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兵祸十七年前

    男子脸上的关切神色有些僵硬，随即转出一丝抱歉：“我没想到这件事对你的冲击如此大。”

    秋芷墨摇摇头：“近来天寒，时疾反复罢了。”

    见秋芷墨坚持，那男子只得重新坐回椅子上。秋芷墨将他留下，肯定还有下文。

    “公子是什么人？为何今日你我偶遇，要叫我大娘？”

    “我乃本朝丞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秋端晟之子秋清彦，与姑娘在徐府的听雪小筑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时有轻纱相隔，不曾见过姑娘真容。”

    居然是！！当朝宰相秋端晟的儿子。若说之前她还奇怪为何此人能请的动徐靖远，现下连心都已经水亮了。在于mama给的簿册中，徐家和秋家以两位徐夫人为纽带建立极好的关系。秋清彦哪里是寻常人等？

    有了这件事做缓冲，秋芷墨的心情总算是平静了一些。兰心本要出去避嫌，秋芷墨开口将她留下：“侍女粗笨，但心思细腻，绝不会将你我二人谈话外传，不知可否将之留在房中？”

    秋清彦点头应允：“自无不可。”

    秋芷墨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多谢秋公子。”

    “你还要叫我秋公子吗？”秋清彦豁然起身。秋芷墨仰头去看，心中不由升起丝丝无力。

    这一句话，已是直逼真相，让秋芷墨几有种被一刀劈开剖出心来看看的错觉。人生难得糊涂，苦的是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勉强维持着笑容，装作不懂：“那芷墨便不知该如何称呼公子了。”

    “十七年前，北齐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直逼金陵。城中内乱，相府亲兵又被父亲调往宫中护驾，整个相府无异于一座空府。最后金陵城虽然守住但难免有流兵突入城中。一支小队趁京中巡防营不查，竟闯进秋府。当时大娘生下一名女婴，母亲生下我，二人体虚力弱只好守在秋府。流兵闯入大娘住处，大娘为保声名，自刎而死，女婴不知所踪。”

    寥寥数言，依稀可见当年金陵城中烽火。硝烟弥漫，民不聊生。几名流兵明知兵败如山倒，却又不甘心空手而归见相府无人看守，本欲窃取财物逃亡，不料见到倾城之貌的秋夫人徐雪琬，不由见色起意，动了歹心。

    秋芷墨浑身颤栗，手脚皆软，心脏狂跳震得胸腔隐隐作痛，仿佛寒练自刎瞬间那一腔热血全部兜头喷溅到她的脸上，温热而惨烈。

    闭上眼，眼前依旧是一片血色。秋芷墨接连深吸了两口气，都不能压下心中莫名的恐惧：“金陵广陵二者虽襟带相邻，但终究路远。何况当时是流兵入府，穷凶极恶，秋夫人尚且命殒，小小孩童又如何幸存？”

    不会是她，不能是她！

    “你看着这幅画，你好好看看！大娘就这么一条血脉，父亲愧悔多年，无日不想找回meimei，以赎当日之罪。这世上虽有巧合，但能如你这般与大娘有九分相似的人，若无血脉相连的关联，又怎能做到？”

    秋清彦神色激动，拿着画卷的手早就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