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尽掸凡尘乐逍遥(3)
不多时酒菜上来,雍澈不喜油腻,只蜻蜓点水似的夹了几筷青菜。修篁见了,温言问道:“这不初一不十五的,子澄你怎么不吃rou?你不是还没剃度呢吗?” “啊,昨夜积食,今天没甚食欲。” 秋丛笑道:“甭管他,雍善人不吃rou,就跟旗人不吃狗一个理儿!” 郭心阳置箸道:“说到旗人,我倒想起一个人来。” “东大宁和叶?”梅清咀嚼嘟囔道。 “嗯,就是他。”郭心阳答道,“头一阵和东大学生会一起搞活动,老佟告诉我说,宁和叶入了东大学生会,办事很是得力,颇受先生和师兄们器重,已然是大一里拔尖的人物。” 雍澈点头道:“这不出奇,和叶不是泛泛之辈,锥处囊中,出人头地那是早晚的事。” 梅清嗯了一声道:“小宁不错,只要不太张扬,事事咬尖,那将来也是咱同泽的又一号人物。只是我听说,他和城东的旗人们走动挺频…” “镇山棍毓岗?”郭心阳插道。 梅清看他一眼,点头道:“就是他,毓岗是旗人小字辈中的头头,看来小宁已找准了自己的门径。” 诸人吃过午饭,不欲在此多做停留,便任由秋丛去寻石步岩,剩下四人一齐往街外走去。 还没走出多远,修篁忽的止步,两步追上一个闲汉,擒住他左手,反剪在背上,喝道:“还我,要不废了你胳膊!” 郭心阳负手缓步过去,淡淡问道:“怎么,三只手?” 修篁点了点头,“拿了我钱夹。” 那闲汉龇牙咧嘴哼道:“快来看呀!流氓打人了!” 梅清低声道:“阿修,快点,三只手都是地头蛇,时间长了恐生是非!” 修篁早已在闲汉身上找回自己的钱夹,刚要松手放人,那闲汉却喊道:“快来人啊!当街抢劫了!还有没有王法啦!”他话音落地,周围已呼啦一下围上一圈人。 梅清叹了口气,修篁却松开闲汉,从容道:“大家莫要听他贼喊捉贼,你们看看,这钱夹上的徽纹和我袖口上的一样,这是我家才有的标记!” 那闲汉见了一时语塞,刚要寻个缝隙开溜,早被郭心阳拦住。 此时捉贼捉赃,赃物上又有标记,本已再明白不过,可圈外看热闹的人里又有声音道:“那不是什么标记,是裁缝铺的商标!你有别人当然也能有!别在这含血喷人,哥们儿们,这几个兔崽子上我们北市场来抢劫,不弄他们?” 郭心阳见周围站着的人里,有的已掏出了木棍和匕首,便低声冷道:“阿修,我帮你夺两根棍子,哥儿几个,咱们分头突围,车站集合!” 梅清挽上袖子,淡然道:“还分什么头啊,一起走吧!” 修篁也笑道:“棍子我自己能夺,有了家伙事儿,还用跑吗?就这二十来人,我都怕不够分!” 雍澈看见修篁兴奋的眼神,知道他又要拿这些地痞过年,心下可怜这些恶人的同时,更反复告诫自己,动起手来一定离他远点,这帮地痞不一定伤得着自己,可这修东筠一来劲那真是不分敌友的大范围攻击! 想到这里,雍澈向边上跨出一步,离对手比离修篁还要近些。 这一帮地痞们见他们四人一个个神气自若,虽感诧异,却也不多想,挥舞着凶器便往他们身上招呼。 郭心阳使的是新学的开门八极,虽招式尚不纯熟,但他本意便是试拳,自己又很有些功底,是以伤人不多,可旁人也近他不得。 梅清的太祖长拳一如既往的刚猛霸道,他根本不管偶尔砸在身上的棍棒,只要逮住机会,便给人势大力沉的一击,伤人绝不出二招。 修篁双棍已在手中,修罗又已附体。他的二刃流剑法用木棍使出,虽打了折扣,杀气却丝毫不减。这一众地痞应该会后悔提了棍棒来打人,凶器易手,便见骨折筋断,一片腥风。 哀嚎声中,战圈之内,只有一个素衣少年不染片尘,衣襟飘扬,闲庭信步般流转于人丛之间。雍澈见梅清出拳势猛,此时体力渐渐不支,两步游身到他身后,挥指拂开三五人,再由梅清拳脚相加,料理妥当。 莹白的雪地上血迹斑斑,四个少年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流氓,这才收招弯腰大口喘着粗气。 “快哉!”修篁丢了手中双棍笑道。
梅清受伤的胳膊架在雍澈的肩上,他举目四顾,正色道:“是非之地不久处,该撤了!” 一场恶战之后,警哨及时的响起。 四人像检阅仪仗一般,在路人和商户们各种复杂的目光注视中,信步走出了北市场。 “请教这位公子,可是晞风居士?”市场街口,一个小道童向郭心阳行礼问道。 四人见状,都颇感诧异。郭心阳微微一愣后,上前还礼道:“在下正是郭明光,恩师赐号‘晞风’,不知小道长在哪座仙观修行?又如何识得在下?” 那小道童笑答道:“晞风师叔,贫道陈之芳,在太清宫修业。” “等等!”郭心阳止住他道,“小道长这‘师叔’二字从何说起啊?” “郭师叔你问题真多,我告你一件事便了!”那小道童陈之芳翘脚在郭心阳耳畔低语两句,郭心阳听了浑身一哆嗦,兴奋道:“真的?!” 陈之芳笑道:“当然是真的!对了,他老人家还说了,让雍公子和你一同过去。” 诸人听得面面相觑,雍澈更是一头雾水,唯独郭心阳一反常态的狠劲点了点头,笑道:“好好好!你告诉他老人家,我们马上过去!” 陈之芳行礼笑道:“郭师叔,我还有旁的事,这会儿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郭心阳从兜里掏出五个铜板,硬塞给他,这才让他去了。 雍澈听那小道童刚刚提了自己,忙向郭心阳问道:“黑毛狐狸,你什么时候又成了什么晞风居士?整得像得了道似的。” 郭心阳笑嗔道:“好你个扁毛畜生,得了便宜还卖乖!” 雍澈无奈道:“我得了什么便宜?” “好了好了!”梅清被雍澈牵动伤口,咧了咧嘴,“你们这对禽兽就别在那聒噪了,到底啥事,赶紧说吧!” 郭心阳的黑脸上绽出了从没有过的笑容,好似东北的黑土地上长出了一朵最绚烂的狗尾巴花。 “我师父他老人家来沈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