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东方脱胎换骨
脱胎换骨。 并非是某种猎奇诡异的作品那带着不祥意味的标题,而是这个成语原本的含义。 如今的Reisen无论是在围观这场狐兔之战的诸位大妖眼中,还是在她自身看来,甚至身为神明而被此方天地承认的权限,都称得上是易筋洗髓,脱胎换骨。 而那只九条尾巴的狐狸自然是看得最清楚的。 原本不过区区一个新晋神明,如同沉醉于花香中的小动物一样陷入幻境不可自拔的英雄神,如今竟然能在单纯的身体强度上压过自己,这已经不是蛟螭化龙的档次了,简直就是鸡犬升天! 要知道,这从八云紫的青年时代便陪伴在她身边的狐狸旧时没少受了某位如今作古的大妖点拨,无数年来积攒的不可计数的庞大灵力统统都用来强化了自己的这身躯壳。可那只兔子在短短的数息之间便能让八云蓝都无从辨别她的身形,战斗起来更是被摧枯拉朽之势击溃,这简直是梦里才会有,不,就连最深的梦魇中都不会有的可怖情景! 仿佛看出了八云蓝某种深藏的惊诧与难以置信,浑身缭绕着猩红光焰的Reisen暂时停下了攻势,也让狐狸从左支右绌的现状中的到了些许喘息的机会。月兔露出一个以往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爽朗且强势的笑容,满口银牙几乎都能从那个笑容中窥得。 “感觉不可置信吗?狐狸朋友?” “有个很讨人厌的恶魔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老话……嗯当然也可能他根本就没有说过,只是我自己领悟到的啦,些许小事不用在意。他说‘现实比小说更离奇。’我深以为然啊。” 眨眼间,那只变得强大而轻佻的兔子又出现在了八云蓝的面前。她伸出猩红熔岩般纹路弥补的苍白食指,轻轻勾起了八云蓝的下巴,让她不得不仰起头来注视着半空中的自己。 兔子那双血玉般的眸中满是明朗笑意,但落在八云蓝的眼中却狞恶如斯,让她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恐惧之中。 “毕竟小说有着这样那样的套路,而现实呢,却是丝毫不按套路出牌的嘛。” 对一只年龄连自己的零头都算不上,甚至以前根本都没入过自己法眼的兔子产生恐惧——当八云蓝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庞大的羞耻感顿时淹没了她,而那些羞耻在片刻后转换为等量甚至更多的愤怒,愤怒冲垮了八云蓝的理智,另其陷入了疯狂之中。 恼羞成怒。 “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哦,这算不算是正经的狐狸叫?可惜叫的不是大楚兴,陈胜王。” 王暝端坐在一团棉花糖般柔软飘忽的黑云之上,手里捏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军用酒壶灌了口浓郁甘美的血。嘴里说着调笑话语,然而少年的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战场,淡金色双目顷刻间化作与血玉同样赤红的八云蓝似乎丧失了理智,她疯狂地咆哮着冲向悬于空中的Reisen,九条长尾如烈火般舞动着,浑身上下洋溢起无色的灵力,某种摄人心魄的异香从八云蓝的身上猛然间散发出来,却不能勾动在场任何一人的心神。 欲使其毁灭,则必先使其疯狂。 少年目光深沉,漆黑的眸中满是欣赏与赞叹,他举起酒壶,向着那个与自己有浅薄师徒情分的月兔神明遥遥执意。 学得不错,Reisen。 “如果王先生你感兴趣的话,我有空可以让蓝叫给你听啊。” 仿佛看不到场上险恶异常的状况似得,八云紫以扇掩口,笑意盈盈地对王暝说道。 “那还是不必了,让认识的妖怪玩这种羞耻play,就算是我不怕被记恨,蓝小姐也会感觉很奇怪的吧。” 王暝摇摇头,拒绝了这个听上去很有诱惑力的建议。 “诶呀,蓝平时那副样子就是让人欺负的嘛,害羞的蓝可是相当可爱的哦,王暝你真的没有心动吗?一丝丝一丢丢都没有?” “没有,谢妖怪贤者大人厚爱了。” 虽然八云紫表现的非常状况外,但丝毫不曾放下戒心的王暝依旧还是按着同级甚至略逊一筹身份的态度应对着她,谁知道这老妖婆看似天真的问题下隐藏的什么样子的陷阱,滴水不漏的防范应对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那就可惜了啊。”八云紫幽幽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而其中透露出的意思却险恶非常,瞬间令在场的其他人进入了极为戒备的状态。 “毕竟从此以后,就很难看到了呀……” 伴随着八云紫的话音落下,原本在Reisen的挑逗下昏招迭出的八云蓝却停止进攻,她呆立在半空中,默然垂首,纯白的发丝遮住了双眼,气息却越发狂躁暴戾。 所谓疯狂,便是不计后果不顾一切的去完成那个既定的目标,既然不顾一切了,那么平时多么小心翼翼,多么严防死守的东西都会被抛出来,当做武器来用。 “哦?”注意到了八云蓝异样的Reisen也停下了打斗,她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正在发生什么改变的八云蓝,笑的露出了尖锐的犬齿。 “这才有点意思嘛,还有什么底牌,都拿出来吧。” 黑色。 黑色的纹路在八云蓝的身上开始显现出来。 不,那并非是纹路,而是——文字。 漆黑的墨迹不断从八云蓝被阴影遮住的眉心开始向外蔓延,如活物般游弋行走着,逐渐扭曲成古拙刚健的文字。那文字不是当今世上任何一种文化中用以书写的文字,其型如龙游,似凤飞,在八云蓝凝脂般的肌肤表面罗列而出,而八云蓝随着文字的出现逐渐平和了下来,不再狂躁,冰冷异常。 那是道家正统的龙章凤箓,却不知因何、被谁写在了这只九尾狐的身上。 不知何时,黑色的云雾逐渐聚集在了八云蓝的身边,而阴寒之意却陡然而生,令Reisen登时挑起了眉头,这动作着实像极了在场的某位吸血鬼,以至于王暝都有些不堪地挪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