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

    就这样漫无目的走了十分钟，在女儿带着颤抖的软糯呼唤中，孟琰终于回过了神来。

    “爸爸……爸爸，朵儿冷……好冷好冷呀……”

    一直懂事的没出声的女儿似乎是实在忍受不住，噘着小嘴朝孟琰小声唤道。

    孟琰心中一紧，意识到朵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针织衫后，立马将身上劣质的外套脱下，罩在了女儿身上，接着将她抱了起来。

    “朵儿别怕，爸爸带你去找个避风的地方！”

    他说完，抱着女儿在寒风中朝前走去。

    朵儿看着孟琰身上破烂的短袖，还有皮肤上因寒冷遍布的鸡皮疙瘩，眼圈瞬间红了起来，将小脑袋轻轻埋在了父亲的脖颈间。

    几分钟后，孟琰终于找到了一个几乎四面封闭的桥洞。

    在户外，这里已经算是最好的逗留地了，冬暖夏凉不透风，至少能避避寒。

    “朵儿肯定也累了，我们在这歇会，爸爸给你买了好吃的。”

    孟琰带朵儿在桥洞坐下，挤出个微笑来，从怀中掏出了之前给女儿买的面包，撕开包装袋放在了女儿面前。

    “爸爸先吃，朵儿肚肚不饿！”

    没想到朵儿看了眼面包，竟然又将它推回了孟琰那边。

    这话刚说完，“咕咕”的响声就从朵儿的肚皮中传了出来，弄得她不好意思地抿起了小嘴。

    看见这一幕，孟琰再也忍受不住，泪腺不受控制地涌动出一股温热液体，怕女儿看见，他急忙转过了头去。

    “你们都不吃，那就给我吃吧！嘿嘿！”

    就在这奇怪的沉默中，一个沙哑的孩童声突然响了起来，接着一双手便飞速窜来，一把夺走了孟琰手中面包。

    “你！”

    孟琰下意识站起身来，刚愤怒地喊出一句，却见面前那已浩浩荡荡围拢了一大群人……

    “怎么？你还要打我儿子不成？吃你个面包而已，这么小气干啥！”

    一个同样嘶哑的男音响了起来。

    孟琰抬头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此时正揽着抢夺面包的男孩肩膀，气势汹汹看向孟琰。

    男人身后还跟着一群人，看穿着打扮都是风餐露宿的乞丐，此时看向孟琰的眼神中除了疑惑，还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敌意。

    小乞丐也如挑衅一般，一口咬住面包，三下五除二吃了个精光，就连包装袋也都舔了一遍，还满足地砸了咂嘴。

    “你们欺人太甚！”

    孟琰大叫着就要上前，却被朵儿从后面轻轻拉住了。

    “爸爸别生气，朵儿不饿，哥哥可怜，面包给他吃，朵儿不生气，爸爸也别生气。”

    朵儿棉花糖般雪白柔软的脸蛋上挂着虚弱的笑容，伸出小手拍了拍孟琰的后背。

    孟琰深吸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就连一众乞丐也都面面相觑，被朵儿的话所微微震撼。

    几秒后，乞丐头子还是从惊讶中反应了过来，伸出乌黑的手指抓住了孟琰。

    “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们在这逗留，就得交租金！”

    说完，他理直气壮地将手伸到了孟琰面前。

    孟琰深深皱起了眉头，他如今现在身无分文，吃饭都成问题，哪来的什么钱？

    “兄弟们，他不肯给，我们就自己取！”

    乞丐头子见孟琰不配合，一声令下。

    众乞丐眼看着便冲了上来，要搜刮孟琰全身。

    朵儿见状，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落泪，一边用冻得通红的小手使劲推搡乞丐头子。

    “坏叔叔！你是坏叔叔！放开我爸爸！朵儿要保护爸爸！”

    一边喊着，朵儿一边毫不示弱地冲上前，不断用小小的身子奋力抵抗。

    看见这一幕，乞丐头子皱起了眉头，叹出口气停了手。

    小小的朵儿竟有如此勇气，这不得不让他动容。

    何况经过一番搜刮，孟琰身上的确没有一点钱财，兜比脸还干净。

    “瞧你穿得不错，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乞丐头子瞥了孟琰一眼，语气软下了几分。

    孟琰没说话，只是整理好了衣物，将女儿护在了身后。

    刚准备抱起朵儿，他却注意到了朵儿的不对劲，刚才还像个小战士一般守护父亲的小人儿，此时脸色憋红，嘴中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小小的身躯颤抖成一团。

    这种情况孟琰十分熟悉，是朵儿病情发作的征兆！

    “这是咋整的？”

    乞丐头子连忙问道。

    孟琰此时已是满脸焦急：“孩子病情发作了！得立马去医院！”

    他站起身来，抱起朵儿就要朝医院跑，却被乞丐头子给拦了下来。

    “我说兄弟，咱这地方偏得很，最近的医院都有四公里，你跑着去，娃怕是还没到就不行了！”

    说完，他朝身后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乞丐立马掏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别看我们是丐帮中人，还是有点资产的，走，跟我上车！”

    乞丐头子说完，领着孟琰和一众乞丐就朝桥洞尾部破旧的三轮车走去。

    孟琰来不及多想，抱着朵儿爬上了三轮车后的拉货板，谁知那群乞丐也纷纷跟了上来，挤挤攘攘地坐在了孟琰身边。

    待众人坐好，乞丐头子发动了三轮车。

    十几分钟后，快要散架的三轮车不负众望抵达了人民医院门口。

    此时的朵儿已奄奄一息，孟琰不敢怠慢，抬腿疯了一般就朝急诊室跑去，乞丐们也都跟上了前。

    “喂喂！站住！医院里可不能乞讨！”

    谁知道还没能进急诊科大门，就被门口五大三粗的保安给拦下了。

    “我是来给孩子治病的！赶紧放我进去！”

    孟琰见他竟这么说，忍不住朝保安大声喊道。

    没想到保安竟发出了一声冷笑，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呵呵，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打着这种旗号进医院，其实就是为了讨钱，把里面搞得脏乱差！

    赶紧滚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他说完，大手一挥上前驱赶孟琰。

    见此一幕，性情中人的乞丐头子忍不了了，大步上前朝保安大声吼了出来。

    “你没看孩子哮喘发作，快不行了吗？赶紧让我们进去！我们有钱！”

    他说完，从口袋中掏出了不少零碎纸币，更显落魄。

    “哈哈哈！行啊，你说来治病的是吧？就算是进去了，交不起医疗费也没法给你治，想进去可以，先拿出五百保证金来！”

    保安显得不相信乞丐头子的话，用狠厉的语气朝他们喊道。

    “啥？这么贵？你们咋不去抢呢！”

    这么说着，乞丐头子还是召集了一众乞丐，翻遍口袋折腾了好一番，也才凑得一百多元。

    “臭乞丐，我就说嘛，你们根本治不起病，赶紧给我滚蛋！”

    之前那保安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伸手就要驱赶众人。

    孟琰站在原地，心如死灰，正要上前和保安拼命，没想到乞丐头子竟从后面将他给拉住。

    只见那乞丐头子瞬间变了脸色，一屁股坐在了医院大门口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