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君临城下众人拜

    魏烆按下对姜窈的牵挂，眼神恍惚的看向巍巍高墙上那道巍峨的身影。目光相接，魏烆率先下马。

    皇帝豁然转身，威严的青龙卫随扈其后，片刻后，着玄色冕服的皇帝犹如天王下界般霈然降临于城门之下。

    太子领先参拜，场中众人紧跟着跪拜山呼万岁，长兴街上骤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参拜声。

    皇帝秦君昊星目含威欣然受拜，随后他阔步至魏烆跟前抚起他：“阿烆快快免礼！”接着才朗声道了句“众卿免礼平身！”

    众人再谢礼起身肃立。

    太子起身立在皇帝身旁佯装不满的撒娇：“儿臣就知道父皇惦念着魏哥哥，眼下儿臣在您跟前您都视而不见！”

    “你小子日日在朕眼前晃悠，有甚好看？往后同你魏大哥用心学学用兵之道才是正经！”皇帝慈爱的看着太子，众人恭肃严整的听着这对天家父子互相打趣。

    魏烆听了皇帝的话忙躬身回道：“圣上仁爱盛德，智慧无双，才贯古今，太子本就聪敏勤奋，有您亲自教导自是万无一失，微臣一个粗人愧不敢当。”

    “哈哈，阿烆你何时变得如此酸腐了？”皇帝哈哈大笑着转身行至随行高架龙椅上端坐着，太子立于龙椅左侧，众臣依品级立于龙坐下首两边，随后便开始了犒赏大军的流程。

    先是丰神俊朗的前状元郎祁钰抑扬顿挫的军前致词，他义正辞严的高声厉数北凉贼子狼子野心强占边城祸害百姓的累累罪行，重点歌颂天子承位以来殚精竭虑励精图治富国强兵，心怀社稷选贤任能培养精兵强将，光复旧物，扬大兴之国威，开疆辟土，创千秋之功业，最后夸赞了一番镇北军英勇无匹，魏烆领兵有方不负众望。

    与此同时，白虎卫副将军蒋翼亲自来到姜窈的车架旁宣达皇帝的召见口谕，随后与沈锡并肩引着车驾向前驶去，其他随行人员留在原地等候。

    先前跪拜时姜窈只是掀开帘子在车内跪拜了一回，是以此刻并没在车外，由于此去足有十里之遥，沈锡便让姜窈坐车前行。

    陈铉一脸担忧想要跟上，沈锡伸手相拦：“闲人无召勿进。”

    陈铉恨恨的瞪他一眼，却也没敢太过造次。

    萧绯忍不住斜了他一眼，萧柏则温声安慰：“陈兄稍安勿躁，圣上仁爱，断不会为难姜氏的。”

    陈铉充耳不闻，只伸着修长的脖颈张望，薛之贤忍不住冷哼一声，惹来陈铉一个大白眼。

    魏玄则不屑的斜睨着二人，有他兄长在，那个女人能有什么事？他反倒是担心他兄长被那个女人连累，不知道他的乖乖侄子侄女会不会害怕呢？好想跟上去！

    车驾行过一大半距离后，沈锡便请姜窈下车步行，当姜窈从车内掀开帘布露面时，围观人群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

    “天爷！仙君临世了！”

    “如此绝色，怪道大将军为之沉迷！”

    “佳人何不戴帷帽？白白叫些粗人看了去！”

    “皎若云间月，俏若三春桃，清若九秋菊，琼林玉树男儿装，冰肌玉骨女儿身。雍容闲雅显华贵，霞姿月韵……”

    “！…这位仁兄好口才！她一个出身乡野的低贱女子，皮囊虽美，怎也算不得华贵雍容吧？”

    “愚戇肤浅，乡野出身怎的就低贱了？美人在骨不在皮，这位，这位夫人不仅皮相美，骨相更是惊为天人呐！身姿风流清贵，绝非寻常人家的女子！”

    “哼！读书人才是真的虚浮！哪个贵族女子会与人私相授受？”

    “……”

    姜窈面色从容，对旁人的赞叹贬低仿若未闻，自决定随魏烆进京时，她便做好了面对腥风血雨的心里准备。她利索的牵着两个孩子下车。

    姜宝眼神犀利警惕的四处扫视着，先前他听见有人说娘亲是妖女！

    都是些坏人！

    姜贝紧紧的握着姜窈的手，眼里满是不安，明亮的眼珠茫然的四处转着。

    姜窈一手牵一个微笑着看向站在前面的沈锡：“沈将军，请吧！”

    沈锡暗暗观察着姜窈的一举一动，见她泰然自若，心下也不由赞叹，他淡淡的点点头，与蒋翼并肩在前，其他卫军跟在姜窈三人身后。

    姜宝姜贝出现的那一刻，围观人群再次沸腾。有女子忍不住惊叹：“莪的个亲娘艾！今儿可真是走大运了，竟见着了仙童！”

    有妇人酸味十足的说道：“瞧瞧人家的孩子，再看自家的，可真是，哎！”

    有人感叹道：“大将军英武不凡，子女肖父理所应当也！”

    “相貌再好又如何？还不是低贱的私生子！”一道充满怨气的女声掩盖了各种惊叹声，场面立刻静了下来，众人看看从容前行的姜窈又看看那出言无状的女子，皆面露怔色。

    此间众人皆知，大将军为姜窈母子抗旨南下，可见对其多有看重，此刻镇北军前，竟有人胆敢说大将军的孩子低贱，简直是胆大包天！

    邻近的镇北军中一名千户握着拳头冷冷的瞪着那女子，身旁的一名将领忙拉住他的衣袖摇头示意，此时此刻，镇北军绝不可轻举妄动，千户会意连忙咬着腮帮收回视线。

    这声音自然也传入了姜窈耳中，她转身冷冷的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模样俊俏同样扮男装的女子毫不露遽的正看向她。

    “沈将军，不知非议诋毁一品大将军之嫡子嫡女可算有罪？”姜窈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女子转身看向正看向她的沈锡。

    “寡廉鲜耻，也配为嫡？无媒无聘珠胎暗投不是私生是什么？”那女子面露鄙色冷声追问。

    “王大人，此乃你辖下之事，天子在前如此喧哗挑事，不如你来给这位姑娘教练为人之道啊？”沈锡深深地看了一眼姜窈，随后他转身对站在一侧正一脸玩味观望的中城指挥史王桂淡淡的说道。

    王桂正看得起劲，没料沈锡来这么一出，他连忙收敛心神一脸正色的看向那女子沉声喝道：“来人了，此女胆大妄为，天子尊驾在前竟敢喧哗无状，诽议一品大员官眷，先投入中城狱学习几日圣典。”

    五城兵马司各城司皆设有独立的狱所，专治各种不服。

    两名差役走到那女子跟前作势要推押，那女子一甩袖子冷冷的看着姜窈。

    女子身旁站着的一名容貌略逊的白衣女子挡在那女子跟前压着声音喝道：“尔等休得放肆，此乃雅歌县主！”

    女子容貌虽不出色，此刻一脸无畏挡在雅歌身前的气势却让人不可忽视。

    沈锡一脸玩味的说道：“雅歌县主？可有身份玉牌？”

    雅歌冷笑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枚玉牌扔给沈锡。

    沈锡接过仔细看了看又扔了回去：“县主身份高贵，更应谨言慎行与民做榜才是！天子驾前如此无状，未免太过放肆。”

    “沈将军说得是，雅歌也是一时心有不忿罢了！不过嘛，莫非这位…，呵呵，只听得赞美之言？既做下了事就不要怕人言才是。沈将军，本县主刚回京，便先回府了。”雅歌说完还不忘向姜窈抛一个不屑的眼神，随后便欲离去。

    “雅歌县主身居高位却如此肤浅口下无德，不知是不是不在郡王妃膝下教养的缘故？传闻郡王妃贤良淑德是我朝女子之典范，县主回府可要多多向郡王妃学习学习为人之道啊！”姜窈面色平静的直视着雅歌淡淡的说道。

    众所周知，雅歌得封县主不过是因为安郡王宠爱李侧妃才为其特意请封的，安郡王妃膝下只有三个儿子，若不然这县主之位如何也轮不到一个庶女。

    若不是安郡王曾忠心追随当今天子，天子也不会应了他如此无理的要求。非嫡女却享县主之尊位，皇帝也不过是用个恩典消抵了他曾有的功劳罢了。

    “你！区区一介民妇也敢妄议郡王府之事？”雅歌愤怒的指着姜窈大声呵斥，庶女出身是她最大的痛，她没想到姜窈一个民妇竟然知道郡王府之事！

    “我可没妄议郡王府之事，只是觉得雅歌县主近水楼台却未揽明月之辉，实在可惜，再说民妇又如何？我一没危害社稷，二没为祸百姓，莫非因我是一介草民便放任你如此侮辱我的孩子吗？世间之事深不过一个理字，哪怕到天子跟前去说道我也无所畏惧！县主可敢同去？”姜窈冷声追问。

    雅歌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皇帝本就不喜她才命她去皇陵陪侍静安太妃，如今她好容易陪侍期满得以回京，自然不敢再惹皇帝不快。她死死的瞪着姜窈，再没了先前的高傲与从容。

    白衣女子扯扯她的衣袖，她面色潮红指着姜窈欲言又止，忽的，她捂着胸口作柔弱状，晕了过去！

    白衣女子惊慌失措的叫着县主，随后指挥两名侍女扶着雅歌退出人群匆匆回府。

    沈锡看向姜窈玩味的问道：“姜夫人可满意了？”

    “以理服人罢了！”姜窈淡淡的笑着回应一声，敢当众骂她儿子是私生子，心思歹毒，若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上去抽她两耳光！

    姜宝紧紧的捏着娘亲的手，警惕的眼神时不时看向围观的人群，那些人虽再不敢多说，一个个眼神却充满了好奇，场面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一行人继续向前，姜窈察觉到女儿身子在轻轻颤抖，她连忙抱起她柔声安慰。

    姜宝见meimei吓得紧紧咬着牙关，心里暗暗发誓要快快长大保护meimei，也要保护娘亲。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埋怨爹爹为什么没有带他们一起走，若是爹爹在身边，那些人便不敢骂他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