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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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了摇头，走过去抱住她，“习娜，当初你会那么做，不是仗着我爱你，而是因为你根本就没爱过我，所以你可以完全不在乎。” 不在乎他。 不在乎他们的婚姻。 不在乎她肚子里那尚未成型的孩子。 那是他祈盼和渴望了多久的孩子啊，他那时是多么的想要有一个他和她的孩子啊，可是到头来却是因为她要和她心爱的人私奔而这样没有了…… 孩子没有了—— 化成了一滩血水。 化成了一把灼伤他心的烈火…… 他的手在不停的颤抖，他的呼吸在不停的变得急促，他抱着她，却是已然没有了往日的温度，是那样的冰冷，是那样的毫无生息。 “陆惯！是我不对，是我不好！这全是我的错……”她哭得好似寸断愁肠，她哭得好似肝胆俱裂，她一个劲的重复着道歉和忏悔的话，“陆惯……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还会再有的……” “不会有了。” 他像心死了一般，松开了双手，面若冰霜，“习娜，当时医生跟我说——因为车祸造成的强烈猛力撞击，使得你外因性突发流产损伤到了……” “陆惯！” 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听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事实，她竭尽全力的想要打断他，可他只是一字一顿的宣告了她曾经所犯下的不能被原谅的“恶心”——“医生说……你日后要再怀上的孩子的概率几乎为零。” 所以—— 在她失忆后的这一年里，他绝口不提要孩子的事情，甚至阻止自己的母亲一次次在她面前提这个事情。 可是…… 他是那样的喜欢孩子，那样的渴望有一个属于他俩的孩子啊！ “陆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也许我们还有机会的……不然，我们去国外再请那些专家——” “够了，习娜。” 他向老天爷借来的这一年，已经过得很满足很幸福了。 或许，是时候该松手了。 她看着他的眼底一点一点往下沉，像是心有灵犀般的想到了他要做出的决定，几乎使出全身的劲道，她捁住他的胳膊，挤出一抹哀求而凄美的笑容，“陆惯！陆惯，你听我说——” 她是那样的恳切，那样的恐惧。 可是话音里却坚定无比，“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忘记过去，忘记现在。 就像二十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我惊讶于你的美好，你流连于我的纯真，我带着冷傲骄纵的抬眸喊了你一声，而你沉着老道的对我笑着点了点头。 你我初识，岁月静好。 “习娜。” 他站在那儿，低头睨着她，弯了弯唇角，没有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徒留下疲惫和困顿，“我们……离婚吧。” “陆惯！我不离！我不离！我刚才说的那些，只是为了稳住小苒，那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没有想过要和你离婚！” 他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的时候，她已经再也无法从里面找到昔日的宠溺和怜爱，那无波的幽深里，只有决绝，只有寂寥。 “习娜，我不想再丧失自我，爱得那么忐忑。”他想给自己保有最后的一点自尊。 她放了手，一把瘫坐在地上，无声的掉着泪，而他则没有回头的走出了家门，她知道的啊，她清楚的啊，强势和冷酷其实才是他的本质，一旦真正的做了决定，就再也不会改变了。 他说离婚，不是气话。 是啊！ 很多事情发生了，就很难回头了。 就像电影里说的：试问谁不想从头来过，但世间又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呢？时光如同白马过隙，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我们又如何从头来过？ 沈倾在第二日赶来的时候，习娜像是一个破碎的娃娃般，毫无生息的躺在床上，她枕着陆惯的枕头，闻着他最后留下的气息。 “娜娜！” 沈倾心疼的抱住她，眼角已经湿润。 “沈倾，我在想当年陆惯说他要去英国的时候，我为什么不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他？我为什么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不是害羞，我那是在假清高。我怕他不喜欢我，我怕他拒绝我，所以我什么都没说。” 习娜平静的睁着眼，眸底空洞，可仍是继续说着，“我们就这么错过了最重要的七年。我甚至还想着不如成全小苒，让她和陆惯在一起吧……我真是傻，不对是蠢，简直蠢到了极点！” “娜娜……” “这之后，在念大学的时候，我爱上了顾新蔚。你知道吗，新蔚身上有陆惯没有的那种朝气，他阳光，他开朗，他美好得让我觉得恋爱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到头来，我还是重蹈覆辙，我没有相信他，没有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 “娜娜，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永远都过不去了。”习娜机械似的念叨着，眼底却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再后来，我意气用事的嫁给了陆惯，我应该知足的。可我心里却还是放不下新蔚，因为我将和陆惯结婚当成了一次报复。我没有好好的去爱陆惯，没有好好的去守护这段婚姻，甚至还在新蔚回国后，只顾着一己私欲的要和新蔚私奔……” “别说了。” “沈倾啊，其实我和陆惯有过一个孩子的，就在那场车祸中，是我亲手谋杀了那个孩子！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罪人！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沈倾听着习娜的话，也是感到了震惊，因为她真的不知道习娜和陆惯还有过孩子。她记得在习娜发生车祸后，陆惯只是将所有的消息都封锁并压了下来，更摆平了那个恨不得习娜永远不要醒过来祸害自己儿子的傅嘉琬。 她不会忘记，当时在病房里，傅嘉琬是多么的憎恨和厌恶，而林裴雅又是多么的惭愧和心疼。 她依稀听到傅嘉琬质问陆惯：你到底还想怎么丢人，怎么没尊严！你的老婆背着你和别的男人私奔！小五，你不离婚难道还想再和她过一辈子吗？你疯了吗，你的理智去了哪里！ 而当时陆惯只回答了三个字：我爱她。 因为我爱她。 因为我依然爱她，所以我无能为力。 无法放手，无法就此结束…… “沈倾，陆惯昨天向我提出了离婚。”习娜忽然大笑起来，她抓着沈倾的手是那么的用力，那么的无望，“他要和我离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