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我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团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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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泓澜和陈不灭深知,祀岁麒麟说的才是最稳妥的法子,但祀岁麒麟的神色告知他们,它话中有话。 “前辈不妨直言。” 祀岁麒麟向前一步,垂下星辉错落的兽瞳,幽幽道,“但是老朽可以把……苗……苗的魂魄送过去,却不能将她接回来……” “……” 然而“这片寰宇离不开她……” 君泓澜轻轻攥紧双手,抬眸对上祀岁麒麟温和又睿智的双眸,后者不再遮掩,从丹田祭出一颗混元珠。 “这是混元珠里封印着苗的土之力,土之力,孕育苍生,全知全能……是苗的道基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你们若能炼化混元珠,就能和苗苗相依相存,感应苗苗的灵魂所在,也能牵引她回到这里……只是,炼化混元珠后……你们就不再是生灵了……” 陈苗苗在高空中狠狠拍打着壁垒,不断大喊,嗓音隐隐破碎,可依旧阻止不了君泓澜的决定。 “好。” 没有犹豫,没有踌躇。 她垂下纤长的羽睫,目光里是对陈苗苗的、浓郁的、温和的爱意。 “小家伙,你要好好的,总有一天我们会重逢的。” 陈不灭怔怔看向君泓澜,后者轻握他的指尖,他的手不再复过往的温热,是冰凉的、颤抖的……就像是可怜的、无助的孩子。 “对不起。” 君泓澜哑声低语,被陈不灭用力地抱入怀中。 “别说了。” 陈不灭轻语,带着浓浓的鼻音。 有温热的泪水安静坠落在君泓澜的颈脖。 她紧紧回拥他。 这一刻,他们只是人世间最普通的父母…… 接下来的一切,静谧神圣又残忍。 君泓澜握着混元珠,将灵魂慢慢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尸体”轻轻倒在了陈不灭的怀里,他温柔地捧着混元珠,将它放入了小苗苗的眉宇之间。 随着混元珠慢慢融入就她的身体,稚嫩白皙的手背上出现一道咒文。 陈不灭轻轻抚摸咒文,眼泪一滴一滴坠落其上。 小苗苗似乎感应到什么,开始嚎啕大哭。 婴儿稚嫩的哭声,是希望和生命的延续,可现在却一点一点,重重压在陈不灭的心头…… 苦涩,痛苦,挣扎。 小苗苗的哭声引起了混沌遗族们的注意,它们像是闻到血腥气息的恶鬼,蠕动着身躯撕裂虚空爬了过来。 祀岁麒麟轻垂头颅,用身躯拦住了混沌遗族们,任由它们啃食撕咬自己的血肉,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而它硕大的身影下凝出一缕温柔的气息,小心翼翼将小苗苗的魂魄包裹起来,然后踏破星空,扬天长鸣—— “吼——” 祀岁麒麟不要命般运转自己的力量,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混沌遗族们仿佛得到了甘露,在鲜血里狂欢。 陈不灭紧紧抱着小苗苗的身体,眼里皆是震撼。 这头老麒麟……宁愿以身饲虎,也要替小苗苗开辟出一条生路吗?! 终于,祀岁麒麟抓紧机会启动时空之力,在万魔呼啸之中,将小苗苗的魂魄送走了。 小苗苗一离开,祀岁麒麟的身体便摇摇欲坠起来,可它依旧没倒下,像是钢铁巨树般替陈不灭支撑起一个安全的范畴。 “小苗苗的魂魄已前往异世,我会去拦住它们,你瞄准时机带小苗苗的身躯跳入虫洞,虫洞对非混沌遗族而言是定向的,只要你进去就能回到你原来的时空,小苗苗就拜托你了……只是……鲛人王的尸体你不能带走。” 陈不灭脸色阴沉:“我不会将澜儿一个人留下。” “你若将她带走,就等于在混沌遗族之前暴露了你的行踪,它们迟早会找到你,你会死的。”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 “好……” 祀岁麒麟知道陈不灭怨恨自己,便不再多言。 “等等。” “什么……” “你掌控时间之力?” “是。” “我要留给我一个时空阵法……” 祀岁麒麟“看着”陈不灭冷厉的面容,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抉择。 “好。” 祀岁麒麟设下时空阵法打在陈不灭的掌心,突然扬天长啸一声,支棱起山岳般的身体,朝混沌遗族们进攻去,它们被时空之力不断割裂,在空中炸出黑黑红红的泥泞花火。 陈不灭一手抱着妻子的尸体,一手护着小苗苗,用神识化作利刃,一路披荆斩棘,跳入了布满混沌遗族残骸的虫洞里…… 陈不灭那义无反顾的姿态,祀岁麒麟那不可战胜的钢铁之躯,君泓澜的无私之爱……一切的一切都让陈苗苗哽咽无声, 她怔怔望着几乎被鲜血染红的天幕,空中凝滞的时空又一次流转起来…… 陈苗苗看到了陈不灭拖着破败的身躯,将“小苗苗”交给了自己亲人,然后抱着君泓澜的尸体踏入了昆仑。 在昆仑之中,陈不灭亲手埋葬了君泓澜的尸体,设下阵法,静静等待混沌遗族们的到来。 没过多久,混沌遗族们果然寻了过来。 但陈不灭早已做出了和它们同归于尽的准备,他用剑意割裂虚空,再启动祀岁麒麟赠予的时空阵法,带着混沌遗族们和脚下的大地一起沉入遗落时空…… 在遗落时空,陈不灭执起了自己的长剑,像最无畏的神明般,冲向了死亡…… 那是一场久到让人灵魂都颤栗、生锈的战斗。 陈不灭浑身沐血,浑身上下无一块好肉,可他依旧紧紧握着手里的长剑,一遍遍将这些丑陋的生物们割成灰烬。 混沌遗族看似不死不灭,但也会疼。 陈不灭就像个狂徒,将自己和它们一起永远囚困起来,谁也逃不出去…… 疯子! 疯子! 一个天赋恐怖至极的疯子! 陈不灭在生死边缘不断突破,一次又一次,每每混沌遗族们以为自己能将他斩杀时,他都会用更恐怖的姿态站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混沌遗族们都心生胆怯! 此乃……从血泊和杀戮中诞生的剑尊啊! 最终,混沌遗族们不再再生,而是化成了一团团骸骨倒在了陈不灭的脚下…… 它们逃跑了。 它们怕了陈不灭那不灭的战意,选择了“逃跑”。 那些骸骨显然不属于混沌遗族们,而是属于它们所吞噬的、曾经与它们抗衡对战的英雄先烈们。 先烈的魂魄也从泥泞中挣脱出来,在空中飘飘荡荡,最后化作一片妍丽的血色珊瑚花……一路开到荼蘼的彼岸。 似乎在指引着亡灵们的归途…… 看着这奇迹般的画卷,陈不灭终于也倒在了血泊里。 但他还没死,他哪能如此轻易就死去? 他手脚并用爬了很远很远,一点点挪到了君泓澜的坟旁,他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躯,摆了个看似潇洒的动作,一边轻轻摩挲坟旁的泥土,一边垂眸看着胸前拐着的“小树”。 胎发还在。 男人终于露出了疲倦又餍足的笑容,他慢慢闭上深邃的双眸,嘴角微微上扬。 “呐……澜儿,苗苗,我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团聚了吧?” “真好呐……” 冷风袭来,将遍野的血色珊瑚花吹得微微起伏,像海浪更像永不熄灭的火焰…… 这,是对赞歌,也是挽歌。 为了这一方天地中,不屈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