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端午节
阳历五月三十一，星期三，端午节。 这天，学校放了一天的假期。 而胡晨所在的中考班跟随一班重点班和复读班，并没有放假，只是晚上可以不用上自习，家里近的同学倒是可以回家。 这样也直接导致家里偏远的同学意见很大，不过胡晨倒是没什么感觉。 重生前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外，像什么过节，生日之类的，在打电话给家里人报平安之后，也是一个人孤单工作、吃饭、睡觉。 有时候甚至懒得煮饭，过节也是直接吃泡面。 只是，难免会觉得有些清冷。 如今身处学校，看着身边全是热情洋溢的少男少女，也少了那份孤独感。 只是胡晨心中，觉得有点对不起家里，重生回来的第一个节日居然没有和家里人过。 想必爷爷奶奶和老妈，此刻应该做了粽子了吧？ 可惜没能第一时间吃到。 重生回来也有十多天，胡晨也渐渐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甚至睡觉时，苏言把腿搭在他身上也懒得计较了。 没有工作的烦恼，没有与人交际时的小心翼翼，也没有三十多岁却孑然一身的失落。 这样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十多天，胡晨也是极其自律，从早上五点半起床，到晚上十点睡觉，几乎每一分钟都做了安排。 胡晨的灵魂，早已不是青春的少年。 他明白自律能够带来的好处，也明白自律可以使一个人蜕变。 自律个一两天，看不出任何效果。自律一两个月，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根据一万小时定律，当你自律四百一十六天时，回过头来看，你就真的蜕变了。 自律的人很可怕，比自律更可怕的人，是坚持自律的人！ 社会摸爬打滚十几年，让胡晨明白了很多道理。 只是这些道理知道的太迟了些，人生早已经错过太多。 如今有了重来的机会，胡晨自然想让自己更优秀一些，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与思想。 下午最后一节下课，一些同学约好了去同学家里一起过节。 这阵子胡晨的存在感实在有点透明，不似以前活跃，整个都很沉默，不喜欢说话，就像游离世界之外的人。 这导致也没有什么同学约他一起过节。 就算有人叫上他，胡晨也是会婉拒的。 中学生没有什么人情世故，去同学家里吃饭也都是带张嘴，带着空肚皮。 胡晨自问作为一个成熟的人，已经做不到这样了。 虽然同学家里人不会说什么，甚至会很欢迎，但起码得买点水果上门啊…… 要知道农村人都不算富裕，去人家里吃rou，你多吃一点，他们家人就会少吃一点。 人与人的交往不应该这么自私的，既然去人家那吃饭，那就得带些东西，哪怕这个东西并无甚价值，也能体现出自己诚意。 而胡晨又不想花钱买水果之类的，因为家里的人也都是好几个月吃不上一次水果。 教室中，胡晨的结拜兄弟苏言也没走，他也没有去同学家里吃饭，而是打算和几个同学去镇子上的网吧上网。 “胡晨，你真不去吗？电脑可好玩了，还有好多电影看。” 苏言拦住欲离开的胡晨。 胡晨停下脚步，摇摇头：“你们去吧，我想再看看书。” 上一次的摸底考试成绩已下来，虽然有提升，但是和重点班的那些人比还是有不少差距。 胡晨有些高估自己了，不是学霸，重生回来也做不了学霸。 发下来的试卷上很多基础的都丢分了，隔了十几年，书上的知识捡起来还需要时间。 而且，如今镇子上虽然有两三个黑网吧，但这年代的网速，一分钟都打不开一个网站，胡晨实在提不起兴趣。 苏言失望道：“你真无趣，现在的你真是除了书本，真是什么都不爱了，怕你这样下去迟早成书呆子。” 胡晨笑了笑：“书呆子不是挺好的么？你还年轻不明，白多看书，总是有用的。” 重生前的胡晨没有成家，除了工作也就打打游戏，精神极度空虚，因此他还买了不少书来看。 虽然并不怎么看。 苏言失望地后退两步，没有再拦着胡晨。 “哎呀，真是受不了你这口气，好像跟老师一样，在说教我。” 胡晨叹了口气，“也是为了你好。” “就是这句，就是这句。老师也是经常说这句！” “啥为了我好？要是为了我们好，就今天就放假给我们回来，家里今天准定杀鸡了，唉，又少吃一顿rou。” 看着意气风发的苏言，胡晨就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是不听劝的。 青春就是这样，叛逆而不自知，任性当潇洒。 在学校中，老师说为了你好真的是为了你好，而出了社会，要是老板说为了你好，你可要小心了。 打消继续劝导苏言的心思，胡晨叮嘱道：“你去了镇上注意安全，尽早回来。” “胡晨，我发现你有点像老妈子了。”苏言挑了挑眉毛，怪异地看着胡晨。 “呵呵，你说什么就什么吧，叫我胡爸爸我也不介意的，我先去打饭了。” 与苏言分别，胡晨独自前往食堂。 重生前他也是独自一个人在外地生活，如今也是一个人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 一个人宅习惯了，很多时候也只想一个人，多人了反而不自在。 这应该算是社恐？ 应该是吧…… 学校的晚餐并没有因为今天去端午节而加菜，看着盘子里的白菜土豆丝，胡晨捏了捏裤袋，里面还有一百五十多块钱。 来学校时，家中掌管财政的奶奶给了二十块，后面小叔又给了十块，还有卖蛇赚了一百四十五。 集市上花了二十多块钱，这几天早餐吃不饱，也到校外买了几个包子，刚好剩下一百五。 既然是传统节日，胡晨觉得应该吃好一点才对，这样才有仪式感。 于是，胡晨端着饭盘走到小卖部中，买了一包辣条…… 辣条送饭，可以说很奢侈了。 这次胡晨没有回教室吃饭，主要是洗盘子不方便，还不如回宿舍吃。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同学看到他盘子里有辣条时，一个个都前来问吃了…… 胡晨也不好拒绝，于是一人一小条，分完后盘中也只剩下两条。 少了送饭的菜，才吃了一半胡晨就觉得难以下咽了。 明明肚子很饿，却吃不进饭，甚至有点反胃想吐。 胡晨放下手中的羹勺，揉了揉肚子，觉得自己应该缓一缓，又无声地叹息一声。 “学校的开水白菜，真特么不是人吃的啊……” “一两天无所谓，持续十天八天的，谁受的了啊！” 胡晨甚至开始佩服以前的自己，这样都能坚持三年！ 大概这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重生前，起码每天rou都没断过啊。 最便宜的快餐，也有俩rou一素，哪像此刻，每天不是大白菜就是大南瓜，一点油水都没有，哪怕是煮点咸菜，都能下饭一些。 足足花了半小时，断断续续把大半盘子的饭菜强行塞进肚皮中，胡晨才晃晃悠悠地提桶洗澡。 因为晚上难得不用上晚自习，胡晨洗完澡出来学校已经看不到多少人，平时热闹的篮球场，也只有四五个在那练习投篮。 基本上回家的回家，去同学家的去同学家，还有就是跑去镇子上网的。 06年这个时期，网络和电脑在这种山区也只是刚开始普及，是个新鲜的玩意，非常吸引年轻人。 即使不怎么懂上网，他们都会弄个企鹅号，笨拙地打着字，在网上下载一些免费的模块来装扮空间，一个晚上弄这些无聊的东西都能乐此不疲。 这时候出去上网通个宵，也只是听听歌，为了自己企鹅的空间弄的好看些。 当然，还一些同学还会在网吧发现小电影，他们会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偷偷摸摸地点开它，既想看，又怕别人看见…… 苏言也是某天发现了新大陆，因为想做些这方面的研究，就时常去镇子上上网。 在宿舍睡觉时，他还会为胡晨讲解其中的发现…… 胡晨对此表示：“呵呵……” 少年的人，总是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事充满好奇。 把洗好的衣服晾在宿舍门口天花板上的铁丝里，胡晨便孤身一人再次回到教室中。 学习是枯燥的，也很乏味，胡晨其实也想去玩，也想休息放松一会，但作为一个成熟的人，他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也愿为此付出努力和汗水。 就像重生前，他觉得需要一套房了，于是便开始督促自己努力干活，努力赚钱。 而不是像刚出社会时，这里做的不爽就炒他鱿鱼，那里伙食不好摔碗走人，这里宿舍太烂？而且居然还没妹子！ 这还不提桶跑路？ 人一旦过了三十岁，经历的事情多了，基本也成熟了，学会了规划，学会了反思，也慢慢学会了控制自己。 在做出一个决定之前，也会思考所带来的结果。 这就是成长吧。 作为学渣班，中考也只是凑数的，胡晨再次上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 难得这么安静，胡晨也开始自己的复习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