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谈条件

    郁小闲听到柳家二嫂这么一说，就抿嘴乐了，对两位柳家嫂子说到：“不瞒两位嫂子，这个竹山是我名下的，隔壁的山是我买下给我儿子的。这个家也是我在做当家人。既然我们三个女人都是当家作主的人，那么谈好就能拍板。我们虽是女子，也要像男人一样，说话算话，顶天立地。”

    柳家的两个女人听见郁小闲这么说，赶紧问到：“太太，这山真是您的嫁妆，要不少银子呢，还有隔壁的山，也是好大的手笔在种树，都是太太的银子，太太的主意？”

    郁小闲说到：“买山的银子原是嫁妆银子，可买隔壁山的银子，就是太太我赚来的。我男人生了病，脑子不太灵光了，我不好好cao持家里，这家里就过得不如别人了。两位嫂子一看就是精明能干的人，和我合作些买卖，赚了钱，将来也可以在镇子上，县城里买宅子，买地，过些好日子。”

    听郁小闲这么一说，两个柳家嫂子就动了心，催促着郁小闲赶紧说如何合作。郁小闲清了清嗓子说到：“我们虽是举人老爷家的同族，可也是远亲，举人家的太太本是答应了我可以在她家的山头随意弄些树木盖房子，拿些山产自己家用，免了所有家奴的山产税，每年只需交十两银子给她家，可真的要是我们家在她家的山头多弄了些东西，你们说，她会不会翻脸？”

    柳二嫂说到：“怎么不翻脸，你砍她家一颗能打好棺材的木头试一试，她家最好的棺材都卖到过三百两银子，连扬州的客商都亲自来选木头去自己加工。今年官府逼税，她就立刻加了山产税。这下子有更多人家都要遭殃了。一旦到了砍木头的时候，山里那些交不出山产税的人家就完了。山子就是这么死的，可怜山子媳妇带着三个小子，连饭都没有吃。幸好太太心善，收留了他们母子。这段时间，太太待他们不错，山子媳妇都胖了，那三个小子也长高长壮实了。山里人都说竹山上的太太是菩萨心肠。我这不是说好话，是在说实话。”

    郁小闲假装害羞地低了头，说到：“大家真的是这么说我的。家父对我说，行善要是起了名利之心，这福报也就少了一半。我收留山子一家为奴，将来就多了三个好劳力，赚便宜的是我家。”

    柳家的两个媳妇，没想到郁小闲会这么说大实话，也就一同笑了，柳家大嫂还接口说到：“太太是自己给自己抹黑吧。养活山子一家四口，开始肯定是亏本的买卖，养大三个男孩子不易，将来还要娶妻，太太没有便宜可赚。”

    郁小闲这一番玩笑，拉进了和柳家两个媳妇的距离。随后郁小闲开始说正事，她对柳家的两个媳妇说到：“我要在山里盖房子，缺钱也缺木头，干活的人也需要些rou食。我想在山里收山货，又不想让举人家发现。所以想委托你们家帮我们收，无论是药草。柴火，还是木头，山珍野味，凡是能吃能用的，我们都要。从棺材木林子边的密林给我们家运来，我家拿一头骡子给你们家运货。至于本钱要多少，你们要多少辛苦钱，自己合计一下，我可是会讨价还价的。”

    柳家的两个媳妇互相看了看，郁小闲知道她们打算商议，就对两人说到：“我先出去看看我家小子回来了没有，这皮孩子今天跟着山里的孩子们进山玩了一天，肯定是玩疯了心，两位柳嫂子容我失陪一会儿。”

    郁小闲果真就离开了竹舍的议事厅，去看孩子们弄来的山果山货。因为郁小闲受了伤，胖虎带着柳家等的十来个小子，采了不少山果和山菜，还有知了，鸟蛋什么的送到竹山，都不肯记账，说是送给太太吃的。郁小闲夸奖了孩子们的懂事，就接受了孩子们的好意。可她也说清楚了，明天就要开始记账了，拿现钱和记账等冬天来吃东西都可以。秋冰月是个机灵的孩子，知道自己的梯田要放鱼来除虫，特意留心了哪里的山溪有很多鱼，等到秧苗插好了，就可以直接用桶子装来放养。

    蛐蛐玩得满身都是泥巴，不过看上去很开心，郁小闲对秋冰月说到：“蛐蛐宝宝今天玩累了，你煮些白水知了背给他吃，吃过饭就早点带他洗澡，夜里记得叫醒他，不然怕是要尿炕。”

    蛐蛐本来有很多话要和郁小闲说的，手中还不忘拿着几个山果，这是他亲手摘的，他挑了一个最甜的给郁小闲吃，郁小闲接了，摸摸他的头说到：“娘那边还有客人，今天不能带着蛐蛐宝宝睡了，以后宝宝再给娘说说在山里的事，好吗？”

    蛐蛐见郁小闲没有时间理她，有点失望，不过看见娘那么忙，也不好赖皮了，只好抱着果子跑去找黄有才和招娣炫耀，给爹和jiejie吃自己的劳动成果，也是一件快乐的事。冰月对着郁小闲微微一福，说到：“jiejie，我也去了，我带了爷爷熬的补药，现在去看看锦姨娘。”

    郁小闲点头说到：“你去吧，明天早上不要去林子里，我有东西要教你，准备好纸笔。”

    秋冰月点头走了，郁小闲去看了看厨房的饭菜，她们的那一桌子大约二十分钟就好了，她对梅张氏说到：“弄个小桌子，摆六把竹交椅到竹林子里，那边凉快。不过今天是初一，没有月亮光，要弄盏带灯罩的灯来照亮，你让柳家的几个孩子坐在那边等着。我们很快就出来。”

    郁小闲做完这些事，料想柳家的两个媳妇也该商议好了，于是推门进了议事厅。两个柳家的媳妇果然商议完了，就等着给郁小闲回话。

    经过这么短的接触，郁小闲对两个柳家媳妇也有了一定的印象，大媳妇是干活的人，小媳妇是想事的人，大炮筒子得罪人的话多是大嫂说，二嫂就正好打圆场，唱红脸。

    这次先开口的是大嫂，她对郁小闲说到：“竹山上的太太，你的这单生意，我们接了。不过通过棺材木林子的时候，你家也要派人来帮忙。那头骡子也要送给我们家，我们保证不会把祸事惹到你家去。本钱就先给五贯钱，我们收满了五贯钱的山货，就给你送去，之前我们会让孩子给你家递信。至于辛苦钱，我们是这样想的，你给了我们家一头骡子，我们也不能收你太多钱，就每个五贯钱，你们给我家一百钱的辛苦钱。交山产税的时候，我们愿意一贯二钱跟你家换银子用。”

    郁小闲眯着眼睛想了想，这两个女人真是蛮厉害的。郁小闲家的骡子在本县一头价值十七两银子，山里人家攒五六年都不一定能买得起。这骡子侍候好了，至少可以使唤二十五年，每个月拖货至少能赚回两三两银子，山里人谁家有头骡子，小子说亲，女孩子家准保愿意。柳家的不要别的，就看中了骡子，不是一般的精明。这合作一开始，就想占这么大的便宜，郁小闲可不傻，没赚到便宜倒先赔出去一头骡子。

    郁小闲说到：“骡子可以借给你们一头先用着，可不能送，我家的四头骡子，有两头是车夫自己带来的，过了腊月初八，这两个帮忙的就回家乡了，我们家进出就靠两头骡子，给了你家，我家就出不了门。我把花红提高到五贯钱，给二百文，你们攒下钱，自己去买骡子，铜钱换银子，我也少收五十钱，你们看怎么样？”

    柳家二嫂看见郁小闲开始还价了，也接嘴说到：“你给我们家一头骡子，还是在帮你们家收山货跑腿不是，你借给我们用，万一骡子有个好歹，两家岂不是要翻脸。要是你担心我们收了你的骡子，以后会不好好帮你收山货，那我们就把每次的一百文押在你家，存够五贯钱，留在你家做抵押。要是你不给骡子，我们这买卖也谈不下去了。”

    柳家的媳妇执意要骡子，这让郁小闲动了心思猜想。这骡子一定是柳家妯娌想了很久却买不起的东西。可骡子在山里最大的用处就是运东西，柳家为什么要这个脚力？郁小闲联想到听王张氏说过，柳家和大家一样是靠山吃饭，可却从来没有为山产税发过愁，也没有断过粮食，全家身上的衣服也很少补丁。这两个人的娘家都在丁家镇，这可是除了县城，最合适走私山货避税的路径。郁小闲可以大胆地猜测，柳家媳妇有山里通往丁家镇的捷径，她们把山货卖到了丁家镇，避开了举人家的抽税。

    想到这里，郁小闲淡淡一笑，说到：“好吧，骡子给你家，还送一辆车，你们在丁家镇的买卖算我们家三成的收益。”

    这句话一出口，柳家两个媳妇的脸色立刻变了，柳大嫂满脸惊讶地问到：“你怎么知道的？千万别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