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寻人
近日，水府君老烛龙家嫁去东海的幺女小烛阴，不满一年便给东海水君添了个男孙，速度如此之快，又是个男丁，东海水君因此得意非凡，近日里正忙着为孙儿做满月酒，想要办一场史无前例的满月宴，因此便无暇顾及施雨的本职。天帝墨钰因体恤东海水君年迈，老来得孙亦是喜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未曾问责，故东海水君更加得意，全力置办着他的满月宴，再不管其它的事。而那昴日星君又当值当得实在，不出几日，便晒的天地间有些燥热，一丝风也没有，一众小神仙们都躲入阴凉处打牌消暑。 重羽正躺在千羽洞中的寒玉床上，拿了东海水君送来的帖子，对着上面恭敬谦卑又有些隐隐得意的语句看了半晌，有些惆怅。 原来这小烛阴家的水府，就在青羽峰下，算是万年来的邻居了。重羽与那老烛龙，虽平时并无太多交际，但因着同样是母神座下仅存的几个上古神兽之一的缘故，多少还是有些交情的。小烛阴小的时候也常上青羽峰来玩，因她是家中老幺，脾气被惯的有些娇，长相又承袭了那老烛龙，一张脸略略有些长，眼睛略略有些小，嘴巴又略略有些歪。重羽私下将那小烛阴与自家妹子祝东风一比，觉得这小烛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将来定是不好找婆家的，说不好还要做个万年剩女。却不成想，那小烛阴长大后，确确未变得好看，也确确做了一万多年的大龄剩女，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专门和比自己小许多的男仙谈起了恋爱，桃花是惹了一枝又两枝、一箩又一筐，去她水府提亲的男神仙们几乎要将府上的门槛踩平，茶水喝光。最后这小烛阴口味是越吃越嫩，竟与比她小两万多岁的东海水君家的小儿子成了亲，且因着同类结婚，婚姻生活美满，生育也顺畅，如今不满一年就生下条小龙来。 重羽再想想被自己寄予厚望的、聪明伶俐的、且英气且窈窕且貌美的自家妹子——祝东风，不由叹起气来。 据重羽所知，这万儿八千年里，小风的桃花，暗地里开的倒是不知道，但明桃花，似乎统共就出了墨钰和离舸这两朵，且小风还被墨钰那小子伤的够呛，和离舸又时常不冷不热的，眼看着一不留神却就要成了万年剩女了，着实令人着急。 “唉……想不到啊想不到”重羽叹了叹气，一时觉得心烦，便不再往这方面想了，再将思绪转回了帖子上来。 这万八千年里，因重羽本人并不喜欢宴席上的觥筹交错，是以仙家们邀他赴宴的帖子，他向来都是任性的一笑置之，不过老烛龙家的却是置不了，几万年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此番人家的幺女诞下孩儿，青羽峰的不去赴宴，委实是有些不给人家面子。然而，这宴会，毕竟庆的是老烛龙嫁了人的女儿的喜事，并非他家儿子，且又办在那东海水君家，重羽自己亲去却有些太过隆重，银铃树精叮当阶品又不够，想了半刻，重羽觉得，还是小风去最合适，阶品合适，礼数也到位，还能让她向人家小烛阴学习学习怎么招桃花，顺便再在宴席上一展芳容，让那些个男仙们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美人儿。 “贵为上仙，又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本上神的meimei，就说这模样也是这天上地下难得的美人，竟没几个男仙追，实实在在是有些丢人！”思及此，重羽便跳下床来去寻祝东风。 寻了半晌，卧房里不在，后山不在，冥刹海里不在，青云洞内也不在，重羽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便唤了叮当问，叮当也不甚清楚，摸着头道：“小风？两日前她不是与离舸帝君去赴宴参加三十三重天上新帝继位大典了么？昨晚也没回来，我还以为她与离舸帝君去培养感情去了。怎么，她也没知会你么？” “未曾。” 叮当说完，重羽更觉蹊跷，心道“这小风自经了场情伤后，性子便一发冷淡起来了，淡淡的还有些自我封闭，与离舸也如杯水之交，并不十分亲密，怎得会随离舸去培养感情几日不归？就算如此，她也应会遣来只通灵鹤传个信儿啊。” 重羽心下有些不安，忽的掐指一算，脸色大变，随即腾云奔往紫薇宫。 因嫌通报麻烦，直接翻墙进去，迎面碰上正奏完事从曜星殿里退出来云泽。重羽上前两步急道：“小风是否在紫薇宫中？” “上仙？她不是回青羽峰了吗？前日宴毕，就再没见过她了啊，我还以为她与我家帝君有了些不快，生气不理人了呢。”云泽摇头道。 重羽听完，更觉不妙，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曜星殿，见离舸正坐在案边好整以暇地喝茶。 “你还有这闲情逸致喝茶！小风出事了！” “小风怎么了？”离舸重重放下茶杯，急忙问道。 “前日里你与她去三十三重天参宴，到今儿还没回来，又不在你这儿，我问了叮当和云泽，他们都不知，掐指算了算，小风似是遇到了麻烦！” 离舸惊得打翻了茶杯，茶叶泼在案边的折子上，水顺着案几滴滴答答留到了袖边，衣服顿时染了一大片茶水渍。离舸一时并未注意到这些，瞬息之间只一心将重羽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惊道：“什么？我那日与她开了个玩笑，她便遁了，我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怕碰着我，便自个儿悄悄腾云回了青羽峰！她到底出什么事了？现在在哪？” “不知。我只觉心内一慌，掐指一算，像是小风遭了劫，早前因着小风无人照看，为护她周全，我曾悄悄在她身上下过个寻位咒，今日特施了诀寻她，却得不到半点回应。”重羽烦躁的摊开扇子使劲扇了几下，又唰的合上。 离舸冷静了下来，抚了抚衣服上的茶渍，“照此情况，她应是被什么神器给困住了，譬如上次的混沌盘一般，施不出来半点法力。” “法器？”重羽皱眉道：“威力足以困住小风的上古神器，共有十二件——轩辕剑、东皇钟、盘古斧、炼妖壶、昊天塔、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混沌盘、梵音哨和补天石。 轩辕剑在三十三重天的诛神阵中作阵眼，除母神之血外不可动摇，一旦进入诛神阵，即刻间便会被业火吞噬，毫无生机。但我尚能感觉出小风的气泽，所以应该不是轩辕剑；而东皇钟是天界之门，若无天帝之命不得开启，一旦开启，力量大到足以毁天灭地，吞噬诸天，但未开启时它就是一扇无多大法力的门而已；盘古斧已随父神盘古化作山川石林，排除盘古斧；崆峒印在是海上不死龙族世代守护的神器，轻易不会动摇，一旦动摇，海面上即刻翻腾不已，动静极大，这几日却并未有什么大动静；当年母神为了救自己被那饕餮兽挖去了心的爱女青华帝君，将自己万年的修为贯注于补天石中，打入了青华体内。后来因缘际会之下，这颗灵石便化作不周山顶着天地，所以也不是补天石；昊天塔由三十三重天上的托塔李天王掌管，此为天界重宝，拥有无比强大之力，据说能降服一切灵物，小风与他家小儿子哪吒交情还算不错，这昊天塔的可能性也不大；混沌盘在离舸你的手里，伏羲琴在我手中，梵音哨在小风自己手里，神农鼎在太上老君那里做炼丹炉子用，昆仑镜在昆仑山上化作了一泊湖水……这些神器都是有迹可循的或有职可履的，应该没有可能会让人利用去对付小风” “现下……只剩下了炼妖壶？”离舸沉吟道。 “对了，炼妖壶亦称九黎壶，能炼化万物，据传落到了凤族手中，乃凤族至宝。但从来无人见过。”重羽回道。 “凤族？” “小风喜欢多清净，平常也不太与其它的仙接触，也谈不上得罪过何人啊。” “或许，循着这神器去找，能探得些下落。” “正是，我现去趟司命府，看用季年处的三生石能否探得些蛛丝马迹，离舸你便去趟栖梧山，探一探那凤王的口气。 “好。我即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