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灾

    纸包不住火，该来的终究会来。

    宁晓蕊看向窗外，此时，时钟的指针明明指向不到下午四点，天色却已黑得像墨。

    眼看着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偶尔出现一天半天的太阳也弱得像没了精神头儿似的，太阳的不给力带给人太大的恐慌，流传已久的末世玛雅预言，甚至有新说法说，当年的2012按玛雅历来说其实不是2012年，而是泛指2012之后才开始末世。

    在这种氛围影响下，即使之前再笃定的人，也难免有点疑神疑鬼。毕竟现在这些连续的反常的暴雨天气和疫病神马的是事实……对末世将至抱着“宁可信其有”想法的人，是越来越多。

    尽管有大批人民子弟兵就在身边维持着生活秩序，尽管政府努力辟谣，说太阳的异常只是暂时现象，阳光的黯淡也不会对地球温度和人民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可老百姓不吃这套啊。

    如今这世道，他们被上面这些人骗的还少吗？

    再说，真是末世的话，最倒霉的还不是老百姓？

    对末日的恐惧、对时疫的不安，以及食品物资的短缺等等如巨大的阴影一般压在人们心头，群众惶恐、压抑、不安情绪一日胜似一日。

    别的地方什么情况不清楚，但在S市，宁晓蕊了解到，从昨天早上开始，市中心政府大楼面前就聚集了大批市民，他们强烈要求政府公布公开真相，他们要知道所谓的末世论是否属实，p民也有知的权利，死也不要做糊涂鬼。其中有情绪特别激动的几个人，还跟守门的武警战士发生了冲突，迫使后者屡屡鸣枪示警。

    因为双方都有顾忌，没有发生流血冲突，但武警鸣枪和保持缄默无法打发这些坚持讨要说法的市民。他们将市政府大楼团团围住，做出持久战的姿态。最后，还是那位官声不错的“铁腕市长”曾华毅亲自出面接待了市民代表，做出了力度相当大的保证，才劝回了大多数人，暂时平息了这次围攻事件。

    这些最新消息都是宁晓蕊死党李苒苒在电话里告知的，因为她娘家就在市政府大楼附近小区的小高层，他们一家属于最前线的围观群众，甚至她家的楼里还有亲身去参加的，所以对整次事件是从头看到尾，了解的不是一般清楚。

    就是因为亲身经历、亲眼看到这从未有过的包围冲击市政府事件，以及对新流行的末世论，政府到现在也没个明确说法，李苒苒和她家人才真正觉得这世道开始乱套了。当晚，李苒苒、她老公戴城、她父母都是一宿没睡好觉，怎么商量都没个主意。

    话说，刚送走外星人的时候，宁晓蕊就给自己唯二的两个死党李苒苒、林悦分别打过电话，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告诉她们末世将至，一定要准备物资神马的。

    当时工作顺利新婚幸福感觉生活处处美好的李苒苒，自然是完全当笑话听了，打心眼里不相信。

    不过，李苒苒性格柔和，为人善良，对多年好友的宁晓蕊也是非常关心。她很了解宁晓蕊家里的情况，知道好友因为父亲的去世在精神上受了很大打击，所以她也没有出言反驳，相反她是软语、好心跟宁晓蕊说了半天，并后来几次打电话想约宁晓蕊出来好好吃顿饭，希望帮忙纾解一下好友的灰色情绪。

    不过宁晓蕊为了准备各种物资，根本没时间出来，这事也就那么的了。

    后来就是暴雨，全市的电话线路不通联系不上；雨刚一停，疫病又出现了，李苒苒夫妻双方的长辈——戴家爷爷、李家姥姥相继去世，作为独生子女的小两口不得不跟着双方父母忙前忙后，直到前两天才算喘口气。并且，因为小两口在自家基本不开火，平时都是双方家长家里蹭饭、周末加下馆子，家里什么吃的都不准备，所以在几天前，他们不得不搬到李苒苒的父母家住，这才目睹了整次事件……

    形势发展现在，李苒苒才联想到了宁晓蕊之前的末世通知。

    “小蕊，真的会有末世吗？”李苒苒在电话里的声音透着紧张和恐惧，甚至有点颤音。

    “真的！苒苒……”宁晓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能说的早就都说了，而且，事情不发展到这地步，她怎么说都是空口白牙，没人信。其实暴雨过后的这些天里，她也试着多次联系过李苒苒和赵悦，可手机信号总显示连接不上，家里的电话也都无人接听。宁晓蕊也想过好友们大概是住到父母家去了，可不管是李苒苒还是赵悦，她们父母家的固定电话她实在都不晓得，平时她们都是用手机和网络qq联系的……

    “是什么样的末世？丧尸还是什么别的？”电话里传来李苒苒老公戴城的声音，玩过生化危机游戏的他忍不住发问。

    “具体形式我也不知道，外星人就说是天灾人……”

    宁晓蕊的“祸”字到嘴边还没说出来，电话里忽然一片忙音，线路又掉了。

    没等宁晓蕊再拨回去，就感觉身下一阵晃动，厅里的吊灯发出摇晃碰触的声音……

    地震！！

    当这个名词反射性的蹿入脑海，宁晓蕊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往外跑。

    不过，刚跑了两步，就看到宁妈神色慌张地从里屋奔出。母女这一汇合，目光相投，不由得彼此的心都定了定。

    此时，宁晓蕊被突来的地震刺激到有点空白的大脑才又开始了正常运转……

    哎呀，不对啊！

    终于有点回过味的宁晓蕊，马上反手捉住了宁妈的手，阻止了她要开门往外跑的动作。此时脚下已经没有了摇晃感……宁妈虽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停下了外逃的脚步。

    宁晓蕊顾不得说话，拉着宁妈就冲向里屋，面向下，娘俩直接趴在在大床边的地面上（不要靠窗户那边）——貌似这是楼房遇到地震紧急避险的正确方法。

    话说在卧倒之后，宁晓蕊这个汗啊。她觉得自己真是够蠢的。枉费看了那么多天的灾难末世求生指南手册，真遇到事居然这么没章法，傻傻地就知道往外跑。

    如果真是大地震的话，那样不设防、仓皇失措地去走最危险的楼梯——咱家可是五楼啊，差不多跑不到楼下就得歇菜了。

    这些日子以来，宁晓蕊把末世相关的求生办法背了个遍，这使得她对很多求生知识，不说是倒背如流，也是烂熟在心。

    然而，背是背熟了，可经由刚才这事儿，宁晓蕊才发现自己的临阵反应实在太差了，所谓的熟练掌握根本是自以为是、纸上谈兵。

    好在这次的地震规模不大，宁妈又在身边，给了她反应过来的时间。否则，她岂不是要跟现在在楼道里慌忙奔跑着惊呼地震的人群挤在一起，本来没事也要弄出事情了。

    就在这时候，全楼又发生了一阵儿小幅度的摇晃，头上的吊灯叮叮作响，床头柜也晃了晃，挪了点地方，客厅里也有响声，貌似是水杯掉地上了。

    不过这当口儿，伏地的宁家娘俩已经恢复了些许镇定，虽然心还是难免有点提着，比较紧张。

    勉强算冷静下来的宁晓蕊，结合所了解的地震常识，分析这两次摇晃的程度，判断这次的地震充其量只能算是有震感，余震都算不上……问题应该不大。

    而且这样紧贴地面，越发可以清晰听到楼道的声音越加杂乱，脚步声、呼叫声，一派兵荒马乱。

    “老公！！等等我！”

    “地震，快跑！”

    “啊……别推！”

    在灾难面前，人们多是如此这般的本能反应。

    想到这里，宁晓蕊又定了定神，对宁妈说：

    “妈，看来没事。这种幅度的摇晃，应该不是咱们这的地震，可能是附近城市的，暂时不用去外面。”

    “啊，不是……啊。”宁妈其实也回过味了。

    是啊，就这样类似余震的小晃荡，她住S市这些年里也不是没经历的，怎么刚才就吓成这样了？

    宁晓蕊长呼口气，她觉得自己娘俩是被末世的弦绷得太紧了。

    事实上，随着第三波也是最后一波震感的过去，小区内所有的楼房挺立依旧。

    然而，震后两小时，除了极个别人，玉景花苑大部分的居民还是不敢上楼。他们纷纷聚集在小区空旷处，一家家的团缩在一起，在这零下三十多的寒风里瑟瑟发抖，甚至有人开车奔出，放言不要在这里等死。

    宁晓蕊虽然觉得自家这里应该不会地震，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娘俩毕竟都是普通人，从众心理比较强。她将事先准备好的逃生背包从空间仓库拿出来，同时将娘俩的棉被、发电机、电暖气都收回仓库，穿好厚羽绒服，也混入了避难群众之间。

    可就在人们惶惶不安之时，巡街的军队几辆卡车缓缓开过，随车的喇叭大声放送：

    “11月17日16时，H市发生8.1级大地震；D市遭遇台风侵袭……预计本市未来几天内将有少许余震，请市民放心……”

    当然，市民群众在放心的同时并不知道，在这些安民信息里没有透露，就在同日，黑龙江暴雪封城；吉林长白山火山异动；帝都降温二十度，沙尘暴大作；魔都暴雨倾盆，冰雹成灾；内陆地区普遍降温，山西云南西藏四川各地均发生7级以上的大地震，沿海地区强台风登陆……

    天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