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女客（1）

    凌肃已经转过身去，就没再回头，只是抬起一只手摆了摆。就听到那丫头在身后自言自语的说：“简直靓爆了！那么有才又这么漂亮，而且还是这么的平易近人-

    路丫的情报有误啊，这哪是什么高冷女神，分明就是知心jiejie嘛……”

    靓爆？高冷女神？凌肃真服了这些九零后小女孩，她听都没听过的词儿从她嘴里像蹦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冒出来，跟她们一比，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八零后简直可以进历史博物馆被供起来了！

    但凡有点儿时间，凌肃都要回去好好问问她这些新鲜词都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过她没什么时间去纠缠了，工作还在等着她。

    凌肃很快就找到了7号病床。掀开床与床之间的布帘，凌肃看到一位美丽却苍白的三十多岁的女子合着双眼躺在那儿，床的另一边则坐着一位满脸焦虑与不耐的同龄男人，一副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样子，想来必定是病人的丈夫了。

    凌肃轻轻清了下嗓子，以便引起那男人的注意。

    果然，他抬起头，看见了凌肃。男人似乎搞不清楚状况，盯着凌肃发了一会儿愣。

    凌肃被他看的有点儿发窘，只好先开口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这里的心理咨询师凌肃。刚刚值班护士打电话给我……”

    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站起身来：“哦哦，是凌、凌大夫是吧？”

    凌肃点点头：“是我。”这时床上的女子也闻声睁开了紧闭的眼睛，向凌肃望过来。她的眼神在看到凌肃的那一霎那流露出了一种复杂的感情。

    出于职业原因惯于察言观色的凌肃正想仔细研究一下那眼神里所包含的内容，女人却垂下了眼睛，继而挣扎着想坐起来。

    凌肃连忙制止了她：“别动，躺着说话就好。”顺势拉过身旁的那只凳子坐在了床边。

    女人在她丈夫的搀扶下重新躺好，这才开口说话：“凌大夫，不好意思，今天爽你的约了。”

    凌肃摇摇头，安慰道：“没关系，生病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的，是不是？身体最重要，等您痊愈了再来找我也不迟啊！”

    奇怪的是，那夫妇二人听了她这几句话，似乎都面有尴尬，都沉默着没说话。凌肃正在想自己说的话是不是有哪儿不合适了，那男人就掩饰什么似的说：“那个，我、我出去买点水……”

    然后也不等凌肃有所表示，就像逃避什么一样急急的走了。

    凌肃这才发觉气氛不太对劲，从她来到这里，就没感觉到他们夫妻之间有过什么交流，尤其是女人，甚至都没看过她丈夫一眼。

    联想到女人打预约电话时说的那些，凌肃忽然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刚才在护士站被那齐丫头忽悠的晕头转向了，居然忘了先看一看这位病人的病历！女人年纪轻轻的，估计不会得什么重大疾病，再说，即便真生了病，也应该去专科病房，怎么会出现在急诊呢？

    此时，凌肃一转眼间发现了摆在女人枕边的衣服，一件粉红色的家居服。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那是她早上坐在门诊三楼心理咨询室的窗户旁边看见的一幕：几个白色身影簇拥着一个躺在担架车的粉红色身影，后面还跟着一名着便服的男人，一起消失在了急诊室大门内。

    呵，原来啊原来，她坐在那里等待着的预约者，就在她的眼皮底下进了急诊病房。莫非她……

    凌肃正想着找一个什么借口出去一趟，回护士站看一眼她到底是真的生病还是？就听到有人在身后轻轻唤她：“凌姐，你来一下！”

    凌肃回头一看，正是小齐护士站在布帘旁边叫她呢。她喜出望外，对床上的女人说一句“我去一下就来”，跟着小齐到了离病床远一点的地方。

    凌肃：“正要去找你呢，这个病人因为什么病入的院？”

    小齐一脸做了错事的表情：“不好意思凌姐，刚才忘记给你看她的病历了。”说着从身后拿出了病历夹子。

    凌肃赶紧接过来：“你不好意思什么啊？是我自己疏忽忘记看了好吧？”

    把病历夹还回去：“小齐，你的名字？”

    “凌姐，我叫齐敏，您叫我小敏或者阿敏就好了！”齐敏一脸甜美的笑容。

    凌肃回到7号病床，正好看到男人回来，手里拎着一只方便袋。

    她没理他，坐下去看着女人。

    男人从方便袋里面掏出一瓶什么递到凌肃面前，讪讪的说：“凌大夫，边喝边聊，边喝边聊！”

    凌肃拿过来，看也没看就放到床头桌上了，也不正眼看他，冷冷道：“我想与您爱人聊一会儿，可以麻烦您离开一下吗？半个小时后回来，可以吗？”

    男人怔了怔，但马上点头如捣蒜般的说：“好的好的，你们聊，你们聊！”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凌肃拿起女人放在被子外的手，看着手腕上面的纱布，柔声道：“唐姐，女人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把另外一个人作为你生活的重心，至少不能比你自己还要重要，即使那个人是你的男人或是孩子，也不行。”

    女人的眼角沁出了泪水，她颤着声音说：“我知道，你说的都对，我就是一时想不开。”

    凌肃握紧了她的手，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覆盖上去：“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女人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本能的想把另一只手也拿过去，却忘了那只手背上还挂着点滴，一下子就把针头扯歪了。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女人伸手去按铃叫护士，凌肃按住了她的手，笑着说：“唐姐不必慌，我给你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女人看着凌肃手法娴熟的帮她重新扎好针，固定好针头，点滴又顺利的流进了她的身体。她诧异的问：“凌大夫，您不是心理医生吗？怎么也会做护士们干的事情？”

    凌肃坐回去，又笑了笑：“其实我最初学的是医生，实习医生都要先学习一个月的护理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