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归去来兮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小小的深黑色的坛子，却是被这些军队中的大老粗们堆放的很是整齐。 站在村口等待着军队中的每一个人都进入到村子里面，朱明便目睹着那好几架马车缓缓的摇晃着也进入到了村子里面去。 “那些都是回不来的家伙们。”谢同仁轻轻的在身后说了一句，然后回头却已经是看不见人在哪里了。 村里没有望见自己孩子人影的妇人们，似乎也是意识到了那些深黑色坛子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很快的缓慢前进的马车便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前进的速度。反而，这个时候是没有哭声的，朱明甚至觉得这些活着的人是在为那些死去的人感到骄傲的。 生活的现实让这些人学会了用另一种不同的方法来面对生死，村尾的大殿在接下来的几天会变得稍微的拥挤一些。这些归来的英雄会被安放在大殿中接受祭奠，然后才会被埋葬在远离村里的那片埋满了坟墓的山坡。 走在路上，虎贲和狼刺似乎是很少说话的，该是活跃的年龄里却显得格外的老成。 朱明表示很能理解刚刚归来的这些安静的家伙们，战争的残忍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去除的，尤其是现在被众多的亲人环绕着的军人们。至少，朱明曾经也经历过这些事情。 村子中间的巨大的广场上现在是挤满了人，各家各户的妇人们都齐齐的出动，所有人在这一天都显得是格外的卖力。 所有人也似乎就是在这一天格外的团结在一起，广场上升起了好几口大锅，妇人们将洗好也分配好的菜放在了油已经是烧熟了的锅里面。 村子后面，那些泡在木桶中的家伙皆是轻微的呻吟着，任谁也听得出这些家伙现在是一副舒服享受的样子的。木桶中的水被一次次的盛满倒掉，因为木桶不多远不够军队回来的人用，于是便只能是分批的泡个热水澡。 朱明觉得今天似乎是什么地方都是热闹的，但是唯一不热闹的地方却是自己现在待着的地方。 村尾大殿里面，三位长老、虎贲狼刺都已经站在里面了。 那些马车上的坛子也早就已经是被搬进了大殿里面，就在原本的高台前面又临时的搭建了一个平台，众多的坛子便被安放在平台上面。 大殿里面人说不上是多的，该有的人都是有着的。 虎贲和狼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看自己两眼，站在正中的朱明好几次的都想问一下这两个家伙究竟是在想这些什么东西。 自己在之前就已经听过一次的乐声此时也在大殿中响起了，今天，那些白衣青年都齐齐的出现在大殿里面，这个时候正在一旁整齐排列起舞。 以朱明为首，众人便分立在后面不同的位置上。一名白衣青年小心的递过来三根香，然后后面的众人也被分配到已经是点燃了的香。听不清旁边的司仪是在说着些什么东西，总着朱明就是安静的鞠躬行礼，然后将手中的香插在了前面那个巨大的香炉里面、 朱明很相信，在未来的几天里面这个香炉会插满怀带着思念和纪念的。 “你觉得他们怎么样？”三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凑到了朱明的身边，看着前面结束礼仪正在和大长老交谈的虎贲和狼刺。 有些不解的轻轻的瞟了一下身边的三长老，老头子有时候说的话总是会有不同的目的的，朱明总是觉得自己可能在下一刻就会被这老头子给卖掉，然后自己还笑嘻嘻的给人家数钱。 “是个军人，其他的我不知道，仅仅是今天才见这第一面。”朱明静静的说完，然后脸上不可察觉的微笑一下。和三长老说话就应该是这样的，一句话总是要分成很多问题来回答的，但最主要的还是说废话，研究证明只有多说废话才能在这个世上好好地活下去。 “虎贲或者狼刺中总是会有一个人来继承大长老的位置的，你觉得应该是谁？”三长老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话有些多，甚至是现在已经是牵扯到了传承方面的问题了。 朱明却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事情，年事以高的大长老已经不能和曾经一样处理所有的事务，现在村子里事情也大多的是三长老在处理的。 但是，三位长老的位置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着的。 “还是虎贲吧，至少现在狼刺还是太年轻了。他父亲就要显得更加的沉稳一些，只是不知道在不其他方面会是什么样子的。”朱明轻轻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先让虎贲和狼刺跟在你身边一段时间吧，最近想来也是多事之秋，哈密的周围也并不是一直就是安全的。”三长老说着轻轻的拍了一下朱明的肩膀，然后又开口说道：“城里面你说的那批汉人奴隶我已经让人给买回来了，现在也都是在城里的院子里的。” 朱明很感谢的和身边的三长老对视了一会。 那边，大长老也似乎是已经和虎贲狼刺说好了事情。 朱明准备离开大殿的时候，这对父子便已经是跟了上来。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朱明回头看着两人，又看看后面的大长老和三长老。 “两位将军今日才刚刚归来，还是早些去处理好各自的事务吧，今天也应该好好的休息一番的。”朱明面带微笑的说着，然后压低声音的开口说道：“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们总还是有很多的事情是要做的。” 虎贲和狼刺眼神流露的看着朱明一会，然后这父子两边齐齐的抱拳弯腰施礼，之后便消失在了大殿的门外。 朱明其实是很羡慕这两人的，至少这个两人是想要做些什么都是可以做的，他们活的很直爽。 村子里面为了归来得军人们举办的宴会已经是开始了，村子后面那些大木桶却是没有人去管，几乎所有人都聚在了村里中间的广场上。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些人多少年不见的聚在一起，举着举杯却是一边大哭起来。 不眠的夜却是在天山下的村子里面进行着，悠长却又和天空中阴沉沉的天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