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铁盆火锅
后来，古同问过俞小宁，为什么耀辉这么……放得开。 俞小宁沉默了许久，才回答了一句话： 活明白了。 古同不懂，为什么女人一定要受过伤害才能活明白？为什么活明白的女人都这么可怕？ 不过古同不怕。 当天晚上，他就和耀辉一起办了辞职。 因为十多年的交情，前台花姐给了耀辉一周的缓冲时间，一周后，如果古同掉了链子，那么耀辉就会居无定所。 这让古同疑惑，活明白的耀辉怎么会这么新任他这个小透明，要直达，除了十年同事，两人并没有啥交情。 对此耀辉只是笑笑。 或许人就是这样，当你觉得自己是个小透明时，可能在别人心里印象深刻；当你觉得自己很重要时，在别人那里确实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古同没有辜负耀辉的新任，他把古籍原件交给了耀辉对比，当时，这个清秀的女人泪眼蒙蒙地抚摸着那本书，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嗷嚎大哭。 社会底层的小屁民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总在贪婪的寻找那微弱的晋身机会。 服务员当了经理、司机变成了董事长、群演成了明星的故事总在他们的身边上演，可故事的主角为什么不是自己呢？ 耀辉为了这一天，等了整整十年，她甚至为此付出了女人最珍贵的东西，可是得到它耀辉付出了什么？ 一个待遇更好的工作？ 然后呢？没了，这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甚至拒绝了她的送货上门！ 耀辉自嘲的笑了笑。 生活总是充满了讽刺。 ………… 第二天，垡头西里，筒子楼，俞小宁隔壁-垡头西里2号楼204. 古同这个男人带着耀辉和俞小宁两个女人，穿着劳保服、带着劳保手套来到这里。 古同拿着大锤，两女拎着麻袋，给从没出现过的物业负责人打个电话，就开工了。 什么？招呼邻居一声？ 抱歉，因为关系并不好，俞小宁非常乐意看到古同怼人的一幕出现。 204的隔墙都是轻体砖，所以收拾砸下来的残石堆两女来说并不是重体力活。 “咣~” “哗啦啦~” 瞪着古同，两女眼睛异彩连连——这个男人只用一锤，就砸倒了一面墙。 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古同对两女讪讪笑道：“意外。” 接着，他举起大锤。 “咣~” “哗啦啦~” 两女双眼瞪圆了眼睛。 “咣~” “哗啦啦~” 墙不是整体倒的，而是变得粉身碎骨洒落一地。 原计划一上午的工作，仅仅五分钟，古同就干完了。 他颤抖着右手，那不是累的，而是激动的，他知道，金手指的作用在逐渐显现，他不是傻子，更不会像老学究一样，对那道光门的所有状况，都寻求一个科学的解释。 他只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随着他来回地穿梭光门，身体也许在被净化？ 一旁，耀辉呆呆地看着古同，自语道：“给人按摩有这么锻炼身体吗？” 俞小宁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你不知道他这十年来都干了什么吗？” “给林辰当狗腿子？” “……”俞小宁扯了扯嘴角，哭笑不得地回道，“他每天上午都在兼职各种小工。” “难怪~”耀辉第一次认真打量着古同，突然平时不在意的小透明原来这么高，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加上一身腱子肉，还有双明亮的眼睛。 透过那双眼睛，耀辉看到了与她的那些同事们不一样的东西，这种东西，在那些有钱的拆迁户顾客身上，都很少有。 那是什么？耀辉说不清楚。 “十年里，他考了27个证书，这套房子装修的全部工种，他可以说全部胜任，而且都是带证上岗。” 看着古同勤快地拿着麻袋收拾着碎石，旁边的俞小宁轻声说道，“他参加过两次付费函授，在他的电脑里，有许多大学视频课程，我不止一次看过他认真学习的样子。“ 这个男人是个宝藏？ 耀辉呆住了，十年了，为什么她和同事们就没发现这一点？ 难怪叫做盲人按摩店。 他们不光眼瞎，心也瞎啊！ “不过他的性格还没转变过来，所以平时的为人处世还有点……”见耀辉心动的样子，俞小宁忍住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眼睛好了，他怎么样还是自己去发现吧，干活啦。” ………… 涉及装修，垡头的地理位置以及古同丰富的兼职经验上的好处，就显现出来。 几个电话后，当三人把碎石收拾完毕，别人剩下不要钱的环保涂料，以及20多块钱一平米的瓷砖尾货，还有高性价比的的轻钢龙骨、石膏板以及各种木料建材就被送货上门。 一上午的时间，古同三人砸墙、补墙，在没有拆除墙面原来腻子层的情况下，刷完了第一遍底漆。 忙碌的间隙，俞小宁跑到离家不远的菜市场买了两斤羊肉卷，回来的路上，趁着没人在公共绿地的菜地里薅了几把青菜，不顾附近居民楼上的骂声，匆匆跑回了家里。 回家从冰箱里拿出鸦儿李记的麻酱蘸料，又拿着电磁炉和一个不锈钢铁盆，然后回到了204. 一餐香喷喷的火锅能解决许许多多的问题…… 忙碌、疲惫、还有孤独。 一男二女，头上、脸上、身上还带着白色涂料印记，衣襟上还不满了汗渍，但是在火锅当前，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开心的源泉。 耀辉加了一筷子羊肉，在鸦儿李记的麻酱蘸料上滚了滚，放进嘴里，满口肉香。 “这样的场景……”耀辉两三口咽下羊头，感叹道，“我只在电视剧里见过，三五好友一起忙碌、创业，对未来充满着幻想。” 俞小宁吃着涮菜，笑道：“而且电视剧里的结局都是美满的。” “当然会美满！”古同举起大绿棒子啤酒，“来，祝我们有个美满的未来。” 耀辉举起酒瓶，看着俞小宁，轻声问道：“你呢？” 俞小宁笑了，也端起酒瓶，笑道：“我在看一部现实版的电视剧，期待你们有美好的未来！” “干~” “干~” 电磁炉活力十足，不锈钢铁盆里的清汤翻滚着，烟雾撩撩，散到空中，飘到筒子楼的公共走廊里，让早已吃完午餐的邻居们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几道喝骂传来，回应骂声的，是哄然大笑，以及…… 幸福、充满希望的味道。 ………… 地球，森林边缘。 吖吖偷偷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眼睛瞪着一动不动看着这里的黑豹。 眼角的余光中，洒落一地的野果正肉眼可见的腐烂。 此时此刻，吖吖的心里充满着， 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