笑着摇摇头：“这次就算了，毕竟您不是咨询者本人，今天就当收集资料为正式咨询做的准备工作吧，等下次您儿子本人来了再说。”

    “那怎么好意思？”男人站起来，搓着双手说。

    凌肃摆摆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沟通好了再给我电话约时间，好吧？”说着，替他打开了门。

    男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凌肃舒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到里间去，打算留在外面休息一会儿。

    可她还没坐下去，就发现对面余大姐正在直愣愣的盯着他，带着一脸的无奈。

    凌肃明白她那眼神的意思，就故意用撒娇的语气拖着长腔说道：“大-姐，您怎么这么看着我哪！您是太爱我了吗？所以才舍不得移开视线吗？是吗是吗？”

    余大姐再也绷不住，“噗哧”笑喷了：“你这丫头啊，就在那可劲儿装疯卖傻吧啊！反正这种干了活儿不收钱的事儿你也不是干了一次两次了。我这老太婆也拿你没办法！”

    凌肃在自己脸上堆起满满的歉意来：“不好意思了大姐，下个月的奖金我少拿您多拿，好吧？”

    余大姐哭笑不得，伸手过来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臭丫头，关奖金啥事啊？我是在说你傻呢！”

    “那、那您就多担待点儿好不好，好不好？”凌肃继续撒娇撒痴。

    余大姐摇着头：“真拿你没办法。给，手机，不是说要给那个什么什么健回电话吗？他是咱们外科的大夫？我都在这呆了十多年了，从分院成立那天起我就来了，怎么不记得外科有这么个人？难道是这几年才考进来的小年轻？”

    凌肃解释道：“不是的，他才来这里没几年是不错，不过跟我一样，都是从大院那边调过来的，也不年轻了，当年跟我一同进的大院呢！”

    “噢——原来是他啊！当时他调过来的时候，还在咱这里引起过好一阵轰动呢！我还跟你打听过来着，记得不？”凌肃看得出来，余大姐满脸的八卦细胞又活跃起来了。

    她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当机立断，起身去里间：“我去给他回电话啊！”

    “哎，你那时也没说他叫卢健哪！也没说跟他这么熟呢！”

    凌肃一脸无辜：“您也没问哪！”说完俏皮一笑，闪身进去了。

    听筒里的振铃只响了两下，电话就被接听了。

    “喂，小凌？”

    “卢健，是我。我刚刚忙完，才给你回电话，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真羡慕你，每天忙忙碌碌的，多好！哪像我，一天到晚闲得要命，有时感觉心里慌慌的，总感觉像在虚度生命似的。”卢健的语气颇为伤感。

    凌肃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刚调到分院来的时候，她曾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了解情况。

    卢健是因为在注册执业医师证的时候出了差错，所以自从注册成功后，那几年一直没能继续干自己喜欢的外科，而是被安排到了内科，正巧就是凌肃曾经工作过的消化内科。也因此他们两人机缘巧合的在同一科室共事了一段时间。

    委委屈屈的熬了好几年，后来终于到了可以报考主治医师的工龄年限，卢健就分外努力的复习备考。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取得了一个不错的成绩，顺利拿到了中级医师证书。可上天弄人，却没有任何一个外科科室愿意接收一个从内科“半路出家”的医师。

    无奈之下，卢健只得服从医院领导的安排，调到了分院的外科工作。虽说结果落差太大，但总算是做回了外科医生。

    在卢健去内科的第二年，凌肃拿到了心理咨询证，毅然离开了那个地方，独自来到分院建立了自己的心理咨询室。

    因而，后来的情况她也是在那个电话里才得知的。对于他的遭遇，凌肃也替他感到惋惜。据她的了解，他是一个对工作极其认真十分热爱的人，而分院的病人就诊量与入住量的确不尽人意，所以于他可能是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吧。

    沉默了一会儿，凌肃还是出言安慰道：“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算了了心愿了。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还记着你当年在内科时有多么郁闷呢！”

    卢健苦笑：“我怎么觉得比那时更郁闷了呢！”用的是一种玩笑的语气。

    凌肃借机“咯咯”笑起来：“那这么说，你今天这是找我排解郁闷来了？”

    卢健也忍不住笑起来：“是啊，凌大大夫，您接收我吗？”

    凌肃故作严肃的说：“很抱歉卢先生，我们这行有规定的，不能给朋友熟人做咨询。”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之前的尴尬气氛也一扫而空。

    凌肃边笑边问：“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能是真的郁闷了吧？”

    卢健低声道：“不是。其实，不是我自己，是我妻子……”

    凌肃听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于是接过了话头：“这样吧，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我这里一趟，见面说怎么样？”

    卢健自嘲的笑了：“我是很方便哪，这不是怕你不方便，才要先打电话请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