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九爷的眼泪也是苦的
“莫邪！” 九酒呼吸一哽，眼神复杂，那双眼睛原本是可以看得见的，可是却因为她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漂亮如樱花花瓣的粉唇扬起淡淡的弧度，长而蜷曲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淡淡的剪影。 天青色烟雨朦胧的眸子弥漫着一层拨不开的浓雾，直直的看着九酒。 仿佛看到了她的模样，慢慢的眸底渲染开一层水色，“九爷，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呼吸一滞，九酒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假装看不见，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下一秒，话已经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小爷在看你，你看见小爷了吗？” 说出这话她就后悔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眼这一辈子恐怕都没有复明机会了。 莫邪静静的看着她，精致的脸，一如往昔的月白色长袍，却莫名的平添了一股忧郁。 嘴角慢慢荡漾开一抹苍凉，骨节分明的纤细的手指慢慢的抚上眼角。 “这双眼已经瞎了三年了，早就习惯了，而且，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用眼睛看的！” 九酒沉默了，有些愣愣的看着他眼眸中那浓的化不开的迷雾。· 拥有这般七窍玲珑心思的精致少年，如果他能看得见，哪又将会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九爷，你还在吗？”许久没有听见九酒的声音，莫邪忍不住轻唤出声。 或许不习惯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天青色的眸子慢慢的划过一抹无助，伸出手胡乱的摸索着，可是却一次次的摸空。 清冷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一层恐慌，“九爷，你在哪？” 九酒屏着呼吸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双天青色的眸子慢慢染上焦急之色。 看着那张精致的脸慢慢变得苍白，明明一伸手就可以触及的距离，他却一次次的失之交臂。 一次次的擦身而过，莫邪的手却始终触及不到她丝毫。 俊美的容颜已经失了原有的色彩，颤抖着呢喃，“九爷，你在哪里！” 不安的来回摸索着，却无意间踩到自己的衣角，消瘦的身子在轮椅上晃动了一下。 脚底不稳，整个人狠狠地跌倒在地，月白色的衣袍沾染上点点污渍，狼狈之下透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助。 凋谢的桃花在风中脱离了树枝散落下来，落在莫邪乌黑浓密的头发上。 他无助的像个迷路的孩童般，一次次的想要站起来，可是却一次次的以失败而告终。· 整个人颓然的坐在地上，突然笑了，那样苍白无助的笑容。 他明明在笑，可是九酒却感觉不到丝毫的人气，仿佛衰败的破絮娃娃，月白色的长袍已经渗出了殷红的液体。 呼吸一滞，一种心痛的感觉在体内蔓延，九酒紧紧的咬住唇，下意识的上前一步； 只是小小的一步，莫邪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下一秒，已经扑了上来。 等到九酒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他紧紧的压在身下，他的手紧紧的环着她的腰。 将脸深深的埋在她的怀中，颤抖着，“九爷，不要丢下我，不要想丢下我一个人！” 胸襟一片湿热，九酒伸出的想要推开他的手慢慢的缩了回来。 这般无助落寞的莫邪，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的那个清冷少年。 “九爷，别丢下我一个人……” 莫邪一遍遍不厌其烦的低喃着，环在她腰间的手越锁越紧。 九酒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抚上他冰冷的额头，“你受伤了！” 可是他却像没有听见般，依旧固执的紧紧抱着她，直到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九酒回头便看见了一脸错愕的玄武，嘴角荡漾起一抹无奈，“看什么看，还不帮小爷把人扶起来。” 玄武微微一愣，眼神落在那月白色上沾染的点点殷红，微微的皱起眉。 看着一旁的轮椅，九酒皱眉，“帮小爷把他送到他的房间去吧！” “不用他帮忙，我自己可以的！”倔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骄傲。 九酒看了一眼那紧紧揪着自己衣角的少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确定能走吗？” 莫邪轻轻的点了点头，天青色等烟雨瞳眸慢慢的渲染开一抹山水飘逸。 在九酒的搀扶下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步伐沉重的往前走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远去，十禾和苏慕白才从角落中走出来。 看着那月白色的背影，十指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眼眸中划过一抹深深的忧伤。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莫邪突然回过头，天青色的眸子面无表情看着他，不悲不喜。 莫邪的房间在庄园最偏僻一隅，环顾四周，靠窗的位子简单的摆设着一张书桌。 书桌上整齐摆放着笔墨纸砚，除了书桌就只有一张床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将他强行按坐在床上，九酒蹲在他的面前，伸手轻轻地掀开他的衣袍，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裤腿卷起来。 白皙的膝盖早已是一片血rou模糊，九酒的瞳孔缩了缩。 抬起头却刚好对上一双天青色的烟雨眸子，“傻瓜，你难道都不会疼吗？” “因为看不见，所以常常会摔跤，刚开始很疼，可是疼着疼着也就不疼了！” 莫邪眸底带着笑容，认认真真的回答着她的话，风轻云淡中有人常人无法想象的痛。 鼻子一酸，九酒垂下头，拿着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替他擦拭着伤口周围的泥土。 冰凉的液体滴落在莫邪的手背上，浑身一怔，目光呆滞的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纤细苍白的手慢慢的抚上她的脸，入手却是一片湿热，“九爷，你哭了吗？” 轻轻的感受着她的泪水，莫邪的眼眸中慢慢地荡漾开一抹淡然。 伸手沾了一滴泪放进嘴中，天青色的烟雨眸子化开了一抹涟漪。 “原来九爷的眼泪也是苦的，和我们正常人的一样呢！” “笨蛋！”九酒被他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伸手拍开他的手，吸了吸鼻子开始认认真真替他上药。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莫邪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的头顶，有恨，有怨，更多的却是纠结。 眸底寒意慢慢裂开，最终荡漾开一抹温柔，这般傻傻的看着她，神情无比专注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