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怀春一梦
赵惟吉的话不难琢磨,可颜含玉觉得难捉摸的是他这个人。 她会看不懂赵惟吉! 偶然的初遇,他说他叫赵惟吉,她便把他当成赵惟吉。 那个性情豪爽洒脱的赵惟吉是楚王,亦是她幼时叫了他一声的“赵家哥哥”。 赵惟吉帮她,护她,她铭记在心。 可有些情难付,错付一次,抱憾终生。 她重活一事,不想卑屈,更不想苟且。 正如赵惟吉所说,赵恭性子温敦,待人诚挚,不失为良配,却不是她的良配。 遣走了孙家人,来了一个齐小王爷,她的婚事竟真的难以让自己做主! 十三岁? 上一世的十三岁她好像也有期盼,她期盼长辈给她说个好亲事,听从祖父安排,可后来母亲离世,这一耽搁就耗去了她的一生。 送赵惟吉出明若院的时候,遇到了翰儿。 翰儿蹲在树下面也不知在画些什么东西,等颜含玉过去的时候他竟涂抹了刚才用石头在地上做的画。 “翰儿。” 颜翰华站起身,头微微垂下,声音有些低,“大jiejie。” 颜含玉到底还是看到那幅画,画作并未全部抹掉,画的似乎是一个人。她知道翰儿心里还是会惦记着四叔的,不然他画个人做什么? 翰儿虽然资质愚钝,不会表述,可写得出一手好字,也画的了画作。这样的潜质都是方姑在时教他的,后来家里又请了先生,翰儿跟着瑾轩和闻轩一起跟着先生做功课,如此也认识了不少的字。 颜翰华看到大jiejie身边站着一个人,头再次低下。 “这是楚王爷……”颜含玉柔声介绍道。 “这是谁家的孩子?”赵惟吉好奇他的身份。 “这是我弟弟。” 看颜含玉对这个弟弟的态度,却是跟别人完全不同的。 赵惟吉笑道,“如此,叫我赵家哥哥便好。” 颜含玉抬头看了一眼颜含玉,又偷偷看了眼赵惟吉,还是半垂头,不说话。 “翰儿,要知礼数,就叫他赵家哥哥。” “赵,家哥哥。”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翰儿真乖,告诉jiejie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周嬷嬷人去哪里了?” 颜翰华指了指后面的屋子,那是厨房的位置。 “是不是饿了?”颜含玉问他,“等会儿就会有好吃的,你要不要去荣轩那边,我让周嬷嬷带你过去,让你荣轩哥哥带着你吃好吃的东西。” 颜翰华摇头。 “你不去,我等等便让人送来,可别乱走,不要让周嬷嬷找不到你。” 颜翰华点头。 还没用午膳,颜含玉却听周嬷嬷来说翰儿不知道走哪里去了。 在各处找过之后才知道翰儿去了中堂,还在那边用了午膳。 周嬷嬷把人带回来的时候悄声回禀,她找去的时候郑家的公子正拉着翰儿说话,还要送翰儿东西,翰儿不肯收,拉着翰儿磨了许久才肯罢休。 郑家仗着跟母亲那点亲缘关系,二姐儿每次来都跟母亲表现的异常亲厚。若今天不是个特殊的日子,母亲怕是还会拉着郑二姐儿亲热的说话。 午后客人散尽,客人陆续离去。 颜含玉去看母亲,只听林嬷嬷说母亲在佛堂呆了半天都未出来。用午膳的时候她就让林嬷嬷喊母亲出来,可母亲只说还想多呆一会儿,如此一直等她们用过膳食,客人都已经离去,母亲还是没有出来。 “娘。”她站在门外轻声喊,“出来用些膳食罢。” “嗯,我知道了,忙了一上午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林素馨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颜含玉悄无声息的等在门口,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母亲还是没有出来。 “娘……”她又喊了一声,期待母亲给个回应。 佛堂依旧没有动静。 若不是颜含玉清楚母亲的性子,定是要胡思乱想,以为母亲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一个人整整没了十二年,早已在这个世上消失的无影无踪,母亲竟还在惦记,惦记了十多年都不曾想明白一件事。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颜含玉无力望天,她努力改变很多事情,唯独对母亲她还是无能为力。 她如何能改变一个人的心境? 恼怒?劝言?委屈?责怪? 她都尝试过,可收效甚微。 到了这一天,母亲还是这般,关在佛堂,一坐就是一整天。 母亲看似绵软的性子,却执拗的谁也拉不走。
她独自回房静修,看了一会儿书,又躺在榻上,躺了没多久便睡过去了。 没睡下多久,她却在一阵轻悠悠的琴声中醒来。 暗佩清臣敲水玉,渡海蛾眉牵白鹿。 琴声美妙绝伦,声音如玉佩相合,水玉敲击。 颜含玉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周围清幽宁静,安详无比,绝美的琴声丝丝扣心,缠绕着她的心。 她循着声音而去,琴声正是从前面的亭中传来。 却见亭中一白衣男子端坐于一方古琴之前,修长白玉般的指尖轻拨琴弦,发出美妙的音调。 他的身姿如松柏,侧开的面容如玉琢,青丝半解,随风而起。 真如墨画一般的人物! 颜含玉忍不住怦然心动,欣喜的喊了一声,“临哥哥。” 他转头,果真是赵贤,容色温润,笑容和煦如一抹暖阳。 “玉儿。” “临哥哥。” “玉儿。” 指尖轻触她的脸颊,颜含玉面若桃花,声音低媚,“临哥哥。” 她轻踮脚尖,在他颊边印上一吻。 赵贤骤然转醒,惊动了在外面守着的赵峰。 赵峰进门就看到面颊嫣红,眸色迷离的主子。 “出去!”赵贤轻启唇,微微恼怒的呵斥声。 赵峰连连退出去。 他竟头一次看到主子失态的模样,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怀春一梦! 赵贤微微闭眼,压下心口的荡漾,再次睁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澄明。 “进来。” “主子。”赵峰进来时垂着眼。 “孙先生呢?” “孙先生回来了,在孙老那边。” “嗯。”赵贤低应一声。 “爷,今天是颜小姐的生辰……”赵峰道。 赵贤突然看过去,目光幽深如潭,一眼看不尽。 赵峰只觉得主子的目光看得他瘆得慌。他说错什么了吗?只是想提醒一下主子未送颜小姐生辰贺礼,难道不该说?往年不都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