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三五 如此梁国,不若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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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军营帐之 三人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便有白晓开口,率先打破了沉默。 只见古镜之中显化,这年轻人双膝跪地,双手合拢,略微抬头,正色说道:“传闻当年,将军以数千人马,击溃葛盏阵势,使得敌方数十万大军就此溃散,实是力挽狂澜,拯救梁国于危难之间,您立下这等赫赫战功,论起功勋,梁国自立国以来,也无人能比,已被世人尊为当世第一名将。” “然而当年圣上,还恐您功高震主,只授予七千兵将,重立白衣。” “在圣上染病之后,太子殿下执政,任人唯亲,而将军忠心为国,忠于皇帝,还是只将太子视为储君,便处处受得打压,这些年来处境也是艰难。” 白晓看着陈芝云,顿了一下,说道:“属下不敬,实则认为将军行事,难免迂腐。” 陈芝云听他徐徐说来,但没有开口,只是随着白晓所言,他神色愈难看。 而那老者听到这里,开口喝道:“大胆白晓,不许无礼!” 陈芝云挥了挥手,示意不必理会。 妄论皇室,妄议国事,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都敢出口,提及他陈芝云,又有何妨? “将军……” 白晓沉声道:“当今局势,除非您愿意依附太子,否则将来必定堪忧。” 陈芝云平静道:“你是太子派来劝我的人?” 白晓低声道:“属下只是白衣军的人。” 陈芝云冷声说道:“那你还要说什么?” 白晓继续说道:“太子是储君,未来便是国君。这些年过去,皇上已经老了,未来终究还是太子的,如若将军往长远去想……这梁国的未来,终究是当朝太子的。” “虽说您是一心为国,但是太子从来不是这般想。” “即便这些杀局避了过去,但日后太子登基,难免秋后算账。” 白晓看着陈芝云,声音清晰,字句沉重。 陈芝云默然不语。 那老者思索片刻,忽然看向陈芝云,低声道:“将军,在这一点上,白晓所言极是。” 陈芝云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白晓,道:“你要劝我依附于太子?” 白晓微微摇头,说道:“若在十年前,或许还可,如今怕是晚了……太子含恨在心,您如今投靠过去,他或许还会是愿意以礼相待,可一旦天下平定,必是过河拆桥。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陈芝云面不改色,说道:“那你言下之意,我要如何?” 白晓深深吸气。 实则他已经是神符化身,不再是血rou之躯。 但源自于心境的压力,终究还是习惯了这以往的方式。 因为接下来这番话,就算是他,也觉沉重难言。 白晓缓了片刻,才道:“将军忠心为国,却倍受猜忌,虽用兵如神,立下赫赫战功,却遭削弱权柄,兵权微弱……您对于这梁国,有着无上功勋,却从来不曾有过公平待遇。” “当朝皇帝曾忌惮您功高震主。” “当今太子则愤恨您忠于国君。” “未来太子必要登基,将军难有善果。” “莫非以将军之才,当真看不出将来的变化?” 随着白晓一声接着一声。 陈芝云脸色肃然,没有开口。 老者面露惧色,心有骇然。 然而就在这时,白晓略微俯,终于道出了那一句最为大逆不道的言语。 “如此梁国,不若叛之?” 声音低沉,但饶是他白晓,也有着几分颤音。 …… 洞天福地之中。 清原闷哼一声。 古镜上面的场景,几乎颤了一颤。 常人看不见气运,但清原又如何感应不到? 就在那一刻,关乎国之气运,浩大无穷,那世间无数万人的命运,都在气运之间。 白晓在陈芝云面前提及此事。 而陈芝云正是世间气运最重的几人之一。 其中气运之冲突,便是让人仙之辈,都要为之心悸。 只是清原身具道意,不惧气运冲撞,才撑了下来。 “果然如此。” 清原眼中闪过一缕异色。 …… 营帐之中。 彻底寂静了下来。 陈芝云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老者颤抖不已,嘴唇几乎哆嗦。 白晓低着头,没有再度开口。 整个营帐,都在死寂之间。 这个世道,尊卑有序。 不是谁都敢以下犯上的。 所谓君要臣死,臣甘愿赴死。 这就是一种深入人心的尊卑。 这就是世人心中的枷锁。 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人能脱出这种枷锁。
真正脱出这种枷锁的,已是千古留名。 要么是成而为王,流芳百世。 要么是败而为寇,千古骂名。 但更多人,遵循着尊卑二字……为了上位之人,无数人甘愿赴死。 这个世道,命有贵贱之分。 而帝皇之家,性命最是尊贵。 所以白晓这一句话,才是最为惊世的大逆不道! “你……” 老者早有几分猜测,但未想这年轻人当真是全然不顾其他,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顿时心中惊乱到了极点,极为后悔之前劝说将军去听白晓的心中想法,甚至便想给自己掌嘴。 而陈芝云一言不,走到了一边,伸手按在了剑柄上,可见心中已是有了杀机。 白晓心知到了最紧要的时候,他陡然站起身来,看向陈芝云所在。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白晓喝道:“凭什么这梁国就是以当朝皇室血脉为正统?须知……前朝大唐也是所谓正统,现如今残留血脉,也都成了前朝余孽,被人追杀殆尽!” “将军若要起兵,但凭七千白衣,直捣京城,无人能阻,别说他邓隐数十万大军无法回援,就是能够及时回援,也未必能抵得住我等精锐!” “世间只是成王败寇,将军若能统合天下,从今往后,将军就是真命天子,而将军的后人,就是皇朝正统,就是天子人家。” 一番言语下来,营帐之中的氛围,已是凛冽到了极点。 白晓把十余年积累下来,对于梁国的不满,对于将军的敬畏,尽数化作了这大逆不道之言,尽数道来。 “将军,反了罢!” 白晓沉声道:“不仅是我,还有白衣军众将士,但凡忠于将军者,但凡知晓将军处境者,俱都难免此类所想,只是,他们不敢开口,而白晓死到临头,便再无顾忌。” 他本是修道人,他也是蜀国源镜城之人。 所以,他心中积蓄的想法,要比常人更为大胆。 白衣军之中,其他人不敢开口,但是他敢开口。 白晓言语落下,看着陈芝云,目光炽烈。 “说完了?” 陈芝云陡然抽出剑来。 剑光如水,锋刃冰寒。 这一剑落在了白晓肩上,锋刃贴着白晓脖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