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离别之原（上）
风“呼呼”地吹过空旷的庭院，却吹不散天空中越来越密集的黑云。山雨欲来，原本就没什么客人造访的博丽神社，此刻更是门可罗雀。 抬头看着越发昏暗的天色，八云紫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几分迷茫。 刚刚的弹幕游戏，未尽全力的她不出意外地输给了灵梦和魔理沙联手的城管二人组。现在的话，想必她们正在以最快速度赶往无缘塚解决异变吧。 不过，让灵梦和那个人见面，真的好么？ 细碎的脚步声将八云紫从遐思中唤醒。猛地抬头，视线中却出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风见幽香……” 默念着那个令她也忌惮不已的名字，八云紫站起了身。 从不离手的阳伞，鲜艳明亮的外衣，加上标志性的绿发红瞳，此刻出现在博丽神社的人毫无疑问正是“四季鲜花之主”，风见幽香。 八云紫迅速调整好心态，同时暗暗揣摩幽香的来意。 “博丽灵梦，在哪？” “你找她有事？” “原本没事，但路过人之里，就顺便来看看。”风见幽香笑得意味深长，“无缘塚，有位故人。” “你晚来一步，灵梦已经出发……解决异变了。” 八云紫幽幽长叹。刚习惯性地想要摸出折扇，这才发觉折扇已经在刚刚的战斗中被毁了。 风见幽香一怔。 “你，不介意她们见面？” “介意又能如何。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与其等她日后恨我，不如趁现在让她看清现实吧……” “随你。” 对于八云紫的感叹，风见幽香不置可否。她突然转过身，和来时一样，撑着伞慢悠悠地往山下走去。 “要回去了么？” “花田离无缘塚，太近了。如果没人看护，孩子们一定会害怕吧……” 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风见幽香突然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正在发呆的妖怪贤者。 “要不要，一起看场好戏？” · “咳咳……露米娅小姐，你是想要杀了我吗！？” 狼狈不堪地从浓厚的黑烟中走出，云帆一边大声咳嗽一边抱怨着。 在露米娅的全力一击之下，以他为中心，方圆数百米内都已经化为焦土。滚滚浓烟冲天而起，简直就像是天然的烽火，估计用不了多久这边的异状就会传遍整座幻想乡了。 但在救兵赶来之前，云帆只能依靠自己。 “这样都没能杀掉你，看来我真是退步得很厉害啊……” 浓烟中走出一个被黑暗包裹的人形，黏稠如同黑泥般的物质在她脚下流淌，侵蚀着它所能侵蚀的一切。 “……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失手了！” “给我等等啦！”云帆一边大喊一边拼命后退，“像你那样野蛮的战斗方式早就过时了！如果你一定要拿我出气的话，就请遵守符卡规则，让我们堂堂正正地来一次弹幕游戏吧？” “真遗憾，我不懂什么符卡规则，也不会跟你玩游戏……杀了你，就够了！” 黑暗向四面八方飞速扩散着，而后拔地而起，瞬间形成了一面笼罩整个无缘塚的黑色天幕。从外面看，就如同一口倒扣着的黑色大锅。 黑幕断绝了云帆的一切退路。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背水一战，恐怕就是八云紫也救不了他了。 “我说，露米娅小姐……” 像是认命了一般停下脚步，云帆慢慢转身面对着紧随其后的露米娅。 “……不想再见见灵梦么？” “看起来你知道不少事情，难道以前我们见过？” 或许是胜券在握，露米娅这一次倒没有急着出手。 “不，我只是从八云紫大人那里听说了你的故事而已。” “八云紫吗……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露米娅咬牙切齿地说道，但语气中却没有对八云紫的恨意。 “露米娅小姐，先代巫女的事……” “不许在我面前说那个名字！” 一说到先代巫女，原本勉强还能心平气和交流的露米娅马上变了脸色。包裹在她身上的黑暗不安分地跃动着，似乎随时准备扑过来将云帆吞噬。 “好吧，我不说……”云帆抬起头，“那么，换个人来说呢？” 没等露米娅反应过来，遮天蔽日的黑幕突然从中一分为二。两个窈窕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云帆身前。 “博丽灵梦，雾雨魔理沙……” 看着那两位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女，露米娅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真的是露米娅？” 魔理沙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对手。虽然关于露米娅的记忆早已被封印，不过那一丝既视感却是令她生出了几分疑惑。 “我说……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笑话，我可不记得见过你这样无礼的人类。”露米娅冷笑一声，“虽然浪费了一点时间，不过没关系……赶快交代遗言吧，不然你们就再也没机会了。” “像你这样自大的妖怪，看来我们确实没见过。”魔理沙爽朗地大笑着，“不管没关系，反正我们很快就会把你退治……” 博丽灵梦没有说话。从落地到现在，她一直在盯着露米娅。感受她的视线，露米娅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虚。 太像了…… 那眉，那眼，那大红的缎带，那露腋巫女服……此刻站在她身前的博丽灵梦，简直就和十年前那位先代巫女一模一样。 终于，又见面了。 “我……记得你，露米娅。” 灵梦面色复杂地盯着露米娅，说出落地后的第一句话。 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那些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被遗忘的往事，在被某个妖怪贤者解除了封印之后，顿时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几乎在瞬间，灵梦就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灵梦……” 面对故人，露米娅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低下头。包裹在她身上的黑暗开始脱落，逐渐现出原本的面貌来。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因为……因为……我……” 露米娅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她必须道歉的事由。 当着那个人女儿的面、那个曾经她最爱的人的面，露米娅突然退缩了。 承认杀死了那个人，然后吃掉了她…… ——这种事，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 明明非得说一声‘对不起’不可…… “你的阿妈……” 如果得不到原谅该怎么办？ “……是我杀的……” 如果被灵梦痛恨了怎么办？ “……而且，我吃了她……” 如果这份罪孽再也得不到救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