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动员

    “求求你们！救救我孩子……”楼道里反复回荡着一个母亲带着颤音的声声哀求，心急如焚的她在楼上楼下来回奔跑着挨个敲门求救。

    ５楼宁晓蕊家的门自然也被敲到了。

    宁妈瞅了瞅女儿，宁晓蕊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窗外的暴雨已经下了二天二夜多了，作为地势相当高的玉景花苑小区地面的积水也是相当深了。停在车库里的车的情况目前还不晓得，但停在小区露天地面上的还有大批私家车，目前积水已经没过大半个轮胎高了。积水还不算，最难办的是，现在暴雨还没停，风也很大，选择在这样恶劣的自然环境里开车出门，除了不得不出门的理由和豁出去的勇气，还需要很高的开车技术……

    人贵有自知之明，宁晓蕊了解自己的驾驶水平，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很菜很坑爹。仅仅不到一年的驾龄，在正常环境下还能保证安全，而在现在这种暴雨狂风肆虐的情况下，自己出去就是害人害己。

    “要不，拿点药给她？”宁妈也知道女儿的开车技术有限，尤其外面雷雨大风乌漆墨黑的，勉强出去也是帮倒忙，再说她也不愿意女儿冒险，但听着这女人的悲声，也实在不忍心，于是想到了另一种方式。

    “嗯，咱们买的也就是那些常用药，现在，应该各家都有存吧？”

    宁晓蕊想了想，感觉给药用处不大。现在只是末世刚开始，社会秩序正常，每个家庭里都会有点常备药，这个求救的女人是哭诉孩子发烧烧了一宿，这么长时间，她不可能不用药，应该是给孩子吃了药但是没有好效果才急成这样。

    其实，宁晓蕊在近一年上班期间就有所察觉，单位里不少同事家中的小孩子，每次生病发烧，吃药大多没效果，总是要上医院挂几瓶点滴才能好，甚至有体弱的小孩，几乎每个月都要住院几天，即使他们的家长平日照顾的无微不至也不能避免感冒……

    宁晓蕊清楚记得自己的小时候，感冒发烧吃点药就退了，实在不行最多去打几针青霉素屁股针，压根用不上点滴神马的，印象中那是比较严重病人才扎的，谁知道现在点滴成了家常便饭，太多医生喜欢随手开几瓶让扎扎试效果。

    这样的身体素质——想到即将开启的末世序幕，宁晓蕊心中寒意更盛。

    不过，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毕竟生病的孩子等不得。宁晓蕊还是从空间里挑选出五、六种貌似比较好（贵）的感冒退烧药，准备开门给那个孩子mama。

    等宁晓蕊开门的时候，发现楼道里已经出来好几家人了……三楼姓于的住户，五十岁左右的高壮男子和他老婆，儿子儿媳妇四口人，还有四楼马教授两口子，三楼穆大姐和二楼的张大妈两口子都出来了，正围着抱着孩子的年轻mama说话。

    宁妈认出求救的孩子mama是住在七楼两口子中的妻子，似乎姓陈。她丈夫经常出差在外，她娘家妈长住这儿帮她带儿子。小孩快七岁了，刚上小学一年级。

    孩子是夜里生病的，因为昨晚她家露台、窗户漏进来不少雨，孩子妈和他姥姥就都忙着收拾屋，没顾及到小男孩儿在旁边跑来跑去鼓弄雨水玩。估计是玩雨水导致着了凉，半夜就发现孩子额头guntang，烧的满脸通红。

    “药都吃了，不顶用，退到３８°，又涨回来……我实在没办法了，孩儿他爸不在，他爷爷大伯子都在铁西那边，电话都打不通了……”

    “铁西电话也不通了？大宝他二姨在中山区，我刚才给她家打电话也联系不上。”张大妈大嗓门，把话题一下子发散到电话上。

    “南关区也打不通，昨天晚上还正常呢。”穆大姐补充一句。

    “别提了！！昨晚我家大宝就接到电话和短信，政府发的紧急通知，全市党员，五十岁以下的公务人员都要去上马路排水去，市委书记市长都出来动了手！真逼急眼了！今早我看还是那么大的雨，风也大的邪乎，就不想要他去，可大宝说，不去不行，过后肯定被撸掉！真他ＸＸ的，我家大宝刚考上公务员就赶上这倒霉事！”张大妈说到最后气得咬牙切齿。

    “我家老江不也是，快五十的人了，这几天高压将近１８0，也被顶头处长打好几个电话叫走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听人说，这次雨大发了，全国个地儿都下，青海西藏四川上海北京……还有国外美国日本，今年真邪性！！”马教授也插了一嘴。

    宁晓蕊听得也不禁皱眉头，全国全世界都在下大雨的消息，昨天开始就在网上流传并证实了，今天更是传到疯，一度没市场的末世论又掀起一轮小高峰，甚至已经有不少胆小谨慎但行动力强的人冒着大暴雨出去采购了……

    大部分城市包括Ｓ市的政府也开始全力动员，到第一线排涝救灾，要求党员干部公务员都必须顶到第一线去……毕竟灾难才刚开始，宁晓蕊相信政府发力后，情况在短期内会有所好转的，至于长期嘛……

    不过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孩子还生着病呢，怎么在楼道里唠上了啊？宁晓蕊忍不住要开口说话。这时候……

    “我开车带你们吧！”还是三楼住户，姓于的高壮男子，个体老板也是老司机，一锤定音。

    孩子mama差点就给他跪下了！

    要说这三楼的于军，平日里少言寡语，方正脸大鼻子，面相有点显老，小区里认识他的人大多称呼他老于。在大家眼里，老于就是个平凡无奇、扔人堆里绝对找不着的那种普通中年人，由于岁数在五十岁左右，身上也多少带上着了丝丝暮气……可想不到，在这种危急时候他却能站出来救人所急，真是人不可貌相。

    此时，大家都用意外又敬佩的目光向老于看去，不知是否错觉，似乎都觉得老于那张平凡忠厚的脸上多了层亮光，整个人的精气神儿也截然不同。

    开车救孩子的人选就这样没什么波折的确定下来，楼道里的人基本都松了一口气，只有老于的妻子儿子脸色不好看。一直比较注意老于妻儿的宁晓蕊也将心比心，觉得如果是自己，也会舍不得宁爸爸这样去冒险。只不过，看起来老于在家里说话很好使，妻子儿子虽心有异议，却都没有当场提出反对意见。

    这时候整个楼道的气氛也随之热烈不少，不用自己出去冒风雨的人们头脑都活跃起来，纷纷出谋划策，对行车路线、雨天注意事项等等提出不少建议，马教授的妻子还拿出了自家保存良好的两套旧式的厚重雨衣雨裤，让老于、孩子mama穿上。

    这种旧式雨衣早就因为厚重难看被时代淘汰掉了，但放在现在，却是最合适不过的穿戴。在这样的暴雨大风天气出门，打伞压根没用，雨披也是中看不中用。所以，这雨衣一拿出来，老于和孩子mama小陈都是连连称谢，当即“武装”上身，这样从头包到腿脖——就差没有雨靴配套。

    宁晓蕊这时想起，自己空间里倒是有这种分体式雨衣和高筒雨靴，是她在采购各种生存工具期间在军人服务社里无意中买的。于是急忙跑回家，又很快出来，作势从家里找出两双雨靴……

    穆大姐奉献个热水袋，塞给孩子mama；张大妈变出个大手电筒让老于拿着……

    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一切准备停当，老于深吸一口气，一马当先打开大门，密集的风雨夹杂着冻人寒气呼啸着向他扑面而来……

    门内外，俨然两个世界……

    看着两个人抱着孩子低着头缩着身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雨中艰难前行，风大雨急，把身体较弱的孩子mama吹得走路也踉跄不稳……宁晓蕊不自觉握紧拳头，告诉自己这仅仅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