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刑房
打更人刚敲鼓而过,商子陵就醒了,因着今日还不是休沐,五更天就要起来准备上早朝。 现在才不过寅时,天还没亮,轻声从床上下来,将被子掖好,就见卫夏一个人蜷缩在床里边,贴着床栏睡,商子陵心下不忍,不禁怀疑她是怎么将小七抚养长大的。弯下腰将人抱到床中间,卫夏的手依然紧紧地拽着被角,商子陵无法,只好将自己刚才盖的被子让给她,在给她盖上被子的时候闻见了她身上的茉莉花的味道,商子陵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下,她脸上画了淡淡的妆,想到自己进屋的时候,她一个人望着窗外,那样的遗世独立,在这一瞬间,心疼的感觉占据了商子陵的所有,感觉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低下头在她水润的菱唇上轻轻落下了一吻,当触碰到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时自己才惊醒过来,慌乱无措,匆匆将被子给她盖上随意搭了件外套便出了门。 由于常年的劳作,卫夏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早上不过卯时三刻便起了床,床上已经没有了商子陵的身影,如果昨晚不是自己亲眼见到他睡在自己的身旁,卫夏都要以为,他根本没有来过。 只是,为什么自己身上盖着的是他的被子?在掀开被子的时候,卫夏吃惊地发现了这个事实?这是怎么回事? 旗云端着水进来,只见自家夫人像呆子一般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被子,旗云的脸上不禁带了揶揄的笑意,“夫人?大人只是去上朝了。” “我知道。” “大人说,中午还要回来,在你的这里用午膳。” “.......”卫夏抬起头见旗云一副坏笑的样子,脸一下子就红了,“你这丫头,真是讨打。”说着只好下了床。 伺候卫夏洗漱后,旗云画凡两个丫鬟便去前院去了针线在院子里做些针线活,卫夏在旁边看着,她虽然会很多东西,但这针线一事她是真心不会,在她九岁的时候,第一次学做刺绣,就绣了一对“小鸭子”(本来是鸳鸯)的荷包送给商子陵,那时候,商子陵十六岁,第一次送,商子陵不收,然后自己就缠着他,缠不过就找楚渊,最后楚渊被她弄得没办法就以师命命他收下了那个荷包,现在不知道他把那个荷包放在了哪里。 “夫人,你不绣吗?大人的生辰也快到了,不如夫人给大人做件衣裳吧!”旗云建议道。 卫夏一听,连忙摆了摆手,她的刺绣除了她自己,外人可能欣赏不来。只是,商子陵的生辰,商子陵的生辰是九月初八,重阳节的前一天,自己要送他什么好呢? 主仆三人在院子里沐着阳光,享受着秋天最后几日的温暖。 没一会儿,昨日站在明姮身旁的丫鬟走了进来,看着卫夏俯身行了一礼道:“夏夫人,奴婢是明姮郡主院里的大丫鬟幻竹,郡主说,今日午时是鸢黛的行刑之时,还请夫人前去刑房监刑。” 卫夏道:“府中其他夫人也去吗?” 那幻竹道:“郡主请了碧落阁的碧夫人,听雨院的雨夫人还有杏芳楼的白夫人前去,其他的姑娘侍婢按照要求是都要前去的,不过菱姑娘可不必前去。” 菱姑娘?卫夏看着幻竹,但见那幻竹笑得奇怪就闭了嘴,卫夏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幻竹行礼退下,卫夏看着院中的牡丹影壁思考出神。 “旗云,你可知道,那菱姑娘?” “菱姑娘住得远,挨着前院那边了,奴婢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来历,只知道,他是大人除了夫人您意外唯一一个自愿接进府的。” “那其他的夫人侍婢都不是吗?” “不是,就连明姮郡主都是幼安公主请求皇帝陛下赐的婚,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咱们大人也不是官位特别高的那种,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将人送进我们府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旗云连忙掩住自己的嘴,这些话可不是她们下人可以说的,看着卫夏沉着的脸,旗云知道,她是在为菱姑娘的事情难受,不过那菱姑娘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她也不爱出府,只知道她长得比白夫人还要好看。 临近午时,卫夏起身去里屋换了件干净简洁的衣服,随意梳了个单螺发髻就带着旗云出了门,画凡还小,看不得那些腌臜之事,卫夏便留了她在院中看家。 刑房离着桑园不是很远,中间隔了两个个院落,其中一个院落住着一个不是很得宠的侍婢的,另一个院落还是荒废着的,现在没有什么用处,但也正因为这样,挨着这个荒院的刑房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还没有走进就听得廊间阴风扫墙的声音,秋天枯败的落叶厚厚地堆在地上,散发着腥臭的腐味。 进了刑房,已经有很多人等在了哪里,因着是破败的行刑之地,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坐处,除了明姮其余的人都是站着的,见卫夏走进来,几个打扮整齐漂亮的女人向着卫夏行礼,卫夏点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不用想,这些人是商子陵的侍婢们,每个人长得就像是天仙一样。 卫夏上前给明姮行礼请安,明姮看着卫夏,笑得让人慎得慌,殷红的菱唇看着让人心惊,打扮一如昨日的雍容华贵。 卫夏走到季月白身前,向她问了声好,她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想来也是的,鸢黛是她家送来的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没有捅出去都已经算是好的了。 司寻雨的打扮和昨日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许多少女的俏皮没了昨日的尖酸犀利。和她也问了好,卫夏便找了个地方站定,旗云站在她的身后,因着是刑房不通风,闷热异常,她便拿着扇子给卫夏小心扇着。 过了一会儿,歌碧让人来传话说身体不适,不来了。 明姮看着人来得也差不多了,便让季月白通知下面的人开始行刑。 当盖着白布的刑具被推出来的时候,卫夏还没有什么感觉。 看着鸢黛被人押着出来,浑身赤*裸*的,身上布满了青紫色的伤痕,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从卫夏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看着卫夏,双目无神,像是在等待死亡又像是超越了生死。“若我也有你这样的主子,那该有多好。”走过卫夏的时候,她幽幽地说道,可能是之前哭喊得太厉害了,声音低哑得恐怖,四周的人都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只有卫夏和旗云听到了。 旗云看着自己的主子,心里是一阵暖意,遇见这样的主子,是她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