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情谊
华山是块宝地,或者说天地间的名山大川都是宝地。 岳不群观摩全真岩一刻钟,最后脚踩崖壁,重回崖顶。 这般立身在无有倚处的峭壁,于体力内力都是极大的消耗,而且还得观看刻字中的真意,更费心神。 可惜岳不群看了这一会,也没有从中看出什么来。 只感觉前人求道心意之坚,远超现在的人。 兴许是古人所处的时代环境所致吧。 “意”这种东西不是谁都能遗存在世间的,就好似华山派中的各个高手,虽都领悟了自己的“意”,可也没有谁能将自己的“意”留存世间。 岳不群就觉得,能将“意”留在世间者,怕也只有宗师那等人物能做到了。 岳不群离开此地,运着内力,轻身而走,闪转腾挪间就没入华山群木中,往华山派诸殿所在奔去。 华山派并未将华山占尽,只占了几个重要的山峰,在几处险要之地建了栈道好让人通行。 而且华山派曾也是道教门庭,因此也常有贵客登山朝拜。 现在华山上仍有古人修建的道观,只不过近来华山对外封山,无人可山上来,这些栈道也就荒废了。 而那些道观如今还有人在修缮维护。 岳不群回转到华山派院落中,此时,华山派的练武场上,正有一道身影于其中演练剑法。 那是宁中则在习练剑法。 宁中则的剑法中正和平,得其父宁清风之传,有气宗风范,不似剑宗剑风。 其实华山剑法之名多受剑宗传出,奇峰峻险之名亦由剑宗所传。 气宗剑法虽有受剑宗影响,也有部分华山地形地势的影响,其实气宗剑法大多受道教经意影响。 总之华山剑法颇为杂糅。 岳不群回到此间时,听见练武场有声响,便轻身跃到练武场旁,静静看着她练剑。 他看得出宁中则的着急与忧虑,宁中则也想替他分忧,帮他治理华山,因此她常在夜里练剑,白天练功。 她的天赋也不差,而且有她爹为之打底,更得华山气宗武学精华,将来必有不小成就。 岳不群看了一会,终于等到她停歇下来,得了空。 宁中则也早就发现岳不群在旁边看着她,但她也不以为害羞,反而更为认真地演练剑法,就等着稍后师兄能指点她。 她也有些日子未得师兄指点剑法了。 收好剑,宁中则轻快地走到岳不群跟前。 “师兄,可是我吵到你了?”宁中则轻声问道。 借着一点月光,岳不群见到了宁中则微微红的白皙脸蛋上的细密汗珠。 如玉似雪的肌肤,细长的脖颈,娇俏的面容,岳不群有些心猿意马,一时竟忘了回答宁中则的问题。 但他反应还是及时的,收回目光,认真地答道:“那却没有,我今晚久久不能入睡,便出来走动走动,未曾想竟在此见着师妹练剑,师妹剑法我追不及也。” “师兄说笑了,我知自己的本事,左右不过不入流的剑术,如何当得起师兄如此夸赞。”宁中则将剑收回剑鞘,吐着浊气,边调息边说道。 “师兄可是有事烦心?这才夜不能寐的?”宁中则又问道。 岳不群摆摆手:“并无烦心事。” “我方才去了全真岩,观摩了华山祖师之刻,只觉先辈于华山之间披荆斩棘,开创事业,熟为不易,我等后辈不该忘了先辈事迹,应当守好华山祖业,砥砺前行。”岳不群感叹着。 宁中则听得双眼涌上清灵灵的光,随着岳不群的话语而心潮澎湃,似乎看见了华山派祖师创业之景,更看见了她与岳不群一同守候华山祖业之景,还看到了华山派将来之貌,殿宇立各大山头,弟子云丛,练武场有数百弟子同时举剑练功。 “也不知何时能见着。”宁中则囔囔一语。 “见着什么?”岳不群问道。 “呃,没事,师兄我只是……没说什么的。”宁中则脸红道。 虽然她听岳不群说得波澜壮阔,可是话到她嘴边,她却不知该怎么说了,这些话半点也说不出,只能卡在喉咙。 “好吧。”岳不群点点头,不再追问更多,“师妹,夜已深,早些休息吧,修行亦得劳逸结合,莫要太过辛劳,我明日让雷叔杀只老母鸡来给你补补,练武不止要勤勉,还得有进补,否则只有缺,无有进。” “师兄说的是。”宁中则点点头。 这话她反驳不了,她爹爹也这般说过。 “……”思及爹爹,宁中则的情绪陡然低落。 岳不群发现了宁中则的情绪不对,立马就紧张地说道:“可是师兄说错话了,师妹,师兄嘴笨,常说错话,你勿要挂心,师兄给你赔不是,师兄以后定少说这些没甚用的大道理。” 岳不群有些慌乱的声音逗得宁中则噗嗤一笑。 方才的那点悲戚伤怀情绪散去泰半。 “师兄,不是因为你的那些话,我只是…只是想爹了。” 宁中则还是哭了。 着实是忍不住,在这起伏不定的心情中,她落下了两行浅浅的泪水。 岳不群听这话,就是一怔。 师父啊。他也想的。 他父母早亡,上山的年岁较早,后来拜入宁清云门下,受其教导,受其爱护,以将其代为父母,宁清云与他一直就如师如父。 可师父终究还是走了。 不过,他哭不得,不能像师妹那般宣泄出心中的悲苦,甚至独自一人时,他也从未哭过,只思坚定信念,壮大发扬华山的信念,以此回报师父的教导与养育之恩。 “师妹……” 岳不群想安慰宁中则,但刚开口,就对上她泪眼朦胧的双眼,在月色的照亮下,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师妹心中的苦痛不可能靠话语安慰好的。 所以他向前一步,将宁中则揽入自己宽厚的胸膛中。 “师妹…” 岳不群低囔着,轻轻拍着宁中则的后背,试图以此安慰她,而他的衣襟也能为宁中则将泪水擦干。 他不知道,在他怀抱中的宁中则泪水已干,并非因为他的衣襟而干,而是因为羞红发烫的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