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请自来客
天空的异变，让正在处理堆积如山的同盟事务的西利亚的领主——鲁特加克鲁斯尼尔伯爵猛地闯出了自己书房。他甚至都来不及走正门，而是直接从窗户跳了出来。 在宛如龙卷一般盘旋的漆黑乌云的中央，一枚如山般巨大的钢铁长枪，刺破了云层，斜插到了远处的山脉之上。 之后，还没来得及去思考‘那究竟是什么’，只见从长枪之上射出一道扫射四周的刺眼白光，紧接着又爆发了一阵紫电的风暴。所幸的是，白光和紫电都没有造成直接的损害，只是单纯地从身旁席卷而过。 虽然，鲁特加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对于‘为什么会发生’却能猜到一些蛛丝马迹。所以他二话不说地撒腿奔跑，朝着西利亚河边的风车塔方向。 他知道，今天的风车塔的塔顶，自己的女儿会进行一场不明所以的仪式，而眼前的光景很有可能就是那场仪式所酿造的杰作。 一路上，都能看到沿路的镇民都陷入仿佛世界末日一般恐慌，大家都面无血色不知所措，孩子们都被山岳被刺穿的光景所惊吓，开始哇哇哭泣。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人类会对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现象而感到恐惧。但是鲁特加并没有闲工夫安抚大家，因为现在就连他自己，心中也是充满了忐忑不安。 他虽说对魔法一窍不通，但是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魔法能够召唤一枚如山一般巨硕长枪。就算没有任何的根据，他也能确信那玩意极为不妙，那枚长枪是原本绝对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东西。 很快，鲁特加到达了目的地，由于难忍心中的不安，他甚至都没有走楼梯，而是直接使用了的力量，从风车塔的外墙直接攀爬到了塔顶。然后，映入眼帘的一幕—— 嚎啕大哭的女儿艾丽泽、还有满身疮痍被冻在冰晶之中的女仆希尔妲，还有不远处正对着希尔妲举起手掌的拉琪。 “这，这究竟是……” 鲁特加一路跑到了未婚妻拉琪的身旁，紧张地质问了起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希尔妲会变成这样！？” 之所以质问的对象是拉琪，是因为从现场的环境来判断，无论怎么看都是她将希尔妲给冻了起来。 “唔……吾也不知道。”面对鲁特加饱含怒意的质问，看似罪魁祸首的拉琪却摇了摇头，她完全没有察觉到鲁特加话语中的责难，直话直说道，“希尔妲的身体，不知为何突然就开始坏损，吾迫于无奈，只能先将她先冰封起来。” 听到这些，鲁特加又将视线转向了正跪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儿，他丝毫没有怀疑拉琪的话语，因为，拉琪和狡猾的人类不同，她是根本连说谎都不会的女性。 “艾丽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呜哇哇——我的错——呜呜——都是……都……呜哇哇哇……都是艾丽泽不好——呜哇啊哇哇！” 从未见过艾丽泽如此慌乱的模样，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原本可爱的脸庞已经哭得稀里哗啦。唯一可以断定的便是，希尔妲会变成这般惨状，似乎是艾丽泽一手造成的。 鲁特加不敢相信此时的心情，面对如此伤心欲绝的女儿，他首先想到的居然是——狠狠地斥责她。明明就连发生了什么都还不知道，他竟然想要不问青红皂白地责难自己最为心爱的女儿。 包括刚才对拉琪的质问也是如此，要知道，拉琪是自己心爱的女性。好在拉琪还不怎么懂得人心，不然的话，方才的糟糕态度恐怕会让她对自己产生芥蒂吧。 也就是说，鲁特加直到这一刻才猛然意识到，名为希尔妲的女仆，在自己心目中究竟占据着何等重要的位置…… 虽然之前也有听希尔妲本人提起过，她在遭遇山贼的袭击时，曾经身负过奄奄一息的重伤，但由于并非亲眼所见，希尔妲也只是轻描淡写，所以鲁特加还勉强可以接受。然而眼前的惨景，就让他好像突然被一颗巨石堵住了胸口一般，沉闷的几乎无法呼吸。 但是他知道，此时就算斥责艾丽泽也毫无意义，他需要先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鲁特加抬起脑袋，深呼吸了两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总之，先问问女儿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再想办法如何救助希尔妲。 ——不要紧，希尔妲还活着……她说过，自己的身体就算损坏也能够修复，那是艾丽泽一手创造躯体，只要拉琪融解她的寒冰，让艾丽泽想办法救助她的会，就一定……！ “艾丽……” 话到口边，最后却没能出口。因为，突如其来的某样‘东西’，唐突地打断了鲁特加的话语。 无法形容“那究竟是什么”。至少鲁特加出生至今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类似的‘东西’。 如果硬要用言语来为眼前的东西定性，那么就是——漂浮在半空的，银色的水球。 光滑的球体反射着犹如金属一般的光泽，但是其形体却展现出液态的质感，呈现不稳定的波动状，可以看到外层的轮廓仿佛是湖面的涟漪一样，向四周发散着圆形的波纹。 然而，比起它的形体，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它的‘登场方式’。 如果它是从空中飘翔过来的，即使是从天台的石缝里钻出来的，那么鲁特加或许还能够接受，因为那虽然也很不可思议，但至少还算表现了一种‘正常的移动手段’。 但是，这枚圆球却不同，它是真正意义上的突然出现、毫无征兆地凭空显现。 在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空气发生了一瞬间的扭曲，等到下一个瞬间，球体便呈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如果要用鲁特加所熟悉的现象来形容的话，那出现的方式，简直就像是“时间被静止了”一般。 然而，被‘时间的精灵’所诅咒的鲁特加却本能地推翻了这个念头。那只是看起来相似，却是和时间静滞截然不同的两种现象。 圆球出现之后，没有丝毫的停滞，在所有人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之前，第一时间袭向了被冰晶冻结的希尔妲。圆球就宛如是泥浆一般扩散，将希尔妲和包裹着她的冰柩一股脑地吞没了下去。 “——！？” 这惊人的一幕，让鲁特加条件反射式地使用了、手持漆黑的魔枪飞速冲刺，而拉琪也在同一时刻披上了冰晶的长刃袭斩而去。 就算不知道圆球的真正面目是什么，但是它将自己的‘家人’吞噬的举动，那是毫无疑问的敌对行为，已经足以构成鲁特加和拉琪施加攻击的理由。 鲁特加此时所施展的魔枪，大量地灌注了‘时间精灵’的力量，在刺出的瞬间，能让‘时间’瞬间停滞，无论何等敏锐的感官和身体，都不可能对此作出防御也绝对无法进行闪避。 而拉琪的冰刃是由静滞的空间所凝结的晶体，那是超越一切物质，世间最为坚韧的刀刃，同时她正贴身携带着龙石，就算以人类女性的外貌，也能爆发出青渊龙一击毁城的力量。 并且，两人的攻击都具备着‘时空’的属性，就连的绝对防御——时空静滞结界也无法阻挡。 然而，精灵的‘神速’，和魔龙的‘刚力’，这两股必杀的力量，却被藏在空气中，原本无法目视的光晶屏障给阻挡了下来，并以两人冲袭时同等的势头被弹飞了出去。 将两人的强攻逼退的金属的水球，一边发出不知来源于何处的声音，一边‘含着’希尔妲的身体漂浮上升，并以极快地速度向着远处飞离。而它所飞翔的方向，正是法里拉比斯山脉镇坐的‘长枪’。 也就是说，这枚金属的水球正是来源于那枚不知从何而来的‘长枪’。 不过这也让情况变得越来越复杂，从天而降的长枪，被掳走的希尔妲……不知它们究竟意欲何为，甚至于不知它们究竟身为何物。但是，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莫名其妙的‘物体’将希尔妲给带走。 失去了希尔妲，鲁特加无法装备，他没有飞行的手段，所以一定要赶在‘金属的水球’远离之前将其留下，他急忙从翻摔之中重新找回体势，猛地冲刺助跑，妄图沿着塔顶的边沿飞跃而起。 但是，先他一步，只见数十匹犹如漆黑蝙蝠一般的黑影，它们张开巨翼从直到刚才都还空无一物的天空中滑翔而至，那是比起常识之中更加凶猛的石像鬼，它们刺出锐枪，以犀利波状阵型，阻挡了鲁特加追击的动作。 这些石像鬼和普通的魔兽截然不同，它们单单是突刺时展现的力量和锐度，简直就可以和‘传说之刃’的骑士相提并论，这不由得让鲁特加大惊失色。 不过就在此时，鲁特加身后某个一直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少女——艾丽泽却也突然开始有所行动。 可以听见女儿发出了近乎疯狂的哭喊声—— “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把我的mama还回来啊啊啊啊——！！” 在少女的怒喊之中，同样疯狂的魔法阵在天际之中飞快地组合，并以粗鲁的形式和速度构筑着繁杂的图形。 “艾丽泽小姐！？快住手！” 少年魔法师米歇尔，似乎从这些法阵之中察觉到了某种不妥，急忙从后方抱住了少女的身体，试图阻止魔法的释放。 然而却为时已晚，已经不知是何种属性的七彩炫光，最终融汇成一股混沌的浊流，化作毁灭的炮弹，朝着石像鬼的兽群和金属水球的方向奔腾而去。 石像鬼被这可怖的魔法一扫而空，不知适合原理，它们的身体膨胀爆裂，死状极其凄惨。但尽管如此，这枚浊黑的炮击，却也终究无法穿透金属圆球的‘白晶屏障’，就好像被劈散的水流一般从屏蔽的四周滑过。 承受了黑炮的一击，“金属的水球’再一次发出这些莫名其妙的杂音，并没有召来新的怪物……而是渐渐加速，向着斜插巨矛的——法里拉比斯山脉飞速飘离。 拉琪刚想要张开龙翼进行追击，却被冷静下来的鲁特加所阻挡……因为，他不能放任自己的未婚妻孤身一人去追击那身份不明，又如此危险的敌人。 更重要的是，艾丽泽在释放了刚刚那一击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带着梨花带雨的哭脸，昏迷在了弟子米歇尔的怀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