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才或者庸才？

    浩然派是黎国历史最为悠久的宗门，立派已有千年之久，其入门考核也是从由创派祖师设定，千年来，从未变过。

    在太阳落山前，从山门登上主峰晴雪峰顶的拜门者，就能成为浩然派的弟子。看似登山，又不只是登山，因为在登山道上有三道极为困难的关卡，每年都有数千人参加考核，最后只有寥寥一两百人通过，可见关卡难度。

    另外，浩然派针对于每年率先通过考核的拜门者设立了前三甲的奖励，一甲三人，二甲三人，三甲三人，合计九人。

    一甲三人分别称作魁首、榜眼、探花，三人奖励不仅远高于其他两甲，浩然派三位峰主更会从中各挑选一位作为亲传弟子。

    三位峰主乃是浩然派掌门以下最强大的存在，地位崇高，能成为其亲传弟子当然是每位拜门者梦寐以求之事，每年数千拜门者都会为一甲三个名额争得头破血流，所以当山门打开之后，广场上的少年男女都齐齐躁动起来，像潮水般争先恐后地挤进山门。

    燕缺望向无命道：“从现在开始，我需要全体野火帮成员由我指挥。”

    燕缺负责要将所有野火帮众都带进浩然派，无命对于这句话当然没有异议，倒是石飞产生了好奇，在得知了燕缺准要做的事情后，石飞很震惊。他出身世家，见识广博，当然知道其难度可怖，浩然派不禁止考核者之间互相帮助，正是因为个人对同伴提供的帮助是有限的，考核过程中最重要的还是靠自己，燕缺要带他们全部通过，这甚至比夺得魁首还要难上许多。

    燕缺面临这样的艰巨挑战，神态却很轻松自如，他看了眼山门外排起的长队，说道：“我们先等等。”

    一炷香时间，广场上的参加考核少年男女全都进入了山门，只剩下密密麻麻满地的包袱以及一些世家子弟带来的仆从。吵闹拥挤的广场安静下来，然而燕缺仍旧毫无动静，让野火帮少年们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黄毛忍不住问道：“燕缺，我们还不走么？”

    静坐于地的燕缺道：“山道拥堵，我们先等等。”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有一名少年耐不住了：“燕缺，还不走？”

    “再等等。”燕缺道。

    野火帮少年们虽然疑惑不解，但是想起燕缺征服石飞的手段和心智，也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半个时辰后，就连无命石飞两人都忍不住要发问了，燕缺终于从地上站起来：“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众少年不明白为何燕缺要等半个时辰这么久，但也没有人问，一共十六人走进了山门里。

    古老而宽阔的山道上笼罩着薄薄的雾气，有微风从茂盛的林间吹来，微寒，一级级石阶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与历史的厚重感，本来平凡的石阶因而显得肃穆庄严。

    野火帮的少年们毕竟第一次踏进修行宗门，多少有些紧张，没有人说话。

    燕缺石飞无命是唯一不紧张的三人，燕缺永远都是一副沉寂淡定的神态，好像不知道紧张是何物；石飞拥有巨灵血脉，所以他有底气；而无命则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就算生死都不害怕，区区考核又何来紧张？

    众人行进了一炷香，陡峭的山势逐渐平缓，石阶消失了，一片古老的蓝色果林挡在道路之前，众人自然而然地停下了脚步，他们知道，考核的第一关到了。

    ……

    在雪晴峰顶有一座雄伟石殿叫做浩然殿，宏大宽阔，向来是浩然派弟子们的集会之所，此刻在浩然殿一间偏厅内，浩然派三位峰主围桌而坐，小小一间偏厅内，气象万千。

    三位峰主皆是身入第四境的强大修者，分别称作青藤峰主、云雾峰主以及夜阑峰主。

    皮肤黝黑的青藤峰主看着手里的一张名单，说道：“今年前来拜门者可谓人才济济呀，光是血脉拥有者就有二百来人，其中来自万剑山庄少主白少聪，绝对是获得今年魁首最有可能的人物。”浩然派的考核并不需要报名，这份名单都是浩然派弟子暗中收集出来的，名单上涵盖了血脉拥有者的简单资料，可见浩然派的情报能力有多强大。

    外形儒雅的云雾峰主扫了眼名单，有些挑剔地说道：“万剑山庄的传人的确不凡，遗憾的是，今年拜门者中找不到第二个与白少聪实力相当的人物了，让魁首的归属早早地失去了悬念。”

    青藤峰主道：“我刚刚听闻山门外发生的件趣事，一个少年展露出了地煞血脉，击败了临川石家的三少爷石飞，让其加入了野火帮。”

    “地煞血脉？”两位峰主都有些意外，云雾峰主道：“难道这少年是南阀子弟？”

    青藤峰主道：“不是，这个少年名不见经传，叫燕缺，是个三流小帮会的帮众，他自称来自各普通家族，血脉来自于上天眷顾。”

    “鬼才相信会有上天眷顾这种说法。”夜阑峰主终于说话了，她不仅是三人中唯一的女子，年纪更比其他两位峰主年轻许多，仅有十九岁，所以说话做事的方式也常常与其他两人差别很大。

    青藤峰主说道：“天生眷顾的血脉虽然可能性很低，但我们不能否定它的存在。”

    云雾峰主道：“我们现在关心的重点不该在这个少年的血脉来源上，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地煞血脉是唯一能与白少聪的剑灵血脉抗衡的血脉，说不定这个少年同样能够成为魁首的有力竞争者。”

    夜阑峰主似笑非笑地道：“云雾峰主是不是太想当然了，血脉天赋虽然对于考核有一定帮助，可那不是全部，我们浩然派考核的重点，还是放在拜门者的心智与修行天赋上，白少聪从小得到万剑山庄的倾力栽培，无论心智还是修行天赋，都无可挑剔的，这个燕缺只是普通家庭来的少年，就算血脉可以跟白少聪比肩，其他方面可一点没法比。”

    夜阑峰主看着沉默不语的云雾峰主，又道：“之所以云雾峰主这么不想白少聪夺魁，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当年云雾峰主与万剑山庄庄主有些过节吧？”

    云雾峰主似乎没听到后面那句话，说道：“英雄不问出身，这个燕缺的家世的确赶不上白少聪，但也不见得其他方面比他差。”

    刚一说完，窗外传来鸟鸣，一只通体雪白的雪雕振翅飞进了敞开的窗户，将一只竹筒仍在桌面上。

    三位峰主虽然身在雪晴峰顶，不过却有监考弟子将最新的考核情况传递过来，夜阑峰主从竹筒中取了张字条，红艳的嘴唇微微扬起：“云雾峰主，你恐怕要失望了，山门开启后，白少聪独自一人遥遥领先，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他已经连过迷迭林与乱叶林两关，进入了最后一关，而你期望的燕缺，此刻才刚刚抵达考核的第一关迷迭林外，好像两者之间没法比吧？”

    云雾峰主蹙起了剑眉，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说道：“山脚到第一关距离没多远，怎么走也不可能走半个时辰，到底怎么回事？”

    夜阑峰主这才重新读了纸条，神色古怪。

    青藤峰主接过纸条看了看，说道：“不只是燕缺，原来他所在的野火帮里的所有成员，这时候也才一起登山，按照纸条上的说法，好像是燕缺要求他们最后走的。”

    云雾峰主沉思片刻，说道：“凡事必有因，这个燕缺故意留到最后才走，定然有什么大动作。”

    夜阑峰主有些不屑：“能有什么大动作，我们浩然派不禁止考核帮助，难不成他还想帮助野火帮全体成员都通过第一关考核？”

    这句话反而点醒了云雾峰主，后者心中一动，说道：“拜门者数量太多，每个关卡的都太过拥挤，若是他真的想要帮野火帮全员通过考核，也只有等到其他人都走得或者淘汰得差不多了，才方便行事。”

    夜阑峰主道：“开什么玩笑？三道关卡由祖师亲自设立，困难无比，就拿这第一关迷迭林来说，每年都会淘汰六成的拜门者，一个人能独自帮助三人通过都已经算很不错了，而现在燕缺要带领除了石飞外的十四人通过，你认为可能吗？”

    云雾峰主知道对方说的也是事实，短暂的沉默之后又开了口：“带领十四人通过的确有困难，不过他若能带领十人顺利通过，这个难度难道不比半个时辰连闯两关还高么？”

    的确如夜阑峰主所说，他与万剑山庄有过节，所以他不愿看到万剑山庄传人大出风头，现在白少聪在第三关，而燕缺还在第一关，他已经不奢求燕缺能够超过白少聪，只希望有人能比白少聪更优秀，哪怕无法夺得魁首。

    青藤峰主说道：“不说十人，就是能带过五人，这份能力已经不输白少聪的连过两关。”

    夜阑峰主知道青藤峰主的性子稳重，这话并不是偏袒燕缺，而是真的说的一个事实，笑道：“行啊，那我们拭目以待，看看这位身怀地煞血脉的少年，到底是天才还是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