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贞徽
从某一时刻开始,这个孕育出人类的世界,好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了。 世界上90%以上的地方变成了未知的海洋,人类属于人类的领土越来越少,站在马路上向外望去,百米外就是大海。 没有尽头的海, 在这些面积越来越小的大陆上,人们艰难地生存着,建筑越盖越高,未来生活的方向已经朝着天空发展。 然而,还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海水中似乎也有潜藏的病毒。 津轻高中门口挂着硕大的电子公告牌,上面是成绩红榜,第一名是温楠。 看到这里时,温楠本人正目不斜视地从红榜下走过,仿佛那些数字与他无关,唐柔则是看到了红榜上面电子投影出的红色字体。 贞徽市重点高级中学。 贞徽? 很奇怪,唐柔的记忆里满是贞徽这个城市的痕迹,自己从小在这里长大。 可脑海里莫名跳出了另一个毫不相关的名词,罗刹海市。 罗刹海市是哪里? 唐柔从包里翻出手机,点击搜索后发现,上千个词条当中竟然没有关于所谓罗刹海市的内容。 没有这个地方。 世界上不存在罗刹海市。 学校的气氛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已经到了上课时间,唐柔因为地铁上的事迟到了,可走进班里迎来的却是一片嘈杂。 讲台上没有老师,周围闹哄哄的一片,大家正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甚至有人为了跟别人聊天,桌子横到了走道上,唐柔不得不从旁边挪过去。 书包不小心碰到了前排一个趴在桌座位上的同学,对方抬起头,眼神从她面上掠过,啧了一声。 发出低哑古怪的呢喃。 “又换了一个。” 唐柔以为对方在跟她说话。 可话的内容,却有些奇怪。 “无论换多少次,能怎么样?都走不去的……” 他在说什么? 旁边有桌人在聊神秘的地下城市,大家都只是听说,挨着贞徽边界的非管辖区地下开凿出了巨大的交易市场,纵横延伸的面积俨然有小型城市那么大,目前正在施工中,许多人遛过去凑了热闹。 据说还看到了很高大上的生物化学标志。 更多的人则是在讨论地铁站爆发的新闻。 “你们看了吗?整个地铁沿线全部被封锁?丹北那边全部被封锁了,记者都不让进。” “我认识的人做抢救,知道了点内幕,说那些人死得很惨,浑身的血都消失了,身上的肉跟树皮一样干瘪,比木乃伊还吓人。” “我还看了一段视频,就刷出来一下,刚看了两秒就被封锁了,你们都不知道有多血腥。” “光说这个呢,你们没发现班长没来上课吗?刚刚我去班主任办公室,看到他请假回家,整个人上吐下泻。” “为什么呀?” “因为他看到你说的那个视频了,没打码的那种,看完整个人都精神失常了!” 唐柔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从踏入班级的瞬间,她就莫名感到紧张,手心里出了汗。 她皱眉,攥紧自己的手,不理解这种胆怯从何而来。 老师始终不来上课。 不久后,有人进入教室,拍了拍桌子,是教务处的代课老师。 他走到讲台上,告诉大家,“你们老师不舒服,请假了,这节课先自习,会分配新的代班老师。” 教室先是安静几秒,然后爆发出一阵欢呼这个念头,听到老师不来上课和上自习,对于学生来说,都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唯有前排的男生仍旧沉着头,面色平静。 嘴角向上扯出毫无温度的弧度。 “一模一样,每一次都是这样。” “一会呢?是不是要来袭击校园了?” 唐柔总觉得他表现得和别人好像不太一样。 身上那种阴沉压抑的气场,并不像是这个年龄的青少年会体现出的样子。 身旁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莉莉,你今天早上是和谁一起过来的?是不是温楠?” 唐柔下意识问,“莉莉?” 那人挤眉弄眼,“看影子,很像年级第一。” 唐柔还没回答,那人就继续说,“你要小心,离他远一点,她可是朱雅清他们盯上的人,你离他走近了,小心被她们报复。” “报复?”她挑眉。 “她让你送的情书送了吗?” 情书? 唐柔脑海中又闪过许多细碎的画面。 班里最肆意妄为的几个漂亮女生经常把她当做跑腿使唤,其中还包括给温楠送水、送早餐、送情书等等琐碎又鸡毛蒜皮的事。 思及此,唐柔脑海中的思绪又开始混乱。 她的记忆中,温楠是个十分难以接近的人,性格冰冷到甚至可以称得上恶劣,每一次都当着她的面把那些跑腿送过去的小东西丢到垃圾桶里,仿佛在狠狠打她的脸。 可今早的温楠表现出了十足亲切又乐于助人的一面。 而昨天晚上,朱雅清又交给了她一个新任务,给温楠递情书。 明知道对方不会接的。 唐柔伸手摸索自己的书包,果然找到了几封带有香气的粉色信封,与此同时还翻出了一个小小的卡片。 同桌率先一步夺过去,发出低呼。 “宋氏生物公司?这不是电视上经常播放的那个超级厉害的生物化学公司吗?你为什么会有他们的名片?” 脑海中再一次凭空多了一段记忆。 唐柔抽了回来,喃喃自语,“偷来的。” 从她爸爸的钱包里。 这些真的是她的记忆吗? 唐柔很怀疑。 宋氏生物公司无论怎么说,对于高中生而言都是陌生的,像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维度发生的事情。 唐柔将卡片反过去看,看到了项目负责人。 宋祺。 同桌又开始问,“你和温楠熟吗?你们为什么会一起过来?” 唐柔皱眉,“不熟,碰巧。” 正这样说着,有人走到她旁边,神色古怪地说,“莉莉周,有人找。” 谁? 教室里忽然安静下来。 唐柔抬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某个方向看去。 班门口隐约能看到一道人影。 斜靠在走廊栏杆上,修长的双臂随意地搭在上面,皮肤极白。 只一抹背影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纯白色的校服被微风吹动的鼓起,让人看一眼便想要感叹,原来这就是青春。 同桌表情缤纷复杂,仿佛在用眼神对她说,这就是你说的不熟? 唐柔也觉得尴尬。 上一秒才说不认识的人,这一秒便出现在班门口,还让别人过来找她。 从那位年级第一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便紧紧地粘在他身上,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吸引力。 唐柔如芒在背,一步一步顶着压力走了过去。 少年回过头。 清晨的风还算清凉,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将柔软的浅褐色发丝吹动的凌乱,遮住眉眼。 比起其他学生,温楠头发好像长了些,即便没有经过打理。 可即便凌乱,也让人觉得这样的画面是极美的。 “温楠同学,你来找我做什么?” 少年皱眉,“你可以不这样喊我。”随后又说,“早上看你不舒服,想问你现在好点了吗?” 唐柔嗯了一声,“我没事。” 教室里有人伸长着头往外看。 显然没有人想错过这样的八卦。 唐柔觉得尴尬,没等说什么,额前便先感受到了一抹清凉。 少年的手覆在她额前,像在试探温度。 良久后露出笑容,若冰雪消融,清隽美好。 “没生病就太好了,我担心了一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