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家族秘史（三）
1990年，罗顿平定由于米佛达的死而蠢蠢欲动的篡位嫡系以及接过家族大权时已经五十余岁，在此期间他根本就无暇顾及莫斯，可等手下放闲之后罗顿才想起父亲交代的遗愿，随即带着人来到了父亲对他说的实验室，莫斯也正式在实验室‘出世’。 可俗话说的好，闻名不如见面，初次相遇让罗顿为之震惊的是莫斯从管舱里出来后居然不再是婴儿，而是在无人关注的环境之下由研究室内的管舱营养剂独自成长为八九岁的孩童，跟米佛达给罗顿之前看到的照片有非常大的出入。 不过罗顿稍微想想也对，自己忙于奔波也有这年头了，再加上莫斯毕竟不是常人，好听点他叫生化人，难听点叫*体，虽然没什么区别，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才跟普通人类不同，身体提前发育长大，有了毛发，四肢健全，面容可爱俏皮，经过基因技术的改造果然不同凡响。只是罗顿比较好奇的还是莫斯的基因出身，奉献出自己的基因来研制莫斯的人会是谁？是父亲？还是某个研究人员？又或者……另有其人？ 无论疑题到底有多少，罗顿唯一清楚的就是要好好遵照父亲的遗愿，将莫斯扶养成人，给予他足够的关爱和尊重，让他把*体的隔阂彻底撇开。因为他自始至终都还记得父亲所说的那句话，莫斯是家族的未来！把握准家族的未来，即使他寿终正寝也有脸去见父亲和祖宗了。 那一天，罗顿把已经逐渐苏醒的莫斯带出研究室，命人一把火烧毁了实验室跟所有设施，他很清楚莫斯的出世不能暴露，不然对他，乃至家族都会大大的不利。所以他只是告诉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也就是莫斯的假冒‘父母’，除了他们三人，家族中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莫斯的出身，莫父更谎称莫斯是自己从孤儿院领养来的孩子，才没有引起家族的质疑。 伴随着时光的飞流消逝，莫斯十岁那年的面貌已经初具英俊，算是个帅气的小男孩，但很快罗顿就发现自己这个‘孙子’跟家族中的所有小伙伴都相处得十分淡漠。其实根本就不是莫斯不想结交，而是那些小伙伴并不喜欢和莫斯玩，家族其他的叔叔阿姨也是如此，见了莫斯尽是些冷言冷语。 每当看到莫斯自己一个人在后院玩沙子，和小布偶聊天玩闹，罗顿跟莫斯的父亲都是禁不住的心酸，莫斯的母亲则更直接，疯了一样跑过去抱住满脸迷茫的莫斯就一顿痛哭，还不断地向苍天倾诉，“上帝啊，他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遭遇到如此之多的不幸…………” 是啊，莫斯当时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对于十岁的孩子来说正值于对世界和社会构建初步的价值观和人生观的时候，孤独，往往是他们幼小心灵的最大噩梦，即便莫斯当时已经很聪慧了，但对于罗顿而言莫斯毕竟还是个孩子，许多事情，他很担心莫斯看不开。也正因为这样，罗顿才让莫斯打小就进了军区受训，为的就是要他多多培养和锻炼。 莫斯的外表跟现实年龄有很大的差别，打个比方，中国法律说明一个普通婴儿从断奶到成人需要十八至二十年的时间，而莫斯却不同，他外表停在十九岁，其真实年龄已经是二十三了。所以在罗顿眼中看来莫斯不仅仅是个英俊不凡的男子，更是个浸yin为人处世的男人。待他一切准备好后，家族之位乃至大权，未来都会掌握在他的手里…… 终于，在2000年罗顿被医院通告患有晚期肝癌，在即将逝世的前一个月，罗顿把莫斯的父母招呼进了自己的卧室，就犹如以前米佛达招呼罗顿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是要委托什么重任那般。 “父亲……”莫父紧拽着手心，脸色凝重，和妻子一同礼貌地问候道。 罗顿身子懒散地坐在轮椅上，透过窗外，斜着脑袋视线朝后院那花草茂盛鸟语花香的美好景观看去，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尽管岁月的镰刀把他的脸刮出了不少的皱纹，可也依然阻碍不了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尊严和霸王之气。站在罗顿旁边的莫父甚是羡慕，成大事者理当有这番气势，正所谓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若是连这点出息都没有，又怎么能成大事？ 见自己儿子已经来到卧室，罗顿双手转动轮椅面对着夫妻二人，慈笑道，“傻站着干嘛，坐吧。” “是！”夫妻二人闻言不禁一愣，然后迅速回过神来找了一处沙发坐下，脸色蹦得很紧，就等着罗顿接下来发布的命令，他们都知道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简单，否则罗顿又怎么会招呼他们夫妻二人进书房？ 家族中很人都知道罗顿有个怪癖，那就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卧室，除了他已经逝世的妻子，即便是尤里这个罗顿的亲生儿子也未曾进去过。可想而知其中的严重性有多大？而现如今罗顿居然破天荒地招呼夫妻二人进他的卧室，实在是耐人寻味的很。 “尤里，近年来家族的状态怎么样了？”似乎发现卧室中的气氛非常沉闷，罗顿唯有首先打破，开口询问些与目的‘毫不相关’的家常话。 “一切安好，没出过什么差错。”尤里.菲特尔岂又不明白父亲的用意？不过身为后辈，他总不能表现得太过焦急切入正题，像他这种大户人家的儿女，耍着太极绕圈子是平常的事，他也只好陪衬自己父亲玩下去。 “很好……”忽然，罗顿从自己卧室的床头上拿过一个相架，相架的照片里面是个很美丽的金发中年美妇，明媚的晴空之下笑得十分开心和幸福，面貌温柔无比。 中年美妇正是罗顿的妻子和尤里的母亲，以及莫斯早逝的‘奶奶’…… “母亲都走了那么久，怪想念她的。”见父亲拿出母亲年轻时的遗照，尤里苦笑一声，拳头不知为何拽得越发越紧，仿佛这张照片勾引起了他无尽的悲伤。 罗顿双眼闪过一丝痛苦，右手不断抚摸着照片，哀叹道，“啊……她的一生很不幸，活着的时候是政治联婚的牺牲品，嫁给我也未曾开心过，但打从生下你之后，你母亲对我的态度才逐渐开朗，不瞒你们说，其实我真的很爱她。” “当发现她对我的改变时，我别提有多开心了，那天我设想过我们一家三口未来幸福美满的场面，可接下来的几年还没等我彻底完成任务，她却先一步离我而去……” “她死了！在我们家族的纷争当中死去！”罗顿突然面目狰狞起来，既悲愤又无奈，“她这一生都历经波折，幸福对她来说几乎是个奢望的存在！有时我真的很疑惑，为什么她会如此痛苦？生的时候得不到自由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被我们连累致死？命运女神跟她开了一个永无止境的玩笑，一个痛苦不堪的玩笑……或许是上帝要惩罚我吧，在我寿终待寝之前让我患上肝癌，让我死也死的鸡犬不宁。” “父亲……” “这样也好不是吗？等我上去找她的时候也会好受一些，我们家族欠她……不，不仅仅欠她，还有莫斯！我们家族欠他们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所以你米佛达爷爷为了避免因为家族纷争而出现更多的牺牲者才把莫斯研究出来，他说的没错，莫斯是我们家族希望和未来！” 擦了擦眼角浮出的泪水，尤里神情异常地激动，“感谢父亲的教诲！” “……话虽如此，可是父亲，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都把莫斯的秘密藏匿起来吧？纸是包不住火的，即便我们不说，莫斯也应该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喏，就在前一天我派人偷偷去军营探望过莫斯，他回来禀报我的时候说他亲眼目睹莫斯在训练场上一挑三十个特种兵，毫无负伤和败绩，这能是正常人办得到的事吗？要知道那群特种兵也不是瞎摆设的！”一旁干坐着的莫斯的母亲梅丽.伊杜姆终于把三人的话题引入正文，从她的语气当中不难看出她非常焦急。 听此话尤里突然疑问起来，“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整天除了工作就还是工作，又哪里有时间管过自己的儿子？” 梅丽轻哼一声满带幽怨，尤里闻言挠了挠后脑勺，显得很不好意思。不过有句话说的好，最疼儿子的终究是母亲，世上最伟大的事物就是母爱，注意，没有之一！母爱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拟的。 “行了行了，你们夫妻俩也别说了。”罗顿淡笑着对夫妻二人好言好语道，“其实莫斯在军营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最多还有半年他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以后我们也用不着再隐瞒下去。你们告诉他吧，我们家族的重任也需要他去担当，早些让莫斯知道也未尝不可，只可惜还没等到他回来，我就已经扑进了上帝的怀抱，真想再看他一眼啊…………” “父亲……” “好了……该交代的我也交代完了，我这把撑不了多久，是时候退位让贤。我最后只希望你们能够尽好父母的责任，同心协力把莫斯的力量用对地方，让我们的家族能够更加辉煌强盛。谨记力量越大责任越大，多多去资助那些慈善机构，也算是消消我们家族的罪孽，尽尽我们的心意，钱是永远赚不完的，要懂得去享受生活。”罗顿说完不再理会夫妻二人，又转过轮椅回到窗口旁欣赏后花庭院那美丽的景色，双手抚摸着他妻子的遗照，神色黯然，从背后看过去显得罗顿的身影是如此的孤寂，让人不禁顿生一种哀伤之感，“……走吧，让我这个老头子自己呆会。” “是。”尤里和梅丽见父亲下逐客令，夫妻两人也只好慢慢退出卧室，注视着父亲那落寞的身影，两人都不禁深叹了一口气。尤里知道罗顿今天来找他们说的这番话，跟遗言没有任何区别………… ———————— ———————— 终于，时间再次转回到莫斯与尤里夫妻二人的对话………… “爸，妈！你……你们是在开玩笑对吧？哈哈……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啊……”父母的话音不停围绕在莫斯的耳边，他顿时愣笑着对双亲说道，尽管他也知道此时自己的笑容肯定很假很假。 莫斯很希望刚才的都是幻听，殊不知在下一秒，尤里却不留余情地将他的希望打碎了，而且打碎得没有一点能够补贴的机会…… “莫斯，这是真的……我知道你听完之后肯定无法理解，但你从小就应该发现自己确实与众不同，我代表我们家族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们愿意付出一切，只要你能解恨，只要你能开心，即便是要我们夫妻二人去死我们也心甘情愿！”尤里垂着脑袋，言语间的语气很低，仿佛是在赎罪一般，可他们家族所作所为的一切也确实称得上是罪孽，甚至是令人发指。 莫斯没有说话，脸上更是没有丁点的表情，但从他不断闪烁的眼神中夫妻两人看到了极为沉重的打击和震惊。可转念一想也对，毕竟自己的父亲突然有一天说自己不是亲生的，自己是实验室的小白鼠、自己是罪孽的化身等等等等，论谁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接受。 缓缓抬起手翻来覆去地翻看，现在莫斯的心理和思想十分混乱，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个由基因技术创造出的怪物。对，莫斯的确发现自己从小到大和别人与众不同，但具体的不同他也说不出来。如果非要拿出些例子，那就是学校比赛跳高时自己跃起了四米，赛跑时一秒一百五十米，踢足球时把球踢爆而且差点撞死守门员的同学…… 嗒！ 一滴冷汗从额头滴落在他的鼻尖，那冰冷的触感差点让莫斯错觉自己失去了温度，但一想起以往的回忆，莫斯猛地发现自己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不……这四个字形容他可能还还奢侈了，准确点来说他应该是个怪物！他就是个恐怖又恶心的怪物！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似乎是受不了如此之大的刺激，莫斯突然嚷嚷着从座位上跃起就从家中跑了出去，那疯狂神情吓得仆人们纷纷惊恐地躲开。 “莫斯？！莫斯！你要去哪啊？外边可还在下雨，你会感冒的！”尤里跟梅丽微微一愣，然后立即朝莫斯跑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砰！！！” 第一次没有听从父母的话，莫斯紧捂着耳朵踢开家房外的双扇铁门，也不知道是不是的夫妻二人的错觉，两扇铁门被莫斯这看似弱不禁风的一脚之后居然剧烈摇晃和震荡起来，同时门也被强大的冲击力所打开，莫斯随即一头扎进了暴雨之中顺远而去！ 暴雨自罗顿葬礼之后就一直没有要停歇的意思，所以天空的乌漆再加上冷风的萧瑟，此番此景，不禁让人闻起些许悲凉之意。 梅丽很快就追上来，见自己孩子疯了一般的举动后心生焦急，正当她也想跟过去时，背后却忽然被一股劲道拉了回来。 “我知道他去哪，你给我在家里好好呆着就行了。”毫无疑问拉梅丽回来就是尤里，只见他神色复杂地注视莫斯逐渐远去的背影，抹了一把尽是雨水的脸蛋便带着梅丽回到了屋中。而在他身后没有的两扇铁门门杆上，如果他仔细查看的话会发现连接铁门的固定栏竟然开始松动崩裂，这一切的变化很隐秘，以至于在未来几天之后才被家中打扫的仆人发现………… 冰冷的雨点犹如石头一样冲刷着莫斯的身体，除了疼痛和严寒，莫斯所有感官几乎都停止了运作，他现在的脑海只实行一个目的，那就是跑，一个人奔跑在死寂的大街，远离那个他曾经以为非常温暖的家，那个本来就不属于他的家。 喀拉！ 一块石头突然绊倒了莫斯的左脚，以至于他的身体刹不住力道翻滚在地面好几圈才停下来，此时的他已经浑身泥泞和潮湿，手肘和和膝盖部位受到了些许的擦伤，眼眶中流落下的水珠也分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 凄凉吗？是的，很凄凉。但或许唯有这样，才能让他清醒地面对现实，帮助他思考问题。 他……到底是什么？是怪物……还是人？不……他应该是人为创造出来的怪物，莫斯与众不同的缘故竟是这个，闻知真相之后他面对的还是那无尽的残忍！ 莫斯边擦着天空滴下脸来的雨水边呲着牙从地面爬起，再看看手肘和膝盖上的擦伤居然已经慢慢愈合，其实这种情况莫斯从小就很常见，也多亏这种怪异的能力莫斯从小到大都未曾生过什么大病。而当再次看到这中异像时本来已经痛苦不堪的莫斯更加是怒火中烧，朝苍天喊出一道悲悯的嘶吼。 “啊——！——！——！为什么！为什么！！！” 自暴自弃四个字现在很符合莫斯的情况，他就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触及逆鳞之后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幸好大暴雨的街道没有什么人行车驰，否则看到莫斯这般衣衫破烂狼狈不堪的模样不把他当成疯子才怪。 莫斯内心很受伤，他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很虚伪，无论是父母，爷爷、还是现实……都是如此的虚伪！答案，莫斯如今需要一个真实的答案，而那个答案则掩藏在市内远近闻名的一处墓地，他也才刚刚去过那里。 此时此刻，莫斯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看过的一段文言，那段文言是这般写道：“伤疤总有愈合的一天，可尽管愈合再多么完善，那个伤疤依旧还是存在的；所以，真相往往都是一道痛苦的伤痕，唯有不断揭开和累积，才会让人不再感到疼痛，麻木之极，人，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