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双剑疾(1)
秋日的午后,阳光透过高大的窗子射入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扇更为高阔的窗子。尽头虽然光明,却耀眼得使人眩晕,以致产生不知尽处的错觉。 雍澈抬手挡住扑入眼帘的光线,走在实木铺就刚刚打过蜡的地板上,有节奏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冯大的图书馆是他很熟悉又并不亲近的地方,他时常来这里借阅书籍,却又不习惯在这阅读。而今天过来,只是因为和人在此相约。 他推开一扇门扉,眼前是一个修长的剪影。 郭心阳坐在窗台之上,阳光透过窗子,却透不过他的身子。他一腿平伸,一腿翘起,更显得身高腿长。手中捧着一本不知名目的书籍阅读,少见的安静。阳光散在他的身上,仿佛是他发出的微光,而他安静的身影偏偏又那么模糊。 眼前的郭心阳在雍澈看来竟有些陌生,原来他也不过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普通大学生而已。 “你来了www.shukeba.com。”郭心阳掩卷问道。 “嗯。”雍澈答道,“枪伤不碍事吧?” “好多了,当时我躲得及时,姓杜的又慌了神,没打中要害。只要不大动,也不如何疼痛。” 雍澈冷道:“那就好,受了伤你还能少折腾折腾。” “你还在怪我未将昨天杜一鸣的事告诉鲁征超和程秉真他们?” 雍澈随手摸索书架上排列整齐的藏书,淡淡答道:“你不跟他们去说肯定有你的道理,我只是猜不出,也不愿再卷入这件事里。” 郭心阳喟叹一声,道:“那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既然石大哥已经知道,便不怕少帅不知。他若知道,定然会有防备会有对策,我们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告诉程鲁二人?” “你自有你的道理,我装作不知便是了。” 郭心阳苦笑道:“我若有你这等境界该有多好!我已琢磨多日,却仍是想不出杜一鸣为何也要与‘酒龙’狼狈为jian…” 雍澈嗯了一声道:“‘醉龙’失踪已久,可是从杨玉廷、常怀英,再到杜一鸣,这些人动作不断,会不会龙大叔仍在沈阳?而这些人又为何做此龌龊勾当?” 郭心阳从窗台上翻身跳了下来,思索道:“我早就怀疑,‘醉龙’可能根本不是‘酒龙’,即使是,他也不是这伙人的首脑。也许他们各有各的心思,这我也无法洞察,但他们勾结在一起,一定是要于少帅不利,于奉军不利…” “东北军!”雍澈纠正他道。 郭心阳将手中书插回书架,斜眼看了雍澈一眼,“有区别吗?” 雍澈冷笑道:“当然有!这怎能一样…” “好好好!”郭心阳敷衍道,“你有空和我斗嘴,还不如去礼堂瞧瞧连小姐。” “瞧她干嘛?这会儿她在礼堂干嘛?” 郭心阳故弄玄虚道:“去了便知,别扰我看书了!” 雍澈埋怨道:“就这两句话,你还特意折腾我到这来一趟?!” “你要记得程秉真说过,冯大里也有他们的人,我怎能不提防?” 雍澈啐了他一口,转身出了屋。 一从图书馆出来,不禁好奇为何郭心阳让自己去瞧连闻歌,寻思左右无事,终究独自去了礼堂。 刚刚穿过礼堂正厅,早有三四个一年级的学生会新会员从座椅上起身围了过来。 “雍师兄!” 雍澈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舞台上围坐一圈的学生,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没听说今儿有啥活动啊?” 一个学生答道:“听说艺术部连师姐他们要拍新剧,教务处和会里都是很支持的,今儿把演员凑到这儿商讨剧务。” 雍澈哦了一声,不置可否,不理旁人,独自上了礼堂二楼的坐席,趴在栏杆上看着坐在人群中央的连闻歌神采飞扬的和一群或相识或陌生的学生说笑。 人群当中,自然有自己的大meimei雍池,她融入大学生活的速度和程度,似乎都远超雍澈这个长兄。 人群所处的舞台是明亮欢乐的,而黑暗之中的雍澈却自感莫名的孤寂。 “怎么自己猫这了?” 雍澈回身看了看说话之人,那是他的同室好友,冯大“盖檀郎”秋丛秋凌霜。同在阴暗的礼堂二楼,只有微弱的光线投在他的侧身,似乎便能映得他光彩熠熠。 “没什么,听说你们艺术部要排话剧,过来瞧瞧热闹。”雍澈故作轻松道。
秋丛挨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坏笑道:“子澄,别说当兄弟的不义气没提醒你,最近连校花香飘万里,不老少大一男生攻势甚猛啊!” “什么攻势甚猛?” 秋丛啐道:“你小子少跟我装傻!自然是追求你家连校花啊!你小子可盯紧点,别戴了绿帽当王八!” “你别说那么难听!谁家的连校花?什么戴绿帽子当王八?” “你还别跟我较真儿!”秋丛嗔道,“你敢说你跟连闻歌一点干系都没有?你送她那根玉簪子人家早都给我看过!” “那只是个生日礼物…” “得得得!你少跟我装蒜!”秋丛不耐烦道,“我就告诉你,小池不好跟你直说,偷偷告诉了我,最近一年级的好几个公子哥成天围着连闻歌转悠,她可倒好,不见如何矜持,好像还挺乐在其中呢!” “你当年不也和她打得火热,怎么一到旁人那就这么多怪话…” 秋丛骂道:“好你个扁毛畜生,我提醒你,你倒反过来挑我,你…” “你什么你!”楼梯上传来一个风铃般悦耳的声音,“你们两个不下楼,在这抹黑聊什么呢?” 秋丛见是连闻歌过来,冷笑道:“看我骂雍子澄,连小姐不乐意了?” 连闻歌颦眉道:“雍澈那么好,你凭什么骂他?定是你趁我不在欺负他!” “他一身的本事,我还能欺负他得得得,你们小两口一条心,我不打扰了!”秋丛说完,哼着小曲下了楼,独留下雍澈与连闻歌二人。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特意来的吗?”连闻歌柔声问道。 “倒也不是,偶然路过,看见礼堂的门开着,便进来瞧瞧。” 连闻歌慢慢踱到他身旁,挨着他的肩膀,又问:“你便说是专程过来,哄我开心不行吗?整日和那几个浑人在一起胡闹,我不找你,你便从不找我…”开朗大方如连闻歌这样的女子,说到后来,声音也几乎细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