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 亭中之影
人物出场章——纳尔费拉·阿洛维亚，黑衣人，死神。 —————————————————————————————————————— 【阿莱亚斯，三桥堡，琼恩·帕特尔】 “可是，黑衣人活到了现在，这一点怎么解释？” 琼恩不解地问： “他怎么能不老不死？” 珍妮特转过身，回答： “很明显，暗族之中，有一些人非常强大，他可能就是其中之一。仔细想想，我们连暗族真正的来历，都不知道，他们能做的事，也超出了我们的认识，如果这里面就包括了不老不死呢？” 话虽如此，但琼恩依然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他又问： “你是戒律神官，对医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相信永生真的存在吗？”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信不信，而是你信不信。” 珍妮特一语中的。 卓兰说： “珍妮特大人所言极是，暗族的身份，解释了黑衣人拥有各种特殊能力的原因。” 突然，琼恩直起身子，喊道： “可这样的人，怎么能活在世上？他破坏了世间的规则！” 珍妮特看着琼恩发怒，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她说： “琼恩，你先冷静一下，等我全部讲完，再下结论也不算迟。” 卓兰为琼恩倒了一杯水，琼恩镇定下来后，戒律神官继续说： “暗族和西土人之间的战争，千年前，早就结束了。可是，黑衣人为什么最近才突然出现？而且地点是七王城？” “这件事，神官议团曾经开会讨论过。” 琼恩慢慢回忆，道： “只不过，那时我们并不知道他是暗族，只知道他一开始是潜伏在黑井里面的。我们猜测，他是借助某个机会，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才决定暴露自己。但是事后，议团长却没有查到任何东西遗失……” “你们的猜测，也许并不算错。” 珍妮特说： “但有些地方，需要稍作改变。” “请讲。” “如果，黑衣人仅仅是被困在黑井里，并非为了任何东西而潜伏呢？” 卓兰接道： “那他为什么被困在黑井里？” 珍妮特说： “这只是我的猜想……也许当年，这位暗族受他们的王所托，跟踪初代神官的行动，预谋摧毁虹门，结果，却在动手时，被强大的虹门之力囚困在了地底……” 听完这段猜测，琼恩和卓兰不得不佩服珍妮特的推理能力。 实际上，她是在用暗族的角度，看待黑衣人逃离七王城的事情。 “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卓兰回答： “确实，还有几个细节。比如，黑衣人闯出黑井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杀人，只是一直在逃。后来，我们还发现他在往东北方逃……” “东北方……难道说他要去达克尼特？” 珍妮特分析道。 琼恩刚想说话，卓兰很自然地阻止了他，说： “不清楚，但方向上好像是这样的。” 卓兰在此留了一个心眼。 珍妮特又思考道： “你们说，黑井之战，他没有杀人，那就奇怪了。黑井这么多的守卫，他要硬闯出来，不杀人，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刻意为之。” “请问大人你是怎么想的？” 沉默了很久，珍妮特得出了她的最后结论。 “我认为种种迹象都表明，黑衣人只是想返回自己的国度。因为，战争早已结束，他却被囚困了几千年。如果他有感情，一定想找回熟悉的东西……” “按照这种理解，他不杀人，也是不想惹起事端？” 卓兰推测说。 黑衣人饶琼恩一命，似乎也有了解释。 珍妮特回道： “没错，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把我的推断转告议团长。如果，黑衣人真的无意与我们为敌，我们又何必苦苦相逼？毕竟他的实力令人望尘莫及，能减少一个敌人，总归是好的。议团长大人优先考虑的是西土人的安危，在这件事上，他应该会再做决定的。” 说到这里，琼恩不再作声。卓兰知道，他在强忍心底的仇恨。 于是，卓兰代琼恩，向珍妮特表达了谢意。 她说： “谢谢大人，你的建议，我们收下了。只是，我们最初的问题，还没得到解释，这黑衣人……为何会有蕾娜公主的匕首？” 珍妮特说： “世间总有巧合，也许，匕首是公主在战场上遗失的，后来被黑衣人捡到了。” 这次，卓兰却持相反观点。 她说： “我倒是认为，这匕首对黑衣人一定有特殊的意义。不然，他为什么要把能够致自己于死地的东西，带在身边，而且长达千年之久呢？” 琼恩插话道： “不能解释的何止匕首？还有黑衣人出现在黑井的时机，那一天，安艾尔之星正好降临西土。” 珍妮特分析说： “星月是具有能量的，安艾尔之星也不例外，在普通人观赏它的时候，很多阿莱亚斯的精灵却坐在树梢上修炼。或许，正是安艾尔之星带来的力量，帮助黑衣人冲破了虹门的束缚……” “也只能这么想了……” 他们的讨论，花费了很长的时间。 不知不觉，亭外的太阳，渐渐西斜了。 今日，琼恩和卓兰得到了大量的信息，即便用上一周的时间，恐怕也消化不了。 她们与戒律神官告辞，随后走在了返回轻语树群的路上，两人内心忐忑不安，卓兰试探着说： “直觉告诉我，珍妮特大人的话很有道理，也许死神……” 琼恩却当即否定： “不，珍妮特并不知道黑衣人是死神。我父亲的死，仍然是一个谜团。如果，死神真是个暗族，而且一直被困在黑井里，那他和我父亲的仇怨，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动手杀人？” “上一次，你说他否认自己做了这件事。” “他是否认了，但他却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条邪恶的披风，就穿在他的身上，证据确凿无疑！” 琼恩说到这里，眼眶又睁得血红。 卓兰叹一口气，问“ “那你打算……怎么做？匕首的线索几乎已经断了。” 琼恩回答： “断了就断了吧，没什么紧要的。现在我越来越清醒，查清死神是谁，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为我父亲的死付出代价！” 内心深处，他也明白，自己需要的，并不是一场正义的审判，而是一场酣畅的复仇…… 另一边，法西索亚亭中。 琼恩与卓兰刚离开不久，亭中就凭空多出来一个人，他起初只是亭柱的一道阴影，之后就慢慢变成了人形。 珍妮特对此并不意外，她喝着茶，笃定地说： “费拉大人，看来，你对我隐瞒了很多的事呀……” 费拉的脸始终遮蔽在黑色斗篷底下，这一刻显出有些迷惘。 “匕首的事么？我不知请。我想，我的记忆有……残缺。” 他说： “兰弥蕾娜，这个名字，按理说我该有印象，但不管怎样，都记不起来……” “也许，我能提醒你。” 珍妮特的睫毛微微颤动，她推测出了一件兰弥王室历史从未提及的事。 “愿闻其详。” 于是，珍妮特说： “蕾娜公主生前，没有和人结婚，膝下也没有子女，这对一个女人来讲，很不寻常。” 珍妮特颇有深意地看了费拉一眼，费拉却毫无反应。 她又说： “秘晶匕首，本来是她母亲的遗物，如果它不是你抢来的，那很可能是她送给你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费拉听完，只有一阵沉默。 “你和她的关系，曾经很亲密。” 珍妮特的声音，掷地有声。 她的答案，令费拉几千年来都没有感觉的心，在这个时刻没有道理地绞成了一团。 尽管，他依然无法回忆那段往事，但他明白：心，是不会说谎的。 “谢谢你，美丽的神官。” 费拉年轻的声音，说： “你既治疗了我的伤势，又帮我说了谎话，最后，还解答了我的困惑。” 珍妮特的眼睛一眨，惊讶地道： “等等，你和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没弄清楚呢，难道你就打算这么结束了？” 黑衣人不以为然，回答： “对我来说，了解到这里已经足够了。我来西土，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时间沉浸在已经过去的事里。” “你还没告诉我，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珍妮特话刚出口，自知得到回答的可能性为零，索性又改变了问法。 “你……曾经是一位英雄，率领众人深入达克尼特，想要彻底摧毁暗族，虽然，你失败了……但如今，你重现于世，为什么，你要忌惮别人知晓自己的身份在我看来，你完全不必躲躲藏藏！” 黑衣人不打算回答，独自向湖面走去。 珍妮特知道，这个孤僻的人不喜欢被人追根问底，却也没想到，他就这么离开了，什么都不说。 “你明明是个人类，为什么能永生？甚至还有和暗族一样的体质？你的身上，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费拉回首一笑，回答： “神官小姐，你的问题还真是多。耐心一点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答案的。全世界，也都会知道答案……” 说完，他的身影就在眨眼之间消失了，与他来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