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出门遇贵人,我听闻美人出言救我,心里异常兴奋,挥手掀开紫帘,径自走了进去。 “混小子,你敢亵渎姑娘清誉!”叫修齐的俊俏小生意外叫道,更意外地是他机警放手捉住我的衣角,被我扯回后,他却迟迟不敢掀开帘帐,坐在帘外瞎哼哼,决绝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什么?不让进? 生怕独坐的美人大喊大叫泄漏我的行踪,还未看及她的天姿,我扑身一滚闪至美人身侧,一手紧搂住她的蛮腰,一手掏出最后一枝发簪,朝她喉头一刺道“美女,不要乱喊,我是好人。” “你混蛋,放开她!”修齐顾不得鸟兽的走向,一心扑在我怀里的美人身上,隔着摆舞生姿的纱帘,俊秀的脸庞透出极度担忧的惨然。 “管好你的车,在下爱美心切,自然不会伤害美女。”我将搂住蛮腰的手使劲一敛,美人不堪盈握的纤腰几乎被我扭断。 “嗯……”美人低低一吟,居然将痛楚的滋味哼得声情并茂,情意绵绵。 “禽兽!”修齐懊恼骂道,但又怕我伤害怀里娇弱的女子,只好边驾驭鸟兽,边提防我的所作所为。 “公子可不可以松松手,舞儿的腰快被公子掐断了。”美女酒醉的嗓音离离婉转,含着微醺的甜香。 “姑娘叫你放手呢,禽兽!”修齐时不时要插一句骂我。 “不好……”我毅然决然地拒绝她的要求,不是我要做小人,方才钳制怀中佳人的时候,重压了右肩的新伤,如今痛不欲生,我若松开她的细腰,万一她深藏不露,我就会反被擒拿。 “公子可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叫舞儿的女子侧首看我一眼,我将她搂得紧密无间,只看见她的侧脸已然惊艳绝伦,推想她的整张脸该是怎样的惊为天人。 “听过又怎样,姑娘也不曾将在下放进怀里取暖。” 我极快回首远望,希求透过纱帐观察昆沧有没有追踪而来。 还好,他没有。可是他一定躲在某个角落守株待兔,等着我自己乖乖送上门。 这回玩儿惨了。 “公子是在被人追杀吗?”舞儿有意无意挪动腰肢,我立刻将发簪戳入她的喉部分毫,故作神秘道“女人太聪明不是好事。” 舞儿银铃漫笑道“公子不用紧张,舞儿捏在公子手底,自然不敢大声呼救。” 她居然看出我的促狭不安。 “姑娘既然如此为在下考虑,不如好人做到底,送在下去个地方,从此在下必定洗心革面,日日夜夜念着舞儿姑娘的善心。” 舞儿浅浅一笑道“什么地方?” “丞相府……”我将手里珠釵错开舞儿的脖颈,沉郁道“要快马一鞭那么快……” 赶在昆沧回家之前,由我亲自来唱黑脸。 舞儿娇躯微颤,大胆拿手指拨开我的手,回眸再笑道“公子放心,只要公子想去的地方,舞儿一定送到。” 她的惊天容颜终于展露于眼前,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取世间最美好的青黛也描不出她雅致的远山秀眉,捧来璀璨的星月也点缀不出她水眸里的辉煌交映。 她是那样美好,宛若西湖碧波间的惊鸿妙影,更似三月桃花的粉嫩噙露。 我慌忙收回三分理智将她的下巴扭住,搬回原位道“不要妄图用美色诱惑在下,在下早有了心上人。” 舞儿低低笑道“公子多情,奈何舞儿也是有意中人的。” 我俩一时无语,舞儿命道修齐,快快将我送回丞相府。 修齐巴不得赶走我这个莫名其妙的登徒子,飞快地驾着鸟兽,朝丞相府驰去。 不用多久,丞相府即在眼前。 我朝舞儿姑娘由衷道了谢意,远远跟她道了别。 舞儿姑娘仍旧不曾露出紫云般的纱帐,只含糊得问道“不知公子大名,你我可还会再见?” 我摆摆手,洒脱道“如果不需相恋,为什么还要再见?今生得姑娘一次救命之恩,在下铭记五内,没齿不忘。” 干脆利落地留道背影给她,我一头扎进诸葛辩玑的府邸。 他不知怎么心有灵犀,也正朝外走来。 难不成昆沧已经赶到我的前面,先发制人。 我心怀忐忑,软弱无力地朝他走去。 诸葛辩玑看见我回来了,舒怀甜笑道“虫儿,你可回来了。” 我浑身毛骨悚然,真的假的?他是把我当他老婆的级别来接待吗? 我踉踉跄跄趁势朝他怀里一倒,嘴里虚弱道“辩玑……救我……”似是道不完的委屈,俩眼一热,豆大的泪珠颗颗相连,滚入他的怀里。 我的肩膀,真的好痛,呜呜…… “没事,没事,回来就好……”诸葛辩玑并未将我推开,反而心疼得将我打横抱起,朝我住的地方送去。 这……我的脑筋有些蹊跷的怪感,自己和他有这么亲近的关系吗?他是不是演过头了。 或是今早的暧昧叫他错觉,我们已经是可以上床的关系。 我被他抱着不敢反抗,小猫小狗一般由着他凭空的宠溺,暖风和熏般将我送至房内。 他给我安排的住处非常符合我的身份,男性气息十足。庭外种着几片修篁半掩葱笼,数棵垂柳斜风戏雾。幽幽绿绿间徐徐升起一座雅致的庑殿小楼,围墙上嵌成排的直棂窗,窗口雕刻着回纹格心的精巧式样,古朴大方。 诸葛辩玑将我送入卧房,我一看见那可睡双人的鸡翅木露刻梅兰竹菊的床,肩头的伤入骨三分。 他把我轻置床间,半卧着扶坐仔细,修白的双手毫无避讳来解我的长衫。 “丞相……”我一把捏住他的手指,忍不住绯颜如玉,娇怯怯地害臊道“衣服就不必脱了吧?” 阔袖里的珠釵滑入手心,我用指尖颤抖地摩挲釵尖的锋利,表面上欲拒还迎,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的俊颜。 “不脱下来,怎么看得到昆沧伤你多深……”他的手指灵巧地解开我的长衫,游刃有余,简直跟脱自己的衣服一般迅速。 昆沧回来了?我煞是吃惊,看来他已经将事情发展的经过告诉诸葛辩玑。 难怪诸葛辩玑朝门外赶来,恐怕是提防我借机逃跑。 好想抽他……我忍住他一层接着一层剥开我的衣服,直至洁白的右肩裸露在他的眼前,一记仅有半只的拳印显露在白花花的皮肤里,血紫的淤伤怵目惊心。 “昆沧……”诸葛辩玑银齿碎咬道“我立刻给虫儿请最好的大夫医治” “不要啊……丞相,”我羞怯地拉住他的衣袖,扯出真诚的神采道“虫儿现在只是女扮男装,如果大夫来看发现真相,岂不是要祸害丞相在黎明百姓间的美誉。”“可是虫儿的伤怎么办?”诸葛辩玑真情流露道。 “丞相可能不知,虫儿自己就是大夫,只要丞相替虫儿抓几副活血化瘀的汤药,再配合膏剂帖敷,虫儿好好在家修养数月,应该就会痊愈。” 他大概最喜欢听见我说乖乖呆着,嘴上不说,眼睛里全是满意。 “该死的昆沧,胆敢不听命令,闯下弥天大祸居然还诬告你,说你故意逃跑,他们这些人就是不如自己的族人可靠,这次应当杀鸡给猴看看!” 诸葛辩玑的回答,我也很满意。 他们这些人……我心里疑惑片刻,抬手抚慰诸葛辩玑的胸口,继续落井下石道“丞相不必挂怀,今日只怪虫儿言辞鲁莽,触怒了昆沧,否则他也不会不顾丞相的颜面,撞坏沿街的民居。” 我秀眉深拧道“也不知伤亡多少,会不会让女皇迁怒丞相。” 昆沧是诸葛辩玑的爪牙,他在外面守不好规矩,倒霉的自然是主人的名声。 “虫儿……”诸葛辩玑顺其自然坐在我床头,将我半裸的身子卷入怀里,情意绵绵道“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替我考虑如此深远,自此以后,我诸葛辩玑绝不会亏待与你。” 我……我不是想跟你好的意思。 我佯装被他融化,紧紧贴附在他结实的胸口,眼珠一转道“以前总觉得独孤斩月器宇轩昂,轻易得了我的爱慕,如今才觉得他至冷无情,根本不若辩玑懂得女人真心,自此以后,我虫儿生生世世就要做辩玑的女人,绝无二心。”
其实我能乖乖地回来,说明我是真的愿意留下来帮他,他对我的疑心定然会消减一半。 “好虫儿……”诸葛辩玑听我的表衷心后眼里春波横扬,双手突然捧起我的脸,那莹润透亮的眸子里倾倒出丝丝甜腻的糖汁,把我的一颦一笑淹浸入无边的香甜中。 他要吻我吗?我藏在袖间的手捏死了珠釵,摩挲再摩挲,直摩擦得指尖肿胀。 为了消除他的戒心,我就当被狗舔了一口吧…… 他的眸子微微拢闭,纤密的睫毛伴随着靡靡的呼吸,翩舞似蝶我几乎感觉他鲜嫩多汁的唇瓣就要合上来…… 不要怕,jiejie吻过的男人早是数不清的了…… 千钧一发,我“哎呦……”吟唤道,不行……我实在做不到…… 诸葛辩玑被打断了兴趣,毫无懊恼,反而异常贴心道“虫儿,你没有事吧?” 看他情真意切地反应,似乎对我也是动了真心的。 谁知道,吻你的人谁知道他的真真假假,他对你倒底是动心,还是动念。 “我的肩……”我捂住右肩凄凄地哭了起来,反正我哭得越楚楚动人,诸葛辩玑的帐就得算在昆沧头上。 “好虫儿……”诸葛辩玑将我搂进怀里,又甜言蜜语地乖哄一阵,直到我要睡下,他耐心等我闭上眼睛,才离开我的卧房。 他一走,我唰得从床上坐直,直接脱去被他抚触过的衣服摔在一旁,如同敝帚。 这次的计划较为顺利,基本预计的目的都达到了。 昆沧惹了大祸今夜肯定被关押起来,无法嗅探我的气味。 最意外的是添加一道新伤,不过很好,这伤诸葛辩玑亲眼见过,铁定认为我今夜会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而我正好可以利用他心里上的疏漏,今夜夜探丞相府。 跟青芜商量好了对策,我取出几根缝衣服的钢针,稍微用烛火消毒后扎入伤口,放出些淤血,似乎伤痛也减轻不少,再加上诸葛辩玑晚饭时送来了治伤的膏药,我贴上后筋骨立马清爽不少。 入夜后,蝉静鸟困之时。我穿上黑色的锦袍,偷偷潜入诸葛辩玑的庭院。 丞相府里的守卫森严,尤其入夜后严苛限制所有人的出入。每隔千米设有岗哨,来回巡逻的家仆检查严密,毫无疏漏。 索性青芜教授我一种新的敛息心诀,可以收敛浑身散发的气味,不知不觉就可以靠近目标,不会轻易暴露。 这种无声无息的感觉,无端地叫我想起傲狠那个恶人,他就像飘在头顶的鬼魂,无形无踪,阴魂不散。 耗费多时,总算潜入诸葛辩玑的阁楼。他的阁院自然是府里最为考究的,花草竹庭错落有致,布局安排简约畅然。 我几个无声轻步相连,飞在阁楼外围的长廊栋梁间。所有的屋子似乎都摇曳着昏暗的烛光,一时很难判断诸葛辩玑身在何处。 正考量要不要进屋里去瞧一瞧,忽然,一声微弱的低吟自西厢房传过,吟叫的女子似乎既痛苦,又欢愉,高高低低,深深浅浅地哼唱着。 我浑身一紧,这是什么状况?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去一探究竟。 我靠近出声的窗户,里面的动静越发激烈,有女子的娇吟,又夹杂着男子的粗喘,一树梨花压倒海棠,热辣的情欲充斥着整座房子,滚滚扑向窗外。 男子的声音最是悦耳,摻和着得意的香甜,每每折磨女子一次,他的抖音都会拉出宛若糖丝的轻颤,将房间里的女子缠裹至死。 呃……我还想不清楚是走是留。 诸葛辩玑带着那无名的女子已经飞翔云端,双双痛苦且登仙的合音升至九霄,在半空燦烂若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