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他必须死
当务之急，新帝要清君侧。 岳纵虽无意争执皇位，但他与岳纪是皇位的威胁。 那两兄弟是一母同胞的庶出，感情深笃。岳武帝早已洞悉四弟岳纪的上位心思。 他不可能放了岳纵，将来这人若助了岳纪一臂之力，岂不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更何况两年前过继的仲赞与季赀的死与四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恨没有证据。岳武帝有种种理由杀人以绝后患。 娄炎沉默几息，叹道：“要怪就怪岳纪。他想上位，不顾手足之情，令你陷入囹圄，皇上想念在情义上饶你不死。但岳纪却装糊涂袖手旁观，我的话说到这份上，不用我动手，自己痛快做个了结吧！” 岳纵的手狂舞乱挥，作最后的垂死挣扎：“你想杀我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何必扯东扯西，二叔不杀我，大哥更不会杀我。我不要喝，你给我滚。”他上前推倒杯里的酒。 阴寒的酒侵湿了绢，沿着几角滴下去。 如他内心在默默滴血。 他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贵公子，风趣幽默，不合时宜地生活在勾心斗角的皇族之中，一世难得糊涂，却不曾前期就是他被无端搅进权利争夺的漩涡之时。 他不愿与贪图安逸的士大夫随波逐流，执着地维护着清白无污的名节，曾经意气焕发，曾经神采飞扬，曾经对待哥哥meimei们掏心掏肺，而今害他的却不是别人，是他一心一意拥护的大哥。 从一个潇洒的贵公子沦落为崩溃的阶下囚，鲜明的冲突，看得岳青珊不由得心惊rou跳。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闯进屋子里，随手已经掏出几枚独门自制的烟雾弹，不顾一切乱扔进去。 屋子里顿时弥漫起nongnong的青烟。 伸手不见五指，呛得人直掉眼泪，众侍卫熬不住一个个鱼贯而出，逃出屋子。 娄炎猛见岳青珊闯进来时，十分错愕，没待他说话，就倒霉地看到一枚烟雾弹滑溜溜地滚至脚下，浓烟四起，他忙得提袖捂住口鼻。 “岳青珊，你怎么来了？快给我住手。”娄炎呼吸不畅，干望着深烟，气急败坏地呵止她。 就在说话的工夫，他听到东西丢落声，岳青珊竟然一手一个又掷下两枚烟雾弹。 这女人竟不闻不问地从他面前窜至里间，拉住岳纵的胳膊就逃：“五哥，快走！” 娄炎慎重起来，箭步如飞地直奔门口，拔出长剑拦住里面人去路。 岳青珊扶着岳纵刚至门边就被明晃晃的长刀拦腰阻住去路，她脸一红，就要硬闯，料定他不对真得动手伤她。 娄炎利剑丝毫不让，神色冷漠地盯着她：“你走开，他必须死。” “你要杀死我五哥，我绝不走。”岳青珊拒绝道，从袖间抽出防身匕首，抵住眼前的长剑，兵器相碰，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娄炎为难了，眼里快崩出了火苗子，但依然不动:“青珊！这是皇上的命令，你敢抗旨？” “求你放了五哥，我向皇上请罪。我也知道皇命难违，你可以跟皇上说，是我抗旨劫走五哥，与你没有半点关系！”话说到这里她眼圈一红，语带凄楚。 娄炎听后竟没有丝毫让步！ 握在他手里的莫干剑定格在她面前，他手握剑柄，加深力道。 准备随时迎击。 气氛剑弩拔张。 他目光冷漠地刮过她的圆脸，最终落在她身后瑟缩在岳纵身上，调整气息，沉沉地挤出两个字：“让开！” 两个字割断了他们之间的友情，更激发了她的斗志。 她倔强地以匕首抵住剑身，利刃相撞，声音更为刺耳。 莫干剑挑飞了匕首，再次透过她的肩膀指向岳纵。 岳青珊肩抵着剑，一步步往前走，她赌他不会杀她。 娄炎为难地后退一步。 没想到她这么倔强，不怕死！ 岳纵充其量只是个见识短浅的庶出，小老婆生的，值得她这么维护！ 他又恨又气，瞪着她的杏眸低喝道：“青珊，不要逼我。” 话虽如此，可还是心口不一地伴随着她的前进而步步败退。 即使是败退，剑锋还是不小心晕染开一朵红色的梅花。 他猛收回莫干剑，冷冷地盯着她胸口白纱上染出的蚕豆般大小的暗色梅花，视线又刮过她身后惊魂未定的岳纵身上，冷哼道：“你以为这样是在帮他？本来一杯毒酒可以让他没有痛苦地死去，你这么维护着只是让他换了一种死法。” 娄炎的冷眸流露出淡淡的遗憾，杀人的意志未减。 岳青珊戒心大起。 她死死护住五哥，不让他得惩。 谁知身后的五哥岳纵大限来临般地叹息一声，经过这么久的生死挣扎，已没有起初的惶恐，他拨开青珊护他的小手，冲着她淡淡一笑，温和道：“如果皇上要拿走我的性命，青珊，即使五哥逃到天涯海角，也终究难逃一劫。我只是不甘心，不服气，平日大哥看起来心地宽厚，没想到一朝成了天子，先对付的是一心一意拥挤他的亲弟弟。” 他转望娄炎，撇嘴苦笑:“我们从小一起互相看着长大，但你天生对我身份存在偏见，我们注定成不了朋友，只是没想到你偏见太深，同我大哥一样，想取我性命。狼子野心隐藏得太深，终于暴露出真实面目。既然要杀那就快动手吧。” 岳纵仰望星空，张开双臂，眼角溢出一滴热泪。 这是他在这世上最后一滴赤子之心的泪。 心随风在慢慢干死。 岳青珊心中大悸。 她挡在五哥面前，面色苍白地道：“娄炎，我五哥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他洁身自好，不涉是非，大哥与五哥肯定存有误会，现在你若动手，日后皇上后悔了怎么办？不如先留五哥一条命，待过几日我们出征归来再作打算，这段期间，我不会让五哥外出，你看怎么样？” “误会？”娄炎冷冷道，“青珊，你一惯倔强，我都让着你由着你，但这件事不可能有什么改变。岳纵今日必死，你不要再抱侥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