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会

    翌日一早，因着旗云熟悉府上，一起床便带着画凡早早地穿过了大半个尚书府去膳房打了热水回来。

    打回来的水虽然冰了许多，但看着两个丫头头发上白色的露水，卫夏心里还是感受到了这传说中的宅院里少有的温暖。

    洗漱过后，旗云给她上了简单的妆，换了身月白色的长裙便带着她和画凡两人去了后院的大厅。

    从她们所在的桑院到大厅几乎要像去膳房一样穿过大半个尚书府一般。

    路上不免遇见一些丫鬟仆婢，那些人看起来并不认识卫夏，一路上也没有人好奇地上前询问她的身份，都是直接擦身而过的，因此旗云和画凡一路上积了不少恶气。

    卫夏还好，淡然处之。

    去了大厅，正好辰时。只是，大厅内外两院除了下人之外什么人也没有。

    这是下马威，卫夏知道，此刻的现在，静候，是唯一也是最好的方法。

    让画凡拿出之前准备的好碎银子取了一份赏给刚才那个给她端茶上来的丫鬟后，便坐在椅子上，等着那群故意迟到的女人，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满。

    画凡心中虽然有气，但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刻，所有的一切都要看卫夏行事，卫夏静她就静，卫夏动她则动，而旗云早已是深宅老人，现下心中除了对卫夏的佩服之外什么都没有，她知道这是个聪明的主子。

    巳时正点，一名女子从门外由着丫鬟扶着进来了，那女子穿着一身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娇俏的鹅蛋脸配上一双似娇似妖的桃花眼美得顾盼生辉。

    旗云拉着画凡微微躬身行礼道“奴婢给雨夫人请安。”

    那女人闻声方才转身看向了站在旗云身前的卫夏，卫夏的衣物并不多，今日穿着出来见人的这件月白色长裙还是旗云翻箱倒柜挑挑捡捡半天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才找出来的，相对于这位雨夫人的奢华富美实在是自惭形秽，头上插着的是当初自己及笄礼时母亲送的梅银钗。“你便是大人说的夏meimei吗？”

    “你好！”卫夏微微俯身示了平礼给她，但是，雨夫人并没有回礼，而是细细的看着卫夏，打量着，方才说道“听大人说谷仙村山道险途，meimei辛苦，看这一脸苍风残月的，meimei真是辛苦了。”

    雨夫人在正坐的右下首座上坐下，接着看着卫夏，脸上带着鄙夷。

    卫夏随即也找了个地方坐下。这位雨夫人原名叫做司玄雨，是兵部侍郎家的嫡小姐，为人平日里骄横跋扈，思维简单，是个喜乐见于型的女子这种女子是最好对付的也是最难对付的，卫夏现在是新人，不愿与她相怨，便也不了了之。

    整个大厅静了下来，只闻窗外的风声。

    不一会儿一阵环佩之声响了起来，声声相错，清脆而雅致。

    司寻雨看向了门口，站起了身向着门外走去。

    卫夏只站在了原地，环佩之声听言青说尚书府白夫人喜配一柄九色翠玉般若玲珑腰坠，每当那位夫人行走之时，便脆乐之声不绝。

    白夫人，原名叫季月白，是侍御史季无惊的嫡幺女，自幼饱读诗书，温良贤淑，曾被文华皇后留在宫中教养，因此在京中的声誉很高。在离顺43年的时候，曾以《箫韶》一舞名动京城上下，一时被京中百姓称作离国第一才女。

    卫夏看向门口，只见季月白身穿淡白色宫装，淡雅出尘，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了个飞仙髻，数粒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一顾，瞬间华彩流溢，水润的唇间荡漾着清淡的浅笑。

    季月白看着卫夏，头微微点了点，示以问候。

    卫夏以同礼相回。

    “白jiejie。”司寻雨像个孩子一样挽着她的胳膊。

    季月白拉着司寻雨，走到了卫夏的面前，道“你可能还不认识我们，我叫季月白，是离顺44年进的府，今年20岁，这位……”说着，季月白拉着满脸不乐意的司寻雨看向卫夏道“这位叫司寻雨，是兵部侍郎司空大人的嫡长女，她因着从小被家人宠爱，性子才会这般，但也是个好姑娘，方才我不在时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你不要见怪。”

    卫夏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和善的女子，只觉她是来自九天之上的仙子，而非这深宅之中的夫人。“我来时便听大人说过雨夫人是个欢乐的女子，不愿她这可爱的性子被这宅院困住。”

    “子陵哥真的那么说吗？”司寻雨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带着笑看向卫夏，一副小女儿家可爱的模样，全然没了之前那么骄横的模样。

    卫夏笑着点了头，这确实是商子陵的原话，那天她一时兴起，问了府中的人，商子陵就是这样说的，但是话语之间不是这样的宠溺，而是带着冷淡，或许在商子陵的记忆中，司寻雨曾经那样的天真烂漫过，只是后来的所有均被这深宅困住了。

    季月白纤白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司寻雨的额头，道“你的子陵哥最爱你了，行不？”

    司寻雨作势向后倒去，卫夏连忙拉住她，司寻雨握紧她的手站了起来，看着卫夏，笑道“我原先还以为你是个让人讨厌的村妇，但是现在发现，你还是很好的，刚才我对不起你，我们以后做好朋友吧？”

    季月白闻言连忙拉住司寻雨，担心她的那个“村妇”让卫夏生恶。

    “不碍事，我本就是山里农人，雨夫人说的并没有错。”

    卫夏的声音刚落，一紫衣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雨夫人，白夫人，不好了，鸢黛姑娘的房里出事了!”

    鸢黛？卫夏一脸疑惑地看向季月白，旗云担心她受了惊吓，从后面轻轻扶着她。

    迎着卫夏疑惑的目光，季月白道“卫夏，待会儿我再给你介绍府中的侍婢。”，此刻，她的眼光中带着诧异，以及冷静。

    季月白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大厅里的这个丫鬟，“你先告诉我，鸢黛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巳时，霞光姑娘本想唤上鸢黛姑娘一起来大厅，但当姑娘去到鸢黛姑娘房中时发现，鸢黛姑娘的床上躺着个……躺着个……”那丫鬟脖子通红，低垂着脑袋，任是怎么也说不出下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