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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7火车见闻

      临来的时候章楚涵就在电话里和田川说,我们应该怎样对刘葳蕤的父母进行表示,田川说,我们两个一共给五千元钱怎么样,章楚涵说我那份自己掏,不用你掏,田川说我有钱,不用你掏,章楚涵也没拒绝。

      快要分别了,田川从兜里掏出五千元钱,和刘葳蕤的父亲说:“叔,这是我和楚涵的一点心思,你收下。”

      老人家看着田川手里拿的钱好像不少,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用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

      “爸你收下吧,田川和楚涵不是别人,就像你的儿子女儿一样,他给你钱你就要,不用客气。”

      刘葳蕤虽然是有点玩笑地说这话,但田川和章楚涵都眼泪汪汪,两位老人真不容易,都八十多岁了,硬是和自己的孙子生活了大半年,就这么一个女儿还到外地工作去了。

      “我和楚涵今后会经常看你们二老的。”

      田川有点哽咽地说。

      离开了饭店,田川和章楚涵打车来到火车站,当天下午的高铁动车票都没有了,只有一趟普通列车还有票,但普通列车要坐五个半小时。

      “坐普通列车行吗?”

      田川问章楚涵。

      “有什么不行的。”

      章楚涵很快活的样子。

      田川朝章楚涵要身份证,章楚涵掏出来递给他,田川去排队买票。

      坐普通列车的人很少,车厢里稀稀落落的,因为这趟车是一个短途车,过了邑州再有两站就是终点了,所以坐车的人不是很多,并且从穿衣打扮也能看出来,坐这趟车的人都是普通人。

      田川和刘葳蕤面对面的坐着,一时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像他俩都在回忆一九八七年那次北戴河的旅游,那次旅游他们坐的就是这种车,但那时的火车上没有空调,现在有空调了,所以现在坐普通车也不受罪,就是时间要长一点,但对于田川和章楚涵来说,长一点也没关系,其实他们很难找到这种能够面对面坐几个小时的机会,他可以好好地看看她,她也可以好好地看看他。

      车厢的一头有两个乘客在“崩缨子”,听起来好像是一边喝酒一边唠嗑,乘坐绿皮子和乘坐高铁的人好像素质不一样,乘坐高铁,车厢里很静谧,不时会有长相端庄的列车员,戴着瓜皮帽,穿着紧身制服从过道里走过,而乘坐绿皮子,没有瓜皮帽,而是大盖帽,并且是男列车员,那一身制服也是堆满褶子,像车间里的工作服。

      由于“崩缨子”的声音很高,周围的几个乘客就围拢过去,像听说书一样津津有味地听者,主讲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其声波已弥漫了半个车厢。

      “我过去看看。”

      田川小声地对章楚涵说。

      “去吧。”

      章楚涵温柔地点点头,像是大度地批准。

      田川也来到这个气场之中,主讲人一看来听的人越来越多,好像演员得到了喝彩,所以要更加卖力气,所以也加大了说书的频率。

      “我会看大仙啊,十里八村的人谁有病了,只要给我打一个电话,向我说明一下情况,我写一道符,十分钟之内病就好了,就一个电话,他也不用来,我也不用去。”

      “今年清明我给我爹上坟,发现旁边的坟头有十二把桃木剑,箭头正对着我爹的坟,我一看这是要害卜我家,我回家就写了一道符,没出五天,他家就死了一口人,想害卜我,没那么容易,我都能给他们反击回去。”

      “我们的村主任,我是不想告他,我要是告他,一告一个准,村里的人死了,只要这个户口上的人没了,村里就把土地收回了,但是这个土地他没交村里,也没分给大家,而是他自己承包出去了,承包费他都自己装挎兜了,他还虚报田亩数骗取国家的粮食直补款,我闺女就在信用社上班,就是直接管粮食直补款的,他把直补款存在了个人名下,还设置了密码,这是违规的,村里的会计没有账,你问什么都没有账,都是村长挎兜买卖,我是不告他,我要是告他一告一个赢,他不欺负到我头上我不告他,我闺女说你要是告他,我在信用社还咋上班啊,谁不知道你是我爹啊,但是它不敢惹我,那天我说,柱子,给我拉车沙子,他马上就给我拉来了,他知道我掌握他的秘密,他不敢惹我。”

      主讲人在那吹五做六的讲着,对坐还有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人和他一起喝酒,但他们并不是一起的,而是从火车上认识的,就一起喝了起来。

      讲有半个多小时,对坐的人要下车了,他俩有相见恨晚之感,不仅交换了手机号码还告诉了对方的家庭住址,通报了各自的姓名,叫田川感到有点吃惊的是,这个主讲人是邑水人,是邑水沿河乡小李村的村民,叫李旺财。

      田川对农村的事不太懂,但是它知道农村的支部书记和村主任也都是炙手可热的官,每次换届选举都搞得鸡声鹅斗拉票贿选现象普遍存在,一个书记主任一年也就那五六千块钱的津贴,值得这样抢掉帽子去争吗?看来这里的说道还很多,死人收地的事田川就从来也没听说过,套取粮食直补款的事好像还听说过,看来坐绿皮子有坐绿皮子的好处,能够体察民情,如果是坐高铁,一定听不到这样最基层的声音,因为农民坐高铁的毕竟是少数,酒蒙子坐高铁的就更少。

      喝酒的人都愿意把吹牛当乐趣,也最容易说出真话,田川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汇报他听到的一切,像给章楚涵讲一个幽默的故事。

      “这是在你的职责之内啊。”

      章楚涵小声地说。

      “我会调查一下,现在村级组织问题也不少,要创造一个清明社会,不能留一个死角,要老虎苍蝇一起拍。”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怕别人听出来他是官员。

      章楚涵抬起身来,坐过来,坐在了田川的身边,她好像有话要和田川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