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班底
心神沉静不多久,身边就有了动静,却是古岳曦已坐了起来。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了?” “过一会还有要事,眯了这么一会已经好多了。”古岳曦用手搓了一把脸,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 辛韵却是有些蹙眉:“抬手。” “嗯?” “抬手啊!” 见辛韵平举双臂,掌心向着自己,古岳曦怔了一下,顺从地将自己的手掌贴上她的,随即就感到有一缕清新和暖的气息,从那双柔软的手中缓缓地传入自己的经脉,其中所蕴含的活力竟是自己从未感觉过的。 这就是宝石的力量么? 古岳曦心中微动了一下。 “凝神!” 辛韵故意硬邦邦地喝了一句,古岳曦知道这不是分心的时候,忙收敛起心神,引导着那缕气息运转周天,两圈下来,精神便已恢复七七八八,感觉竟比酣睡一夜还要来的畅快。 “宝石收集了多少了?我估计这次需要的量应该不用那么多了,争取早些把你的毒解掉吧,免得夜长梦多。”辛韵收回了手,心底有点虚,为了掩饰姣姣的存在,她只能假装自己还需要宝石才能帮他解毒,毕竟未来不可知的事情太多,姣姣是最后的护身符,不到关键时刻是绝对不能泄露的。 出乎意料的是,听了这话,古岳曦却反而沉默了一会,才摇了摇头:“再过一阵子吧。” 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现在反而不急了?辛韵投以十分疑惑不解的眼神。 是什么样的原因竟让他都不着急解毒呢?辛韵心中疑惑:“兰先生的药虽然好,但终究不是绝对的保障。” “我知道,”古岳曦微微苦笑。“宝石我会先送过来,但解毒的是,暂时还是先缓一缓。” “好吧,那就随你。”他既这么说,辛韵也不好追根究底,反正他的毒也不是真的要宝石才能解,而是给姣姣的。只要姣姣在她身边就随时都能解毒。 “对了。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可是想我了?”古岳曦嘴角含笑,看似不正经的笑容中却带着一丝期待。 “想你个头啦!”辛韵没好气地道,感应了一会四周。发现暗中护卫和伺候的人都离的远远地,才压低声,将安户郎和宝藏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古岳曦听着,剑眉不觉诧异地斜飞而起。忽地一笑:“看来你真是个福星,只是去买几个下人。竟然就被你捡回一个宝了,对了,你不会主动把卖身契还给人家了吧?” “我还过了,但是他不肯接。说是既然契约已立,便要信守承诺,而且我是季苗国未来圣女。他这个故臣奉我为主也不算叛国。这事,曲家姐弟似乎也没意见。” 古岳曦赞许地点了点头:“安户郎果然是个一诺千金之人。难怪当初曲家会把如此重要之事交给他。这件事我知道了,既然一时还无法成行,倒也不急于一时,回头我细细地斟酌一番,看怎么取出那些宝藏比较合适。” “你知道的,”辛韵暗示地道,“只要能找到地方,带回来是不难的,但是带哪些人去就得好好安排了。” 古岳曦颔首:“那几个孩子,你想好怎么安排了吗?” “你是准备让他们以后都留在京城吗?”辛韵带着一丝期待地问。 “具体地说,应该是留在你身边。” “真的呀?那可太好了!”辛韵开心了起来,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了将来,“我看穷秋哥很有读书的天分,肯定是要让他继续念书的,你可得帮我找个好老师,要不送他去学府里头念也行。土豆哥不爱念书可以习武,这个不难,红椒和蚕豆不是很爱读书,不过还是要再几年看看,将来不管做什么总有个基础,莲藕还小,以前一直没好好享受童年,豌豆又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咳咳……”古岳曦干咳了两声,打断了她,“这些都不难,不过,一边做事一边读书练武的也不冲突。” 辛韵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做事?做什么事啊?” “我的意思是可以让穷秋土豆红椒蚕豆四人试着帮你做一些事,你身边如今不是没有可信的人吗?我觉得别人终究不如他们知根知底,至于那个青芹,心大了些,不太适合知道的太多,还是给她另外找个去处。” “你这是想让我把他们都下人看吗?”辛韵的眉一下子皱了起来,感觉很是不悦。 “当然不是,他们怎么说也是和你共患过难的伙伴,自然不能把他们当做纯粹的下人。”古岳曦耐心解释,“我只是觉得你身边确实需要可信的人,与其花大代价大心思去培养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先给他们一个机会呢?” 辛韵辩驳:“这不一样,正因为是同伴,我才不想让他们变成我的手下,我们之间,应该是平等的。” “如果是他们心甘情愿想要以这种方式来帮你呢?”古岳曦笑着摇了摇头,“从古至今,等级之别都是深入百姓骨子里的,哪怕你已然是当初那个不得家族宠幸的庶女,在他们的心中也依然是高人一等的,尤其是在他们因你而离开那个严寒的边城,从贫困中脱离出来之后,你们之间就已经更加不平等了。我知道,在你心里,你是依然把他们当做平等的伙伴看待的,可他们却都很清楚他们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因为你。你别急着反驳,如果你仔细回忆一下昨天见面时的情景,我想其实你应该能感受出一些细微的不同。” 细微的不同?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大家都又长大了些加上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的缘故。回想起昨夜的细节,大家那亲热中隐隐带了仰望和爱戴的感情,辛韵的心忽然感觉空了一块,话音也有些空荡荡的:“他们来之前,你就对他们说过类似的话?” “与其说是我说的。不如说是我感觉到了他们的心意,尤其是那兄弟俩,他们是早就一心想要报答你的。”看她不自觉地紧抿了一下樱唇,唇色仿佛都为之苍白了几分的样子,古岳曦在心中长叹了一声。 “报答我?”辛韵涩涩地一笑,“你不明白,该报答的人应该是我才是。” “我明白。你们的故事我都听说了。你是个很感恩的人,他们也是。只是,小辛子。你还不明白吗?”古岳曦柔声道,“不论是由于他们的出身,还是源自他们自己心底的认识,他们都是早已把自己放低了几等了。如果你执意要把他们放在同等的地位,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大的惶恐。相反的,如果你不仅把他们当做朋友,更给他们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甚至是重要的事情做。让他们觉得自己能帮到你,回报你,这样的关系才能更长久更稳固。” 见辛韵有些听进去。古岳曦又加了一句:“你给那些买来的下人们都能许诺十年后可凭本事换取自由,难道还怕以后给不了他们更好的生活和地位么?宰相门前七品官。别忘了,你将来可是一国圣女。” 正所谓水涨船高,仔细想一想,确实也有几分道理。要是只一味地给予,那些孩子,心中恐怕真的会难以安心的吧? “好吧,”辛韵叹了口气,“这些事,回头我自己跟他们谈谈。” “你能想通便好。”古岳曦笑容一展,随即起身,“我得走了,我如今不是很方便四处走动,你若有事找我,还是让黎叔给我报信。” “你忙你的……”辛韵点点头,有心想要叮嘱几句要多保重身体之类的话,可又觉得说出来又给了他机会洋洋得意自作多情什么的,嘴唇微动了两下,终究还是没说,却不知自己的情绪早已在不觉间牵动着对方的注意力,有些话虽然没说出口,可眼神中终究带了一些出来。 古岳曦的唇角不由扬的更高,但也终究没再说什么,冲她点了点头,便跃下假山,忽又回头:“对了,风尚流在经商和人脉上自有一道,他若有好的点子,只要黎叔也觉得不错,十万两以下我还是拿得出手的,就不用专门问我了。” “知道了。”辛韵也不跟他客气。古岳曦站在季苗国这边,助其复国,本就是一项大投资,更何况还明确知道季苗国还有大批宝藏,如今这些付出将来自有十倍甚至更多的回报之日。 古岳曦离去后,辛韵独自一人在假山思考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屋洗浴,等到披了衣服出来,却发现红椒已等候在屋里,带着三分喜悦七分期待地说想给她梳头,还说自己为了这一日苦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手艺。 她这个举动让辛韵不得不将原本还打算再延迟几天的话题提前,和穷秋土豆红椒蚕豆四人一起进行了一次有关于大家前途的深入探讨,结果没有意外,四个人都诚恳地表示很希望能帮她分担一些事情。 既然大家都是一个意思,辛韵也没有再侨情地非要搞什么表面上的平等,不过如何安排四人,却还得仔细斟酌,毕竟无论是在培养人才还是在用人方面,她自己都还欠缺地很。好在她还有黎叔曲青灵甚至安户郎等一些能手,倒也可以边学边用。 四个大一点的孩子目标暂时明确了,但豌豆和莲藕两个孩子却还幼小,辛韵就是再缺人也还轮不到他们做事。而且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也甚是奇怪,他们一来,原本除了辛韵之外对任何人都不会主动亲近的董二居然很喜欢他们两个,还有模有样地叫两个孩子学拳脚。 豌豆和莲藕也很是喜欢这个心灵纯净的大“哥哥”,三人倒是能非常愉快地玩在了一处,让辛韵省了不少心。毕竟董二虽然忠诚,可到底男女有别,总不能真的整天都让他黏在身边,可董二却是离开她远一些久一些就会想小狗般可怜兮兮的,如今正是两全其美。 至于青芹,辛韵只是很简单地试探了两次,就发现这小女孩的虚荣心果然相当强,小小年纪就一心想要借她的关系攀龙附凤,对待同伴们也明显少了很多真诚。 叹息之余,辛韵也只能找了个机会,让风尚流帮忙,名义上给了她一个好前程,实际上将她远远打发了出去。以她的安排,只要青芹的性子以后不会越走越偏,这辈子足以过上比较富足的生活了,也算是全了她和大伙曾经的一段患难情谊。 其后的日子,古岳曦都非常地忙,但便是再忙,顶多三天,他也必定会过来一次。虽说来的时候多半都是非常早的黎明时分,而且停留时间也不长,但总会同辛韵走上两招,说几句话,眯一会眼,然后又是以一副精神抖擞般的模样离去。 两三次下来,辛韵也习惯了这个家伙的不定期又算有规律的拜访,每次都会提前准备好一些东西,输送一小部分灵气给他,好让他在这短短的一时半会中能尽量地休息好。 风尚流不愧是燕长风和古岳曦都看好的人才,做事素来效率极高,更何况此次还涉及到赚钱和相助义妹双重目标,很快就定了一整个章程出来,而且还把那一晚曾经见过的两个狐朋狗友徐兆郢和程志寅都拉了进来。 辛韵和黎叔一起审核讨论,确定可行性很高之后,就将事情定了下来,由他们率先去季苗国打先锋,探探如今国内的具体情况,以便制定更加详细的策略。 安户郎这边,虽说老妻病重,却并没有一味地只在房里陪着自己的病妻,而是一边照顾自己的妻子,一边时不时地给大家传授自己的一生所学。安夫人身子虽然不好,可只要精神尚可,就都会在一旁作陪,偶尔还给丈夫端杯茶,磨一会墨。安户郎原本心疼妻子,不愿意她老累,可见她只有帮自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才会显得更加快乐,也就只好随她去了。 不得不说,安户郎的才名真的不是虚的,十多年的风霜沧桑不仅没有抹去老人腹中的锦绣,反而令他胸中更有丘壑,用学富五车四个字来形容他,简直都是轻的不能再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