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纸元宝
想当年，我爷十二岁开始跟着祖爷爷做信客，脚踏阴阳，意气风发。 可是如今我却因为怕死，不敢踏上黄泉路，看着那兀自晃动的老藤椅，就像看到了爷爷。 如果他在天有灵的话，看到我这张家子孙，黄泉信客最后一代传人，畏惧生死，不敢踏上黄泉路，就算是死了，估计也不会瞑目吧？ 呼……呼……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因为我爷死了的原因，整个村子都显的有点诡异，安静到了极点。 这会儿这堂前风吹来，我全身凉飕飕的，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在加上刚才脑子里面的念头，实在是有点心虚。 心中想着，难道是我爷回来找我了？ 不过这大白天的，还能闹鬼不成？就算我爷真的回来了，看到我张不二，也不会为难我的，好歹我也是张家的独苗。 “算了，先休息下再说，至于这条路，要不要去走，一切看缘分吧。” 打定主意，我就回屋了。 这几天给我爷守灵，累的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 那会儿心中悲切没什么感觉，现在放松下来，全身都疼。 不知不觉中，我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是恍惚中，我感觉有一只手紧紧的掐着我的脖子，让我透不过气来。 我挣扎着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是眼睛都睁不开。 就在我感觉我要死了的时候，突然之间醒来了。 往窗户外边一看，天已经黑了。 我心中诧异，我这一觉居然睡了一整天？真是奇怪啊。 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的原因。 胡乱的找了点东西，填饱了肚子，我开始收拾东西了。 我打定主意，明天就回城里去。 做信客，自然要有人托信我才能做。 反正做的是阴间买卖，有人没人还不一定呢，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个事情。 我只请了三天假，这回去的话，恐怕又要给上司说好话了，不然的这个月的工资恐怕要泡汤了。 吱呀！ 正在我往嘴里面塞了一块又冷又硬的窝头的瞬间，我家的栅栏居然发出了一个响声。 我心中有点纳闷，这他娘的谁啊，大晚上的吓唬人。 同时心头升起一股子的疑惑。 我爷一向不怎么和人来往的，谁能这大半夜的来呢？ 可是我耐着性子瞪着眼睛，盯着门口看了半天，居然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我去，这是咋回事呢？ 我走到院子里边打算看一看，想着莫不是有贼吧？我爷虽然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这地方可是我对我爷的思念，不能让贼给弄乱了。 但是当我走到院子里边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人，只有那散开的栅栏半开着，露出一条一人通过的缝隙。 “大概是风吧？”我嘟囔了一句，不知不觉的，心中却松了口气。 晚上的天气也不太好，乌漆墨黑的，我感觉四周有点阴森森的，浑身一个哆嗦，就往屋子里边走去。 同时我心中打定了主意，明天早上就回城里边，一来我爷走了，这地方没什么留恋的。二来，这院子也实在是阴森了点。 带着一身寒气，我小跑着回到屋子里面，搬过我爷坐的那个老藤椅，自己坐在上边，打算就这么将就一晚上。 “咦，这是换人了吗？”猛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我的身边传来。 我浑身一个激灵，直接从藤椅上跳了起来，他娘的，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为什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身材五短三粗的小老头，头顶上光秃秃的，一根鸟毛都没有，满脸的鸡皮，都老的要掉牙了。 我有点我惊魂未定，稍微平复了下心情，试探着问道。“老丈你找谁？” 不知不觉的，我想起了我爷交代我的一句话，行走江湖，千万不要得罪老人和妇孺，因此我很是客气。 “嘿嘿，我找张守一，他在不？”那老头咧开嘴笑了笑。 我诧异的看着他的嘴，按理说到了这个年纪，牙齿都掉光了，但是他却一嘴钢牙，刚才笑得时候，牙齿露出来，在灯光下边，寒光森森，我看的打了个寒颤。 “这个，我爷已经过世了。”我有点悲伤的说着。 看这老头的模样，风尘仆仆的，在加上是大半夜来的，我想着可能是我爷的朋友，不然的话不会这副模样。 “这样啊，你爷过世了，那你家的生意还做不做了？”这老头却丝毫不在意的问了我一句。 生意？什么生意？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前几天和你爷说好的，给我送点东西，一直没有腾出手来，既然都是你张家人，你也一样，这个东西给我送到酆都仁里巷七十三号去，可别耽误了时辰啊。”那老头自顾自的说着。 随后丢下一堆东西。 “这是定金，剩下的等事成之后，我再支付！” 那老头从怀里摸出一快黄灿灿的东西塞到我的手中，随即对着我摆了摆手，出了门消失在黑暗中。 “我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直到那老头出了门，我才反应过来。 生意？我家什么生意啊？就在这时候，我怀中的一样东西，突然红光一闪，我把那东西从怀中取了出来，发现是我爷给我留下的那个信字牌。 “信客张不二，彩礼千金，送往酆都仁里巷七十三号。”一行细小的字从那信字牌上闪过。 瞬间我的脸变得无比的难看。 他娘的，刚才我听到那小老头说还给了定金？ 我恨不得一把掐死自己，好死不死的，那个时候犯傻了，居然没有拒绝。 我想起了我爷和我说的话，信客接单，先下定金，信字牌通告阴阳。 这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定金一旦下了，那就不能拒绝了。 信客信客，讲的就是一个信字。 “这下苦逼了，看来这一趟是非的走不行了，老子还真的成了信客了。”我苦涩的笑了笑。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披甲上阵，先把这趟生意做了再说。 对了！我突然想到，那老头给了的定金，黄灿灿的，难不成是一块金子？ 但是在手里边掂量了下，却察觉有点轻飘飘的。 这不对啊！我心中一沉，难道那小老头匡我？给的不是金子。 我拿着那东西凑到油灯前边一看，身子瞬间就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那居然是一锭纸元宝。 上边刻着城南元宝刘的独门印章！ 我记得那家叫元宝刘的铺子，是专门做死人生意的，花圈纸扎，元宝寿衣。 随即我的心中的寒意被无限的放大了。 用纸元宝做定金，那么那老头的身份…… 那是一只鬼！ 完蛋了，完蛋了，我来回的在原地走着，全身冷汗直流。 我压根儿没有想到这第一单生意，就不是阳间的信客，要走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