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八章 新语
“朕什么时候征过蕃之税?”赵顼不解地问。****| “河湟有许多水草丰美的场所,人口众多,仅是古渭城一带就有十几万帐蕃人,整个河湟六七十万户。陛下,当真不征税?” “一百万帐蕃人,朕也不征税。” “陛下,不是不能征税,早晚得征税,最少征收维持驻军开支的税务。但新得后,人心不安,因此臣说二十年不能征税。思安后,看到朝廷的好处,再派良臣适度的治理,引导,使他们生活变得更好。那么就可以适度征税了。” “朕记得这句话了,那这个策子……” “陛下,王韶现在何官?” “似乎初任新安主薄,后为建昌军司理参军。考制科不中后,即在陕西游历,因此对河湟比较熟悉。但现在何官……”赵顼也茫然了,应当有职官吧,但差官没有。如果如王巨所说,胜王巨十倍,自己却不用,那太失误了。 “不过朕即将授予他秦凤路经略司机宜文字之职。” “经略司机宜文字?这是什么官职?”王巨也绫乱了。虽说宋朝官职容易让后人模里又模糊,但还有一套规则吧。 “他资历浅,授职高大家会反对,因此给了这个官职,许以便宜行事之权。” “原来是这样……”王巨啼笑皆非道,果然是天地有限,人的智慧无限,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对。应是反过来了。下有政策。上有对策。 “韩琦回乡后写了辞呈,朕准了,又赐他判大名府兼河北四路(真定定州高阳关大名府四大战区)安抚使之职,他连上二表辞去了四路安抚使之职,只接受了判大名府。” “韩公离开陕西?” “有什么不妥吗?” “没,没,”王巨忽然会意,大约是韩琦坚持要绥州。却遭到文彦博等人的屡屡反对。然而事实也如此韩琦所料,一年下来,西夏提都不提绥州,只要求换嵬名山。但反过来说,他已经完全失势,所以文彦博才不给面子。实际是给了面子,换他人,文彦博还能慢慢与你讲道理?但就是这样,韩琦心中也难受的。因此不如判一个大名府,这就是他的家乡。叶落归根,风风光光罢了。 做为赵顼。韩琦有守绥州之功,但赵顼同样给了韩琦面子,不再只判一个相州,即便是判了大名府,又给予了兼四路安抚使之职,重用了韩琦的儿子韩忠彦,也算对得起韩琦了。 这是一桩不用说明的公平的权利交易。 “朕派了钱明逸去知永兴军。” “陛下授命,臣不敢插言,”王巨说道。钱明逸是一个无能的软弱官员,但王巨却很喜欢。最好是韩琦,毕竟韩琦是郑白渠首倡者,其次就是这些软弱的官员。最怕的就是司马光,其次就是吕诲这些保守倔强官员。 郑白渠修好了,地分下去了,各项措施安排好了,那么不管谁来,王巨都无所谓了。但韩琦下王巨心中也开心,他一个劲的增兵,王巨压力山大。下就下吧。 “王安石提议,由三司主持,再由广东转运使与福建路官员配合,于广南东路置一木棉司。” “木棉司?” “就是打算从福建路分三年迁徙五万户百姓,由三司拨款,在广南东路开垦出一两万顷耕地,专营木棉。卿以为可以否?” 王巨差一点乐了,自己抢了王安石的坊场河渡与二八分制,王安石却来抢自己的棉花。 “臣没意见,不过既然三司插足,不一定就放在广南东路,实际广南西路同样可以经营,现在不仅福建路有人口压力,江南西路与两浙路同样有着人口压力。” “广南西路多是蛮人……” “陛下,蛮人不可怕,实际难以治理的就是生蛮,但他们多集中在邕州南部,宜州以西,邕州钦州以北,宜州以东,即便有蛮人,也多汉化了。而且国家不能抱有蕃蛮与汉人的区别。连辽国西夏都知道包融汉人,为何我泱泱大国,不能包融蛮人与蕃人?” “朕误,朕误。”赵顼道。与大臣们讲不清楚的,动不动以夷制夷,连折继世,折家军都成了夷人,赵顼不能急了,王巨更不能急了。 但在王巨影响下,赵顼民族观渐渐纠正过来。 夷人如何,只要忠心我的,就是我的子民。 “而且两广广大,如今户数包括生蛮不过七十万户,但耕地面积以臣计算,不会低于一百万顷。” 两广多少户数,还真不大清楚,特别是蛮人。 然而耕地面积肯定超过了一亿亩,现在两广可比后世的两广还要大,严格地说,包括了云贵东部的一些地区,北越的一些地区,与海南岛,尽管这些地区多是羁縻区域。关健的是它能够一年三熟,开发起来前景吓死人的,最少能养活四百万户百姓。但到宋高宗绍兴年间,两广户数还没有达到一百万户,也就是说那时还不及一个巴掌大的福建路人口多。 反正是抢钱,这笔钱抢在内藏库,还是抢在三司,赵顼不在意了,王巨岂能在意? 事实马上过年时,赵顼将宰臣们一起带到内库,内库不是一个库,好几个库,左藏库,内藏库,奉宸库,仅是奉宸库就包括宣圣殿库穆清殿库崇圣殿库受纳真珍库与乐器库五大库房。 然后赵顼说道:“曾闻太宗时,内藏财货,每千计用一牙钱记之,名物不同,所用钱色也不同,它人莫能知晓。然后用匣装之置于御阁,以参验账籍中定数。晚年尝出其钱示真宗说,善保此足矣。近见内藏库籍,只有文具。财货出防。已无防备。去年朕曾用龙脑与珍珠贩卖给了榷货务。以资国用,也没有记账考核。管理者仅是宫中中官数十人,只知谨扃钥,涂窗牖,以为固密,安能钩考其出入多少与所蓄之数。” 几个大臣看着空荡荡的内库,心中想,这样的内库还关防个屁啊。连锁也不用上了。 赵顼说完,让户部与太府寺于内藏诸库检察。 你们这些大臣不是很好奇内库有多少钱吗,有多少收入吗,有多少支出吗,让你们来查! 当然,一个皇室用费肯定不少,但北宋几个皇帝除了宋徽宗外,包括两个女人当家做主时代,用费都不是很大。可以说宋仁宗时,整个皇宫正常的花销。还不及两府几个宰相的薪酬多! 这个账能拿得出来的。 收入不过是一些御庄,以及钱帛兑换以及榷香的收入。只是内藏经营得当,没有那么冗与浪费,因此保持着盈利状态。 但在这短短五六年里,两个皇帝大行,两次南郊大祭,四年大灾害,加上庞大起来的宗室,内库空空如也了,不然也不会连龙脑香与珍珠也要便卖。 这才是赵顼带宰执们看内库的原因。 但看了也不管用,王安石只提了两个字变法,还没有讲如何变法呢。 大臣们又忘记了空荡荡的内库,立即疯子一般的咬将起来。 “朕等会再与王卿相议。” 王巨默然。 王安石也有王安石的智慧,他来到京城后,并没有进入三司,也象司马光一样,做了翰林学士兼侍讲。先做帝师,给皇上洗洗脑子。再积攒资历与声望,然后才上台。 都是好人哥啦。 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
“陛下,但有一条,请切记,百姓以规劝为主,让真正想离开的百姓离开迁徙,不可强迁,以免发生sao动。”王巨说道。地的问题真不大,两广有太多的真空地带了,不要说一万来顷,就是十几万顷耕地,只要派几个得力官员查一查,也能立即变出来。主要就是这个迁民。 当然,如果顺利的话,未来几年,能为三司迅速积攒一笔可观的收入。不求一床棉被二十五贯,只要能保证三四贯钱从三司内库脱手,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这个无妨,听说去年广南东路木棉收入激增,许多百姓自发涌入到广南东路,苏利涉写了一份急奏过来,他在那边叫苦不跌,无法安排了。对了,他对你家那个傔客葛少华万分推崇。” “还行吧,当初我们延州八人来科举,居然有三人中了省试,事后听闻程勘在延州刻意大摆酒宴,以彰文功。” “两人就足矣。”赵顼微笑道。这两人不是指熊禹方,而是指葛少华与王巨,在王巨提醒下,赵顼也渐渐意识到科举的真正作用,对科举同样看得有些淡了。 “不敢,不过葛少华等五人落第,不过臣在杭州那个纸作坊里有些产业,平时与他交谈,见此人颇有些思谋,于是劝了劝,又用让他可以抽空读书蛊惑,最后终于同意帮助我。” “哈哈,你太小了,想要人拜服你,很难的,”赵顼哈哈乐道:“不过朕写了一封密信给了苏利涉,让他通知葛少华,让他好好做,朕能恩荫一个无能的权贵子弟,同样更应当提拨一个真正的人才。” “子深兄听了会乐得不行的,”王巨也笑道。考功名干嘛的,还不就是当官的。 “因此这个百姓不担心,而且王安石与章惇又联名上书,既然有了生机,那么福建路自此以后,任何百姓不得将自己的子女溺死,否则律法处执。” 章惇差一点被自己父母溺死,所以这此现象恨之入骨。 但王巨不大好说话,为什么呢,这个人口增涨起来真的很快。两广是没有开发,一旦有了棉花资金,开发起来同样会很快,人口同样会膨胀。这时代又没什么计划生育,只知道胡乱生,象二叔与二婶那样,宋朝不用多,二十年人口就会翻上两番三番! 一个两广能塞得下多少人口? 不过王安石这么快就与章惇搭上了线? 王巨拧紧眉头,他说道:“陛下,臣斗胆借笔墨纸砚用一用。” “行。” 王巨用笔在纸上画了一张地图。 “这是我朝,这么小?”赵顼盯了大半天,有些不确切地问。 “反正没有汉唐大吧。” “辽国北方还有这么广大的土地?” “是很广大,可太寒冷了,不适合人类居住,有人,但人类很少。” “那这边是天竺大食大秦?” “是。” “那这边呢?” “这边就是昆仑奴的故乡,哪里的人类比较落后,相当于尧舜禹汤之时。” “尧舜禹汤,岂不是大治之时?” “谁说的,陛下,神话是神话,真实是真实。这样吧,臣做一个比喻,就象江东圩,原来是泽乡湿土,一旦江东圩开垦出来,将会是我朝最富裕所在之一。再如瓷器,以前只有陶器,后来出现粗制的瓷器,到了我朝瓷器越来越精美,连雅约的冰裂纹都烧出来了。再如小道数学,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进步,到了微臣手中,又是一个进步。” 赵顼绫乱了。 怎么王巨说的与王安石所说的恰恰相反了。(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