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村庄借宿1
春风得意马蹄疾,林知吾和林萧阳赶了大半天的路,直到傍晚时分才远远瞧见一座小村庄,村庄背面便是那深蓝色中夹杂着片片红霞的天空,一片安静祥和之景。 因怕惊扰到村中居民,扰了这一片安静祥和,林知吾和林萧阳在离村庄还有几百米远的地方便勒住了狂奔的骏马。 骏马被勒得前蹄抬起伴着嘶鸣,当马蹄落地,他二人翻身下马,牵着马于山野田地间徒步走近那座小村庄。 许是刚好到了饭点,村里各家的妇人都在厨房里忙活,各家房顶烟囱炊烟冉冉。 村外不少男人有的肩扛农具返回村庄,有的则三三两两地坐在村口谈天说地。 见到林知吾和林萧阳两人牵着马徒步走近村庄,那些人都善意地朝他们笑了笑。 走到村口,林知吾对离他最近的那个两鬓斑白的老者道:“老人家,我们兄弟是去江南看亲戚的,赶了一天的路,现下时辰也晚了,不知能否在贵村里借住一宿?” “行的,正好村东头那有座小院,房主前段时间搬到城里去了,院子也就空了下来。房子里头的家具被褥都没搬走,但也一直没人去住,你们要是愿意,可以去那间空房住一晚。”并没有怀疑林知吾的话,那名老者和蔼地笑着回答。 点头,林知吾道了声谢,问明了具体位置,便带着林萧阳一前一后地进村去了。 林知吾和林萧阳身后,那个刚刚与林知吾对话的老者望着林知吾和林萧阳远去的背影,有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隐晦不明的光芒。 林知吾和林萧阳一起来到村庄东面,果然见到一座小院—— 院墙是黄土堆砌的,许是年代久了,上面有些斑驳裂缝。院门是竹编的,门上的铜环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把生了薄锈的铜锁,没有上锁。 牵着马走到竹编的院门前,林知吾抬手小心地取下那把生了薄锈的铜锁。 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平坦宽敞的院子,院内有三间呈半合围式的小木屋。 即使站在院门口,林知吾和林萧阳也能看见那三间小木屋上的门窗都关着,并未看见有人在的样子,显然是一座空院。 牵着马走进院子里,林知吾惯性地四下环顾。 除了正对院门的那三间小木屋,院子右侧有一口井,左侧有一颗柳树,条条低垂的柔枝上已缀满了点点嫩绿,除此之外,院中再无余物。 牵着马走到左边那棵柳树下,林知吾将手中马缰拴在了手臂粗的树干上,随后进入院子里的林萧阳亦是。 取下系在马鞍上的包袱,林知吾率先朝那三间小木屋走了过去。 将木屋房门一间一间推开,一间一间地挨个仔细检查了一遍,林知吾最后得到的结果一般无二:屋子里的一应用具皆摆放齐整,干净整洁,并没有不妥的地方。 许是因为多年来跟在朱梓陌身边见惯了各种阴谋诡计、jian邪手段,林知吾总隐隐觉得这院子有哪里不对劲! 然,无论林知吾怎么想,想到脑袋都疼了却也怎么都想不出究竟是哪儿不对劲。 也罢,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秉着走一步是一步的想法,林知吾很明智地放弃了不再深究。 选了正对着院门的那间木屋作为今晚的休憩之所,林知吾进屋后便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屋内桌上的半截蜡烛。 将手中包袱放到桌上,打开,里面却是离开朱府前,朱梓陌让府中下人给林知吾和林萧阳两人准备的这两日的干粮。 林萧阳坐在木桌边,看着站在桌边解包袱的林知吾,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问道:“林副管事,刚才在村口的时候,你为何要那样对那位老人家说呢?” 此刻,单纯的林萧阳心中有个极大的疑问,那就是—— 他和林知吾是去江南不错,不过不是去看亲戚的,而是去参加九国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而且,他们虽都姓林,但不是兄弟啊!那样说不就是骗人呐? 将解开的包袱里的两个水囊拿起一个递给林萧阳,林知吾又拿起包袱里的一个油纸包。 边打开油纸包林知吾边解释道:“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的好。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意图和目的告诉他人,这是最简单的生存法则。” 赶了一天的路,早已口渴,拔下林知吾递给自己的水囊囊口的木塞,林萧阳灌了一大口水后才郑重其事地点头:“我记住了。” “林公子,人生在世,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今日这事你就该好好学着。”林知吾说这话的时候,一副长辈教导晚辈的口吻。 在林知吾心中,林萧阳就和他的弟弟林知升一般,教林萧阳这些,是他应该的。 不过之后发生的许多事,却让林知吾觉得他今日这几句话真真是白说了! 林知吾说罢,将油纸包里早已冰冷的馒头拿起一个递给林萧阳。 放下包着馒头的油纸包,拿起另一个水囊,拔下木塞,林知吾复又拿了一个冰冷的馒头与林萧阳一起就着水囊里的水吃下。 凉水配冷馒头,这味道着实不好受,可是却无可奈何。 “有人在吗?”紧闭的院门外,忽然响起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右手几乎瞬间放下了吃了一半的馒头,随即条件反射地抚上腰间软剑,林知吾眯着眼大声问:“谁?” 对于林知吾惊弓之鸟般的行为,林萧阳却是恍若未见,依旧安稳地坐着吃他的冷馒头、喝凉水。 这也许就是在世间摸爬滚打,几经死里逃生的人与初出茅庐的牛犊的差别所在。 “我是这个村村长的媳妇,我家老头子刚才回到家里跟我说,他在村口遇到两个来村里借宿的年轻人,他让你们到村东头这座空院子来住一宿。我那老头子说,这院子里也没口吃的,正好我家里头煮了面,我那老头子就寻思着让我给你们一人送碗面来,这开春的天,吃完热乎的面晚上睡觉总是舒服的。”那个老妇人一句一顿地说着。 看了稳坐泰山的林萧阳一眼,林知吾放下按在腰间的右手,一边往屋外走一边大声回答:“您等会!我这就来开门!” 出了屋子,穿过空阔的院子,林知吾走到院门边。 打开院门,林知吾便见院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粗布短衣,双鬓染霜的老妇人。老妇人双手提着一个盖着盖子的竹篮。 见院门打开,一个相貌清俊的年轻人站在院门内看着她,老妇人连忙腾出一只手,打开竹篮上的盖子,露出竹篮里装着的两大碗冒着热气的青菜面条。 那位老妇人和蔼地笑看着林知吾,道:“这乡下的人家也没多少银钱,这面里也就没放块rou食,只有几根自家地里头种的青菜,还请你们别嫌弃。” 天虽已黑,却因今日是十五月圆之夜,天边那轮月亮特别圆也特别亮。 借着皎洁月光,林知吾能清楚地看见,那位老妇人手中提着的竹篮里只有两碗青菜面条和两双竹筷,再也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 伸手接过老妇人手中的竹篮,林知吾笑着回道:“真是麻烦您了,还让您给我们兄弟二人送吃食来!我们自己本也备着干粮,您实在不必如此客气,不过既然您都送来了,那我也就不拒绝,厚着脸皮收下了,正好能吃口热乎的面条暖身子。” 听完林知吾的话,那位老妇人笑着点头,道:“就是嘛!这开春的天,再好的干粮也冰冷了,能吃口热乎的吃食多好啊!那你们吃,明早我再过来拿篮子和碗筷啊!” 说罢,那位老妇人将竹篮盖子盖上便转身往西面离开了。 望着老妇人离去的身影,林知吾关上院门,提着竹篮返回了正对着院门的那间木屋。 林知吾不知道,在他关上院门后,那个本该径直离去的老妇人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回头遥望那扇关上的院门,老妇人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回到木屋中,关上房门,林知吾走到木桌边,将手中的竹篮放到了桌上,顺手揭了盖子一道放在桌上。 看见竹篮里赫然装着两碗青菜面条,林萧阳丢下吃了几口的馒头便伸手去竹篮中端面条。 然,林萧阳手还没碰到竹篮便被林知吾伸手拦住了。 林知吾凛然道:“慢着!” “怎么了?”保持着去端面条的姿势,林萧阳不解地看向拦住他的林知吾。 林知吾并未回答林萧阳,而是拔下他一直插在发间的那根木簪。 只见林知吾将那根木簪簪尾左右扭动了下,然后便将簪尾从簪身上拔了下来,接着从簪身中倒出了一枚银光闪闪的细长银针捏在手中。 看着林知吾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林萧阳惊讶了——那根木簪居然是中空的! “让我先试试这面里有没有毒。”林知吾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银针插进了其中一个装青菜面条的碗里。 等了约有几秒,林知吾拿起银针看了一下,确定银针没有变黑后,又将银针插进了另一个碗里,又等了几秒再拿起来看,银针依旧未曾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