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勇士和懦夫

    萧慕白就像是陷入一片黑暗中，头脑越来越昏沉，意识越来越薄弱。

    就像是那一次淞沪战场，萧慕白作为负伤的陈一鸣，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一步步步入危局之中。

    而这一次，显然比那一次更为严重。

    那一次是在任务世界，而这一次是在现实时空。

    如果真的死了，生命也就消失了，不会因为任务中死亡回归现实而重生，每一次任务世界的死亡，等到回归现实时，就像是生命在重生。

    但是这一次，不会是那样的结果。

    系统也没有传来波动，萧慕白的最后的希望破灭。

    陷入无边的黑暗，就像被吸入黑洞中，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一次恢复意识，是被一盆水凌头倒下，然后被冰冷感刺激的。

    萧慕白活了过来，是的，最后的时刻是教官救了他，这位教官不是军士长，而是其他的训练营教官。

    军士长显然早有预谋，不会这么容易就让新兵们去死，所以说不要以己度人，尤其不要自以为是。

    体会过一次死亡的人，才会更加珍惜生命，这是一句真理。

    大多数想自杀的人，他们真正没有体会到死亡的滋味，若不然才不会那么不珍惜生命。

    生命只有一次，这是血的领悟，萧慕白再一次深深感受到它。

    坐在海边的岩石上，萧慕白听着海浪拍打海滩的声音，看着汹涌澎拜而来的波涛绽放的浪花。

    海浪呼啸而来，随即轰然爆发之后，就这样倒在沙滩上，最终化为白白的浪花死去。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那么多人把生死说得那么浪漫，可是又有谁真正体会过。

    你说海子么，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动一下，永远不可能再呼吸，除非他变成了僵尸。

    一个人静静地坐着，萧慕白面无表情，就像是一块雕像。目视着前方，萧慕白熟练性放空，眼神一片呆滞。

    不同于思考者的深沉，现在的萧慕白就像是一潭死水，深不见底没有生机。

    这已经是游泳之后第三天了，萧慕白被救过来也是第三天，在这三天里，萧慕白浑浑噩噩，就像是失去灵魂。

    是的，这一次的经历，让萧慕白再一次震惊，甚至于是惊吓到了。

    死亡距离如此之近，萧慕白从没有这么深刻体会过。

    当教官把两人捞出来时，两个人都不喘气了，随即就是抢救，从胸腹开始挤压，而且还有人工呼吸。

    对于生命来说，一次人工呼吸，并且和同性接吻并不算什么。

    教官使出十八班武艺，最终将人救过来，期间做了种种努力，对此两个人并不知道，萧慕白是如此，新来的家伙是如此。

    新来的家伙问题更严重一些，这是因为他入水比较早，还有就是他受伤严重。

    而新来的家伙在当天就走了，这已经是他离开的第三天，新来的家伙胆寒了，准确的说因为差点被淹死，他失去了准备面临危险的勇气。

    一个失去勇气的人，他不仅会变成一个懦夫，他还会变成一名弱者，从此苟延残喘，像一条死狗一样的生活。

    他的结局已经被注定了，除非他再次拥有勇气。

    离开的时候他灰溜溜地走了，没有惊动15080703全班成员，就这样不辞而别，等待军士长再领进来两个人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放弃了。

    那天在游泳馆发生的那一幕震惊到所有人，以至于以后再没人提起。

    至今，萧慕白的手仍然在隐隐作痛，手背上一些皮肤又破又烂，而且还有一些青紫，这是那天疯狂攻击新来的家伙导致的。

    可以想象，新来的家伙伤得有多重，他后来知道伤是萧慕白造成的，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问军士长，就这样悄无声息走了。

    他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勇士，走的时候却变成了懦夫。

    外籍军团，就是这么残酷。

    在这三天，萧慕白一直在思考生命和死亡，因为深刻体会过，所以才沉重。

    训练都是按部就班完成，在那天之后惩罚就结束了，一切都恢复正轨，似乎一切都没发生，然而真的是这样么。

    新来的家伙走了，萧慕白却留下来，不是因为萧慕白勇敢，而是因为无处可去。

    是的，除了离开法国外籍军团，萧慕白还能去哪里，西班牙外籍军团？或者去当国际雇佣兵？还是去其他地方？

    但是一身技能都没有学到，又如何确保在那里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不会面临死亡威胁。

    而战争系统的存在，注定萧慕白不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如果没有战争系统，萧慕白现在还在过暑假，虽然有着恶心的徐野，有着陌生人一样的萧雅，有着亲爱的家人，有着义气的朋友。

    如果没有战争系统，萧慕白不会去那些光怪陆离的任务世界，也不会时时刻刻枪林弹雨。不会一怒之下杀徐野，不会这么东躲西藏提心吊胆。

    人生没有如果，那些不过是臆想，所以萧慕白现在仍然在这里。

    留在这里，似乎成了萧慕白最正确的事。

    经历这一次之后，萧慕白便开始恐惧死亡，为什么会恐惧，还不是因为有太多牵挂太多放不下。

    若是无欲无求无悲无喜，那就是真的圣人了，可是萧慕白是个人，现在做不到这些。

    这几天连续做噩梦，不光是徐野会来找他，还有那两个妄图抓走萧凝的人贩，还有窥视黄金被炸死的人。

    不光如此，还有那些在任务世界战死的士兵，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不管是因为脑袋中枪，还是被刺刀杀死，不管是是被炸弹炸的炸得支离破碎，还是被白磷燃烧弹活活烧死。

    总之，无数的死人回荡在萧慕白梦里，这是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得。

    这不是人心的拷问，而是萧慕白自身的问题，生命，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萧慕白害怕了。

    在面临一次身体死亡之后，萧慕白又遇到人生中第一次危机，走过去就一路平坦，过不去就日益消沉。

    结果无非就是这两种，萧慕白如何被动地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