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 对面的邻居
这天早晨太阳还没有露出脸，露水也未干时，岳青珊执意扶灵启程了。 娄昭无法，只得随她。 到了启程的时候，娄昭派了几十个侍卫陪着岳青珊朝庐江郡出发。 夏至的季节，太阳出来后，天气就变得炎热起来，侍卫们一路上停停走走，终于在第三日抵达庐江。 因为过境就是北灵国的地盘，东月的侍卫不便进入，只好就此告别，返回建康复命。 青珊扶着灵柩抵至皇甫家族门口时，落漆的朱门犹紧闭着。 锦茜上前正要敲门，皇甫家的大门旁边的侧门先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伸着懒腰的下人，那下人突然看见门口闹轰轰的一群着孝衣的人后，起先唬了一跳。 还没说话，从里面又走出来一个婢子，道：“老爷让你出门一趟，你怎么还不去呢？” 那下人慌得往门后一缩，里面说话的婢子就露出脑袋，她朝外面张望一下，青珊认出了是从前照顾过她的蝉儿。 蝉儿的目光无意间看到岳青珊时也稍显吃惊：“诺姑娘？” “蝉儿？” 青珊走上前唤了她的名字。 蝉儿忙道：“真得是您！老将军若知道别提多高兴了。我去告诉他老人家。” 没等青珊再说什么，蝉儿已经兴奋地掉转头跑进大门里面。 耳边就传来蝉儿雀跃不已的声音：“老爷！老爷！诺姑娘回来了！” 声音越来越小，不过没过一会儿，大门里就传来一阵惊喜的脚步声。 皇甫云将军走出来时，饱经沧桑的眸子里就浮出一层淡淡的水雾：“兰离——” “外祖父——” 这三个字说出口后，皇甫云就止不住眼泪，他看了一眼青珊身后的灵柩，好像明白了什么，冲着方才先走出来的下人道：“快开大门。” 那个大人有点犹豫：“老爷，这个，不合习俗吧。” 人死在外面是不能再抬进门的，否则对家宅不利。 皇甫云当然知道这点。 可是棺材里的毕竟是他的女儿，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流落外面。 皇甫云正要再次命令下人时，青珊忙先道：“外祖父，母亲在外面流浪多年，就让母亲立刻下葬，长眠地下吧。” 皇甫云声音略带颤抖，他点点头对后面的下人道：“听见了吗？快命人准备送往皇甫家的陵地。” 那个下人忙应声准备去了。 这里皇甫云领着岳青珊进入院里，又吩咐蝉儿将最好的房间挪出来给她住。 蝉儿准备妥当后就领着青珊走进安排好的房间，道：“诺姑娘你住这边，听老将军说这是木兰夫人出嫁前住的绣阁。里面的陈设还是按先前的老样子布置着。” 青珊心里涌起莫名的亲切感，淡淡地点头：“有劳你了。” “诺姑娘，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蝉儿忙道，“您终于回来了。老将军看起来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呢。” “外祖父的身体还硬朗吧？” 蝉儿忧心道：“老将军年逾八十，行动上多少有些不便了。不过精神还好些。诺姑娘不必太过担心。” 青珊点点头。 蝉儿道：“奴婢先去外面。姑娘在屋里好好休息吧。有事就叫我。” “和我一起回来的婢女呢？” “你说锦茜jiejie吗？她已经被安排去歇息了，姑娘不必担心。” “嗯，那你也去休息吧。” 蝉儿听了就默默离开。 这次回来，青珊第一眼看到外祖父时，就发觉他两鬓风霜较先前更甚，想必这段日子过得并非惬意，他比先前更加衰老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皇甫云和岳青珊一起前往皇甫家的陵地安葬了皇甫木兰。 母亲终于安息了。 第二日皇甫家收到了对面邻居的宴请。 对面那座宅子的主人，很少有人知道是谁，但是皇甫云和岳青珊都知道。 沐景帝也来了。 皇甫云只身带着青珊一同前往赴宴。 对面的邻居是何方神圣引起了蝉儿等几个下人的注意。 不过对面戒备森严，没有人能够真得走进去，打探主人家的底细。 岳青珊跟随着外祖父走进去时，皇甫云特意地站定问向青珊：“兰离，你知道邀请你的人是谁吗？” 岳青珊点点头：“知道。” “走吧。”皇甫云轻叹一声又继续向前走去。 再次走进当初的太子行宫时，青珊仔细地打量周围的景致，与先前误闯入桐城的太子行宫的布局大体一致。 只不过地点换成了另一个地方。 跟随着太子行宫那些身份神秘的侍女转过几道廊檐，眼前一处开阔的院子让人豁然开朗。 皇甫云走在前面，青珊跟在后面没有没有看清前面的人，但已闻那个熟悉的清冽声音：“老将军恭候多时。” 皇甫云忙要作拜，被走上前来的沐子良伸手拉住：“免礼，不必客气。” 沐子良说着，幽深的眸子就望向皇甫云背后的岳青珊。 青珊只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沐子良也就没同她打招呼。 皇甫云却不好糊弄，他忙拉上青珊道：“兰离，不管你在宫内宫外，遇到皇上，都要行礼。” 岳青珊无法，只好作了万福：“皇上安康！” “平身。”沐子良昂首挺胸地看着她淡淡地道。 他面上没有带任何的情绪。 这在皇甫云看来，好像两个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瓜葛。可是皇上为何在青珊回来的第二日就主动设宴款待？而且这里不是京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 皇上是特意来此地还是碰巧来的呢？ 皇上最近一次来这里好像还是九年前诺家大火之前吧。 自从诺家发生火灾后，皇上一直郁郁寡欢不曾来过这里了。他也明白皇上纠结痛苦的心理，毕竟对门就是诺兰离玩耍过的地方。 现在诺兰离回来后，皇上又重新出现在这里，这是不是意味着，皇上想要重新与岳青珊认识？ 岳青珊平身后就循规蹈矩地跟着外祖父坐到皇上下首的位置上。 而她的位置正好在皇上的对面。 皇上和外祖父说话时，眼角的余光很轻易地就能落在她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刻意的安排，但愿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