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苏醒

    八百里沙场点兵，寒风狰猎，边声四起，身着一身轻装银色铠甲的商子陵骑下是一匹黑色的汗马，他回眸，玄铁盔下那双寒冷的双眸，冷冷地看着自己。

    在床上躺了五日之久的卫夏缓缓睁开的双眸，这里是桑院的屋子里，陈旧的红木精雕贵妃榻，上面铺着做工精细的铺垫，榻上的小几上陈摆着两碟精致的吃食，里间梁上的青纱幔帐被窗外的微风轻轻扬起，卫夏看着窗外，外面的桑树带着深秋的肃杀之意，鸟雀无声。

    “夫人？”原想进来给卫夏擦脸的旗云见着卫夏双目呆滞地看着窗外，心中是又惊又喜。

    卫夏回眸，看了她一眼，正想说话，但是，出口的确是沙哑低沉的嘶鸣，卫夏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任何发声的感觉，她失声了。

    旗云看着卫夏，手中的铜盆“哐当”一声打在了地上，旗云顾不得，连忙上前，眼里带着泪花地看着卫夏，道，“夫人夫人，别着急，许是你几日没有好好喝水的缘故。”说着，慌乱地走到榻前给她倒了一碗水，递给卫夏。

    卫夏推开了。她的嗓子原是不行了的，只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旗云地心狠狠地落了下来，“夫人，奴婢给您去请大夫，你等等。”

    卫夏连忙拉住她，她不需要大夫，不需要，她不想见任何这个府里的人。卫夏拉过她的手，写道：几天了。

    “夫人昏迷有五天了，大人已经出征了，跟着大人去的还有……菱姑娘。”

    卫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便缓缓放开了旗云的手，菱姑娘吗？是楚菱的菱吗？

    听见里面的动静，一直守在屋外的鸣虚走了进来，见着旗云手足无措地看着卫夏，卫夏则是怔然地靠着床栏坐着。

    看见鸣虚进来，旗云收拾了地上的铜盆退了出去，打算重新再弄一盆来。

    鸣虚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那日，我是看见明月楼的人，追出去，没有保护好夫人，请夫人责罚。”，那日的事情，她听说了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因着卫夏一直呆在听兰苑不适合，旗云便让自己将卫夏抱了进来，如果事发那晚，自己守在卫夏身边的话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终究是她失职了。

    卫夏回眸，看了眼鸣虚，她依旧是一身的黑色劲装，腰间佩了剑，脸上的线条似男子一般僵硬了许多，她不怪她。

    卫夏起身，身体相较于以前她虚弱了许多，在触碰到地面的时候，卫夏感觉自己的双腿就像是飘起来的一样，咬着牙，卫夏缓缓走到书案前，取了纸张写道：明月楼便是你的仇人吗？

    鸣虚哑然地看着卫夏，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问她，“不是，但是，明月楼是他们的刽子手。”

    卫夏接着写道：若是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这一次，不是你的错，只是，下一次去了哪里，一定要给我们说。

    鸣虚看着卫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鸣虚知道，卫夏可能是帮不了自己报仇了，那么只能靠自己了，只是，这样，她不会离开卫夏，这是一个好主子。鸣虚抱拳沉声道“是”。说着，鸣虚退了出去，她想要做的，想要为卫夏做的，想要为自己做的，还有很多。

    听说卫夏醒了，画凡进来一看，只见卫夏坐在书案前，手上还拿着毛笔，身上一袭白色的中衣，发丝垂在脑后，眉目之间尽是苍白之态，卫夏见着她缓缓嘴角微微上扬，虽然还和以前一样的，但是，画凡，知道，变了，卫夏变了，她说不出哪里变了，但是画凡知道，卫夏变了，这样想着，心中对商子陵的恨意渐渐增了起来。

    “夫人”画凡唤道。

    卫夏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次怕是吓坏这个丫头了，卫夏写道，“不认得我了吗？”

    见着卫夏在上面写的这句话，画凡没来由地哭了起来。

    卫夏无法，只好上前轻轻给她拍着背，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还是主子呢？

    才站了这么一会儿，卫夏感觉到了腰间传来的酸痛，卫夏放下手，扶着腰行至榻前坐下，下意识地想问，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但是，才刚张嘴便想起了自己失声的事情，便只好作罢。

    画凡跟着她，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给卫夏惹麻烦了，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自己和听雨院白夫人的丫鬟吵架，旗云就不会留下夫人独自回来，夫人就不会出那样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错。“夫人，我错了。”画凡垂着头，浅黄色的衣衫修饰着她稚嫩的脸庞，、双手无助地交握在胸前，垂眸道。

    卫夏抬起头看向她，那日，旗云是因她的缘故出去的，只是，这件事说到底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画凡的这个性子确实可以借着这件事情，好好改改。卫夏也不动作，只是看着她。

    “我不惹事了，那日虽然不是我的错，但是下一次，我遇见事情了，我一定忍着，等你们回来告诉你们，然后再让碧夫人帮我去收拾他们。”画凡的神色渐渐飞扬，卫夏再一次无奈地摇了摇头，终究还是个孩子。

    “夫人，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见着卫夏摇头，画凡以为自己说错了，连忙问道。

    卫夏摇头，这样的纯真还是好的。

    才不过刚坐下，腰已经那么酸疼了，卫夏伸出手，画凡连忙上前扶着她，卫夏拉过她的手，写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事无巨细。

    “哦”扶着卫夏到了床边为她盖好被子躺好，画凡就势坐在床边，道，“我先说八宝楼的事情吧！夫人听了也高兴。”

    卫夏点了点头。

    画凡道，“听说夫人出了事，碧夫人回来看过夫人，碧夫人留了话说，楼里的事情叫你不要担心，八宝楼她一定帮你搞得红红火火的，让夫人您安心做你的幕后老板，还有渃娘说，在十月初一开张的时候，那些新招来的学徒就可以出师了，其他家的分店，千机老怪和碧夫人他们已经开始物色了钱的事情，因着那一次福临楼的事情，楼里还有很多，所以让夫人不要担心。”

    卫夏听着点了点头，这样很好，歌碧的能力，她知道，这些事情交给她，她很放心，渃娘的话，向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既然她都那么说了自然没问题。

    见着卫夏点头，画凡接着道，“府里的事情，就是，菱姑娘跟着大人出征漠北了，大人留了话，在他没有回来之前，夫人您不能出桑院一步。”，刚说完，画画凡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卫夏，卫夏略微怔住，他怎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楚菱来了，自己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为什么要将自己强行困在这里，卫夏不明白。

    “夫人您没事吧？”画凡小心翼翼地问道。

    卫夏摇头，画凡接着说道，“还有那些，夫人准备交给大人带着走的箱子，大人也没有带着走。”

    卫夏抬眸，只见给小七备的那箱子衣物吃食还在放在窗下的，难道就讨厌这般吗？

    画凡看着卫夏，心下不忍，怪自己嘴拙，“夫人，我觉得碧夫人说得对，既然大人是个人渣，那我们就不要再想他了。”

    卫夏点了点头，挥手让画凡出去，她想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