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个少女[四:失窃(02)]
原来成真认识这个燕姓大胡子恶汉,看来还甚是眼熟。先前他醉得迷迷糊糊,并未注意到大胡子恶汉四人近在咫尺,此时突然认出了大胡子恶汉的面孔,立时怒气冲头,伸手一指,接着骂道:“贼胡子,又来欺我武当弟子,实在可恨,我饶不了你!”说着,就要迈步上前大打出手。 成虚见师兄成真满脸涨红,头摇身晃,逾加醉得不轻,料定以他此时状态与那大胡子恶汉交起手来必定吃亏,急忙伸手拦阻道:“师兄,不可鲁莽,咱们武当弟子凡事该当以理服人,先与他讲些道理不迟!” 酒气阵阵袭头,成虚双脚更加酸软无力,每迈出一步都十分困难,眼见身子左摇右摆就要把持不住摔到在地,哪里还能动得了手。自知不能近前御敌,口里却不饶人,手指大胡子恶汉又是一通乱骂。 大胡子恶汉见眼前这个醉酒小道士认识自己,稍感吃惊,至于这个无名小道士是甚么来历,他却懒得打听,此时听他出言辱骂自己,心中立时火冒三丈,正欲发作,成虚又向他高声喝叱道:“好你个贼胡子,你本就知道我们是武当弟子,偏偏装聋作傻,故作不知,一句话说漏了嘴吧,还死不承认,简直就是一个大无赖,却幸我师兄认出了你的丑恶嘴脸,原来一贯地与我武当作对,是我武当的冤家宿敌,种种迹象便是确凿证据,这包袱里的东西是你偷的已是无疑,识相一点,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吧,否则,今日之事我武当又要给你记上一笔!” 大胡子恶汉听小道士成虚话有威胁之意,一股横劲上来,口里就不示弱,嚷道:“这个龟儿子小道士认识爷爷,爷爷我却不认识他,爷爷便是信口胡说你们两个龟儿子是武当小道儿,有何不可?你俩龟儿子既然没看见爷爷偷你东西,就算罗利啰嗦说上一大堆都是没用的废话。口说无凭,眼见为实,无凭无据就不能冤枉好人,爷爷偏不承认偷你东西,你就拿我没办法!” 成虚闻声忽地哈哈一笑,双手对拍,高兴道:“终于承认了,口口声声‘偏不承认偷东西’,那就是偷了东西死不承认了,实际上就是明摆着承认了偷东西,此话可是你亲口说的,不许抵赖!” 对付这个大赖皮可真不容易,吵破嘴皮子,成虚总算抓住了有力证据,当即高兴地又蹦又跳,提高嗓们向四周食客吆喝,意在让大家做个见证,防止大胡子恶汉再次耍赖皮,房间内众食客听大胡子恶汉竟然说出如此幼稚的话语,让小道士一下抓住了把柄,想他实在是心无机杼憨人一个,见他怔立那儿傻傻呆呆憨态可掬的模样,俱都拍掌哈哈取笑起来。 大胡子恶汉摸摸脑袋,寻思半天,方回过神来,才知自己说漏了嘴巴,眼见房间内众食客一起朝自己哄笑,众目睽睽之下,这下子可就无法赖账了,不知如何才好。 方才房间内众人都在关注着二人争执,气氛甚是宁静,大胡子恶汉和小道士成虚的对话杨灵灵和白潇听得自也甚是清楚,见此情形,杨灵灵也忍不住捂嘴嘻笑道:“这个大胡子外表凶巴巴地,原来是个口拙舌笨的大笨熊,哈哈!好有趣呀!” 白潇侧目一笑道:“不打自招,看来他这番是无法赖账了!” 二人逾觉有趣,便就继续观注大胡子恶汉如何收场。 大胡子恶汉一时性急,说漏了嘴,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才好,正着急时,身边那与他一起行窃的瘦喽啰上前解围,听他歪嘴一张,无理辩解道:“你这小道儿话里设套栽赃好人,我家大王一时气急,着了你的道儿说漏了嘴,算不得数!” 成虚不客气应道:“若说设套耍滑谁还比得过你们几个歹人,你们一路上跟踪我们到此客栈,早就密谋设下圈套偷盗我家东西,反倒猪八戒打败仗—倒打一耙,亏你还说的出口,意图狡辩,实在可耻。如若贼胡子不做亏心事,就不会说错话,我看他是坏事作尽心中有鬼,这才不自然说了出来。小道懒得再和你们这些刁滑之人纠缠,快快将偷窃东西交出来,小道便当甚么事没有发生过,不再与你们计较!” 大胡子恶汉当众翻了跟头,想想连一个黄毛小道儿都斗不过,心中大有不甘,使力一跺脚,气呼呼道:“乳臭未干小道儿,爷爷和你斗嘴不过,却不能就此低头。爷爷不服,就不承认偷你东西,你能怎样?” 成虚怒道:“你想耍无赖么?快快拿来,不然小道就不客气了!” 大胡子恶汉恶笑道:“就凭你黄毛小道儿想让爷爷听你的?一边去吧,来,爷爷陪你玩两招!”话里就想与成虚小道士过招。 成虚环顾身边,见大胡子恶汉身边有三个喽啰,情势敌众我寡,不敢贸然相斗,便就向师兄寻求支援,一把抓起桌上两把长剑,侧目向桌边师兄成真道:“师兄,咱们一起上,夺回东西!” 成真虽是酒醉,亦然神志清醒,含混着应叫一声道:“好!”伸手接过成虚手中一把长剑,刷地一声拔剑出鞘,手腕一抖,玩了几个漂亮姿势。 成真师兄一声叫好,气势颇是威猛,颇有点少年英雄气概,成虚扭头一看,见师兄满面红光,双目赤红如炬,身段前倾后摆如风中垂柳摇曳有姿,手中长剑有招有式,立时就要耍一套厉害的武当醉剑出来,不禁心中大喜,朗声问道:“师兄,可是要玩一套武当醉剑么?” 成真口喷酒气,大声应道:“耶!让恶贼尝尝我武当无敌醉剑的厉害!”说着,就向前跨出一大步,手中长剑跟着就要刺出。 成虚见师兄出手相助,共同对敌,心下大感振奋,亦振作精神,正视前方,一身正气之态,目不转睛道:“师兄你先上,我来掩护!” 成真身子未近敌,长剑竟然直直刺出,怒吼道:“恶贼休要猖狂,小道前来擒……”一句话没说完,口里便就打了二个饱嗝,脑袋晃了三晃,只听“苍啷”一声,手中长剑脱手坠地,随即一头歪倒桌上,竟然就此醉过去了。 成虚方才还见师兄少年英雄气概云天,转眼间竟烂醉如泥,一卧不起,顿时“咯噔”一下沉下心去,连忙伸手拍打师兄肩膀,让他醒转,成真却趴在桌上毫无知觉,片刻功夫竟然打起打鼾来,着实让人大傻眼睛。 这边,那大胡子恶汉眼见这般滑稽情形,哈哈大笑道:“武当山的小道儿原来都是些酒囊饭袋,还想和爷爷斗狠,简直自不量力,爷爷还没来及教训他哩,这魂儿就先跑他姥姥家去了!哈哈!” 成虚见此情形,与师兄联手对敌已是无望,便拔剑怒道:“无赖之徒休要发笑,让小道来教训你,看剑!”说着,手中长剑剑刃朝上随即递出,一剑便刺向大胡子恶汉脑袋瓜子。 这一剑积聚怒火,去势甚猛,那料大胡子恶汉嘿嘿一笑,只是脸膛微微一侧便即避过,长剑紧跟着刺到,离他面庞仅四寸之距,没待长剑停住,大胡子恶汉迅速伸出二根手指搭住剑身,那时二指一弹剑身,长剑竟被震了开去,兀自凭空嗡嗡作响不息。 大胡子恶汉瞥眼看向成虚,狞笑道:“小道儿,这一剑想要爷爷命呀,不过大欠火候呀!” 成虚只觉握剑手掌心一阵发颤,微有酥麻之感,心中暗惊大胡子恶汉指上劲力不小,听他话中又在取笑自己,怒火更甚,便厉声道:“再接小道三剑!” 话甫一落,摆起姿势,用出平时习练的最强剑法,作势欲击。 那料大胡子恶汉哈哈一笑,没待他出剑,身子已是跃退后方几步,道:“爷爷不和你黄毛小道儿斗了,这就去了!” 此时他正立在楼道口处,一句话说完,一个翻身跳下楼梯,竟然溜之大吉了。房间内的三个喽啰见首领转瞬即离,心有意会,纷纷打点行装,也欲离去。 大胡子恶汉动作神速,随着楼梯处传来阵阵“咚咚”作响脚步声,转眼间便就没了声息。成虚初见他人多势众,不成料到他会逃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随即急喝一声:“贼胡子,不要走,还我东西!”说着就欲拔脚追去。 此时,白潇见房间里那个与大胡子恶汉一起行窃的喽啰也要脱身离去,便对杨灵灵说道:“这白净小道士不知失窃的物品就在身边那个喽啰身上,空自去追那大胡子恶汉,便是中了他们的计谋,咱们不能袖手旁观,让我前去告知一声!”说着就站起身来欲上前与成虚小道士说话。 杨灵灵却伸手拦在他面前,笑道:“小道士包袱中的物品必定不是寻常之物,让那大胡子恶汉偷走了反倒是好事,以后可有好戏看了,暂且让他们闹腾去吧!” 白潇瞄她一眼,觉得她话里另有意味,却不知用意何在,经此一拦,转眼再看去,那成虚小道士已经跑下楼追那大胡子恶汉去了,留在房间的那三个喽啰也都匆匆拔脚下楼离去,只好重又回身坐下来。 白潇稳身端坐,便又问道:“先前街头上见meimei见义勇为,雷厉风行,此时情景倒能置身度外,稳得住身子了,这四个恶汉欺负一个年幼小道士,明白着是恶人行径,meimei怎地不上前相助了?” 杨灵灵悠悠回道:“小妹平生最爱打抱不平,最恨持枪凌弱的大恶人了,凡是让小妹遇上的不平之事都会出手管它一管。这小道士之事自然不会不管,不过不着急,小妹自有神算,包准让那失窃物品手到擒来!” 白潇见她一脸诡笑,眼珠子滴溜溜打着转,一副机灵鬼精模样,不知她又在打甚么鬼主意,便笑道:“大哥相信你一肚子好主意,定准办得到!” 杨灵灵一笑,拎起茶壶将白潇面前茶杯倒满,而后又回倒自己茶杯,满杯后即双手托起杯沿,道:“咱们喝茶!” 白潇举杯轻呷一口,茶水温口不烫,杨灵灵突然一口喝掉,温声道:“今日有缘得识大哥,是小妹平生最高兴的事,多谢大哥的盛情款待,小妹我谨记在胸,咱们以后定然还会相见,相见之日小妹定当盛情款待大哥。现下小妹就去帮那小道士找大胡子算账了,恕不能久陪了。白大哥,咱们后会有期!”说着,便立起身来,也不等白潇答话,蹦跳几下就飞身下楼去了。 白潇见她飞身下楼,转眼间就消失面前,人虽离去,玲珑小巧身态犹在脑际,于是淡淡一笑,便摇头低语一声:“这个鬼丫头!” 人去楼空,白潇望着空空的木凳,不由生就一丝留恋,隐有不舍之情,心中暗叹一声: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能与这顽皮精灵的小meimei相见了,天地之大,人海茫茫,只怕从此再无机缘相逢了。 轻叹一声,茶杯在手,便就提起来又呷一口,这一口,只觉茶水中仿若少了几分醇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