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头青丝成白发
等到一道道的美食端上桌子,他的视线还是收不回来,仿佛要把这几日错过的都弥补过来。 某只叹息一声,对着那几人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把姐醒过来安然无恙的消息传出去,免得他们都担心。” “是,属下这就去将军府!” “那属下就去其他府邸,几位小姐少爷可是都担忧着呢。” “嗯嗯,去吧,顺便说一声,这几日我要养养身子,暂不见人,等过几日再请她们来宫里玩。”她现在心里还有些乱,很多事没有梳理清楚。 玖岚和墨水也都明白,齐齐应了一声,“是,属下一定会把小姐的意思传达到。” 几人都退了下去,殿里再次静谧无声。 即墨萌还有些痴痴的,某只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还不快吃,看我就看饱了?” 即墨萌又贪恋的拥住她,“你就是朕的一切,有了你,不吃不喝朕也愿意。” 某只好气又好笑,“现在甜言蜜语倒是越来顺溜了,赶紧吃,吃饱了还有话问你呢。” “那你喂朕。”他趁机要求。 “好,奴家伺候你,大爷。”某只拿起筷子,选着高热量又容易消化的食物往他嘴里夹。 他几乎来者不拒,甚至不知道自己吃的什么,只是盯着她。 某只心里酸酸的,他的眼神里除了痴然贪恋,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的惶恐不安,哪怕此刻自己就在他面前,他还是无法安心。 这几日,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又受了多大的惊吓和折磨? 想到这些,她伺候他的动作就更加温柔,贤惠的不得了。 他渐渐吃的眉眼升起笑意,可大手还是圈在她的腰上,一个牢牢禁锢住的姿态。 某只由着他,把他伺候的无微不至,这些日子,她除了面对姚冰凝有点烦躁,其他时候还是好吃好睡的,比起等着的人,她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 “宝宝,你也吃啊。”即墨萌吃的差不多了,便催促着她。 某只摇摇头,“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从昨天你出谷到现在已经十个时辰了,还什么都没吃呢。” “我……自从出来就一直睡着?”某只放下筷子,小心翼翼的问。 即墨萌眼神一暗,“是,朕请了太医来给你看,太医说你只是过于疲累才会睡着,不然朕真的……” 某只往他的怀里靠了靠,“那漓……” 不待她说出那一个名字,即墨萌忽然推开她,拿起筷子,开始喂她,“朕吃好了,再来喂你吃。” 某只深深的看着他,片刻,点头,“好!” 若是他现在不想说,那便先不说吧。 对于真相,她下意识的也开始逃避。 接下来,他喂,她吃,同样来者不拒,不知道吃的是什么。 等到他放下筷子,桌面上的食物已经被消灭了一半。 “可是吃饱了?”即墨萌柔声问。 某只点点头,“岂止是饱,都撑的走不动了。” “呵呵……朕抱你去软榻上歇一会儿?” “也好。”某只正伸开双臂要他抱抱,殿门就被毫不客气的从外面推开了,人未至,声先到,“本王可还没有吃饱呢?” 下一秒,即墨殇华丽的红色锦袍就飘了进来,大约是脚步走得急切,风sao的下摆卷起波浪,美绝人寰的脸上却是似笑非笑的慵懒和散漫,仿佛只是随性而来。 花若风也跟进来请罪,“皇上,属下没拦住……” 即墨萌沉着脸冲他摆摆手,花若风又告了一声罪,退出去了,再次关上殿门。 “皇叔,这是朕的寝室。”即墨萌不冷不热的警告道。 即墨殇从容的走过来坐下,一点不避嫌的挨着某只,嘴里淡淡的道,“本王知道啊。” “那你还来去这般随意,不觉得有失礼数?”即墨萌看着他就坐在某只身边,面色更加不好看。 即墨殇的视线只锁着某只,“礼数是什么?某只没良心的小丫头醒过来也不去慰问一下本王,本王只好屈尊降贵的自己来了,这也不对?” “这是朕的皇后,不是你的小丫头!” “可她的前世是本王的,同样的心,只是rou身不一样而已,难不成皇上还介意一副皮囊不成?” “你……” “好啦,你俩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互掐啊,都多大的人了,美男撕逼很好看么?”某只头疼的出言制止。 即墨萌闻言,就有些幽怨,“宝宝,你怎么能帮衬他说话?” “我哪有?”她说的很公平好么?各打一巴掌啊…… “你有!”这会儿,某人也不讲理了。 某只只好哄道,“他是皇叔啊,是长辈啊,咱们要尊老爱幼不是?” 闻言,即墨萌的神情就好看多了,冲着即墨殇得意的挑了一下眉,“既然宝宝这般说,那朕便也不计较了。” 即墨殇的眼神就变得危险起来,“皇叔?长辈?嗯?小丫头,看来你说什么会弥补本王的话是假的了?” 某只忙摇头,“怎么会?” “那你现在说的又作何解释?” “我,我,哎呀,这不还是这一世嘛,我是皇后,身份是改变不了的,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红杏出墙啊?” “本王不介意!” “你休想” “你休想,朕介意!” 两人又互不相让的怒目相视,某只再次无奈的和稀泥,“好啦,都别吵吵了,姐从那个非人的逍遥谷里跑出来,心神还很虚弱好不?咱们能和平共处不?” 闻言,即墨萌就立刻紧张起来,“宝宝,你哪里还不舒服?要不要朕再宣御医过来看看?” “不用啦,姐就是大夫,只要你们不吵,我就不会有事。” 即墨萌不甘的轻哼一声,“朕才不愿吵架,是他欺人太甚。” “本王欺人?本王上赶着来看望,倒变成那个没理的了?”即墨殇也不甘落后。 “可这是朕的寝宫,朕的皇后!” “换一个身子,她也是本王的!” “可现在不是。” “心是一样的便好!” 某只无力的呻吟,怎么又撕起来了?她气闷的站起来,两人见状,一边拽了一根袖子,“宝宝,你要去哪儿?”野史鬼鉴 “出了谷还是不清净,我还不如继续回去得了。” “不行!”这一次,两个人紧张的异口同声了。 “那就不许再吵。” “……行。” “……好,不吵就不吵,本王饿了,先吃点东西。”即墨殇拿起筷子,也不在意那筷子是谁用的,就夹起菜吃起来,吃相还是优雅的,却明显的速度有点快。 某只看得有点不忍心,给他盛了一碗汤,“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了。” 即墨殇笑着端起碗来喝下,这才满足的道,“算你还有点良心,也不想想,本王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哪有一顿吃的好?” 闻言,即墨萌本来还有些不爽,也压下了,这几天,朝廷的一切都交给他,他是很辛苦…… 某只皱眉问,“宫里不安生?” 即墨殇吃了片刻,腹部不空的难受了,才慢悠悠的道,“还好,有本王在,就算是不老实,也蹦跶不起来。” “那姚家呢?留下的暗线可是有了眉目?”某只比较紧张这个,这次进逍遥谷,那些变态的武功对她还是震慑到了。 “拔除了一些,可应该还是有遗留的,姚家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清理干净的,不过你放心,有我们呢。” 某只摇摇头,“你们是没见,姚家的那些人武功之高简直是非人类。” “本王知道,你也不必忧心,那样的武功也不是姚家每个人都能做到的,真正厉害的就是几个而已。” “几个就足以毁天灭地啦,还有他们出神入化的易容术……” 即墨殇看了即墨萌一眼,即墨萌握住她的手,“宝宝,相信我们,朕和……皇叔的武功也不会差的。” “那比之姚冰凝如何?” “没有打过。” “那胜算有多少?” “一对一的话,五分吧。” 某只有些泄气,“那不就是还很危险?” 即墨殇又补充道,“可若是我们两个联手,那必将会是十成的把握了。”
“真的?” 两人对看一眼,一起点头应声,“真的!” 某只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把这几日在逍遥谷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那里的险峻地形,还有一个个变态的武功,还有那什么恐怖的阵法…… 说道这里的时候,某只的声音就顿住了,神色有些暗,见状,即墨萌刚要找别的话题给挡过去,即墨殇就不以为意的道,“不用瞒着了,难不成你还能瞒她一辈子?” 即墨萌面色一变,“不是朕想瞒,而是漓……” 兰漓抱着她一出来,昏迷过去的唯一一句话便是“不要告诉她。” 那时候,他看到那样的兰漓,都心肝欲裂,更何况是宝宝? 即墨殇放下了筷子,也没了吃的胃口,“兰漓是一片好意,可是他有没有想过,这种事岂能瞒一辈子?宝宝总会知道,到时候让她情何以堪?” 即墨萌抿唇不语,若是可以,他宁愿耗尽心血的那个人是自己! 某只忽然平静的不像话,“你们说吧,漓哥哥到底怎么了?是生是死,我要知道真相!” “宝宝……”即墨萌有些不忍说出口。 某只看向即墨殇,“你来说!” 即墨殇倚在椅子上,深深的看着她,“兰漓没有死。” 某只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呢?” 即墨殇继续淡淡的道,“不过,离着死大约是不远了。” “你,这话是何意?”某只终于还是绷不住的变了脸色,睫毛颤抖着,身子晃了一下。 即墨萌心疼不已的扶住,很不悦的瞪了即墨殇一眼,才解释道,“宝宝,你先别紧张,不是他说的那样。” “那是哪样?”某只又看向即墨萌,眸低闪过一抹脆弱和无助。 即墨萌又挣扎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宝宝,是这样的,漓曾经修炼过一门轻功,便是瞬移,可以从一个地方,瞬间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只凭意念便可以做到,朕之前也了解几分,所以他当初说要陪你进谷,朕才会答应他陪你去冒险,可是朕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那门轻功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即墨萌声音沉痛,有些说不下去,这也将会是他一辈子的负担和愧疚了,他已经欠过漓一次,却不想,还要再欠一次更狠的。 次更狠的。 “什么代价?”某只声音颤抖,能让他都悲痛的说不下去,该是有多凄惨。 即墨殇叹息一声,接过话去,“就是耗损了毕生的心血,从此以后一身武功修为尽毁。” “还有呢?”若只是如此,不足以让他们都露出这般的哀伤。 “还有……一头青丝成白发。” 闻言,即墨萌闭上了眸子,某只失神的喃喃,“一头青丝成白发?是什么意思?” 即墨殇狠着心,一次性说完整,“就是他一下子折损了几十年的阳寿。” 听完这一句,某只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睁开眸子,就看到即墨萌焦灼忧急的俊颜,她茫然了片刻,才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坐起来。 “宝宝,你还好么?”即墨萌握住她的手,紧紧的,不安的。 某只胸口又开始疼起来,面色有些白,“即墨萌,我想去看看漓哥哥,好不好?” 即墨萌沉默了片刻,点头,哑声道,“好。” “那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永和宫里。” “什么?” “那日你们俩一起从谷里出来,你昏迷不醒,而漓变成那个样子,朕怎么能让他回敬平侯府,便一起带回宫里来了。” 闻言,某只就掀开被子下了床,即墨萌拦住她,给她穿好鞋子,这才拉着她的手出了寝殿。 她脸上的表情越哀伤忧切,他的心里就越是酸涩难言,他也不是吃醋,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耗尽心血的呵护了,这份情同样压在他身上,如一座大山,这要如何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