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薄凉
“华曦法庭大门遇刺！！！” 这一事实很快席卷了整个星环，并开始向外界扩散，与此同时，凯里也彻底的火了一把，在最短的时间内被翻了个底朝天，个人，斯潘塞家族，一个也跑不了。 不止如此，民众们还自发的向上追诉，认为单单一个斯潘塞家族根本没有这个胆量，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要求彻查星环上诸多家族的声论一时间沸沸扬扬。 面对此等的天降横祸，诸多家族立刻发声，极力否认。 然而这一次的舆论，倒向却是完全站在华曦一边，对于普通公民来说这是一场网络狂欢，他们可以纵情的批判往昔高高在上的家族等人，而对方偏偏不能动手。 但真正的上层权贵们，却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知道家族不可能动手。 或者说，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但这一点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华榷王有了他们的把柄，无论是“雷霆大怒”亦或是“云淡风轻、稍加惩戒”，所有人都在等待华榷王的反应。 “、、、” “该死！”科林在办公室内心急火燎坐立难安。 如此大事，自然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现在回想起来，科林如何不知自己家族完全是被冤枉的，华曦恐怕那个时候便已经早有准备。 科林曾经想过将自己知道的一切曝光，指责华曦自导自演，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海中稍微想想便被科林自己给放弃了。 经历过多年的风雨，科林自然清楚，这个事情麻烦就麻烦在凯里已死，而华曦重伤住院，不见外人。 两个当事人一死一伤，再加上无数人亲眼目睹，比起真相来，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这件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成为铁案。 科林心里清楚，哪怕华榷王知道家族并不是真的刺客，为了皇室的统治权威考虑，华榷王也不可能公布真相。 更何况科林本身也不是毫无破绽，他们自己办的事，也不是能够光明正大拿到太阳底下去说。 现在的关键在于，不能承认刺杀殿下的罪名。 说实话，他们也承担不起，必须在华榷王没有明确表态的这段时间内，想办法摘掉刺杀殿下的帽子。 但是，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的事情，一般的手段已经完全不起作用。 虽然有人经常说网民的记忆就像是金鱼一般，只有三天的时间，然而事实上，对于某些大事，人们反而比平日里印象更深。 在这种状况下，只有取得当事人的承诺，再加上家族强大的公关能力，付出一定的利益交换，才有可能将这件事情搪塞过去。 问题又来了，现在华曦身边的人员声称华曦重伤不便探望，家族中人完全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明明他们是受害者，现在却完全被华曦拿捏住了他们的软肋。 破局的关键，科林知道，华曦是在等自己以及身后的家族低头。 科林不甘心啊，自己吃了个大亏却还要忍住，还要屁颠屁颠的向罪魁祸首低头，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更何况，之前华曦主动给自己联系，结果自己却完全没有放在心里，现在过去不知道要受到多少侮辱。 不过，如果只有上述这些个人侮辱，科林也不是不能忍受。 但是，其它家族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么，值此关键时刻，损害了大家的利益，那么在这个家族圈子里，他们还怎么混啊。 最后，科林的内心深处，还抱有一丝幻想，幻想华榷王会顾忌家族们的影响，从而对他们网开一面，让一切都回到曾经平稳的轨道上去。 于是，在这事关家族生死攸关之际，科林本应按照华曦的意思，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要让华曦发声。 现在却如同一个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来回徘徊，拿不定主意。 我们觉得滑稽可笑，但这正是正常人的表现。 在历史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大人物。 有时候，明明情况就已经火烧眉毛到了生死关头，却还是看不清形式，别人稍微给他出个主意，他也扭扭捏捏，举棋不定，让人看着干着急。 这个时候，你一定义愤填膺，恨不得穿越过去，手把手的替他做选择。 或者事后诸葛亮，拿着标准答案，语气不屑的说对方如何如何愚蠢，这样的人物竟然也能出头，换成我上我也行。 但实际上哪有那么简单。 对于当时身临其境、切身实地的面临诸多困难与选择的时候，他们是处于一种“战争迷雾”，谁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也许你根据一些情报，自信满满的走到最后才发现是死路一条，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但即使如此，这些“英雄豪杰”，他们能够成名，本身就一定经历过不少成功的选择，哪怕后来失败了，也不能抹杀他们之前取得的成就。 别的不说，在华曦前世，社会上一共经历过三次造富浪潮，不知多少人借助这股东风，顺势而起。 但过了这么多年再看，整个社会富人还是少数，普通大众占据了社会的绝大多数，由此可见，大部分人引以为豪的分析与判断能力，与你看不起的古人也没多大区别。 即使是那些富人，也是如此，除去少部分确实凭能力、凭本事的，大部分也是普通人，只不过运气比一般人更好一点，与他们的个人能力关系不大。 “、、、” 好在很快科林就从这种迟疑中被解放出来，伴随者不急不缓的敲门声，一个满头金发、容貌英俊的年轻男人走进了办公室。 “约克，你怎么来了”科林的脸色惊讶，身为家族中的一员，约克毫无疑问是嫡系子弟，并且一向富有智谋，是家族中的年轻一代的领头羊，他曾经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之前在选择学科的时候，约克一反常态的违反了他的指示，自作主张选择了军方阵营。 这让科林有些不喜，对对方的关注也渐渐较少，但科林记得很清楚，对方应该一直在学院学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爷爷，这次我来是为了家族生死存亡”约克神色认真，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开口就是家族存亡。 “胡闹！”科林斥责一声，脸色有些差劲，来回徘徊了两趟后，不耐烦的说道：“现在家族确实有些困难，但外面有我们顶着，还没到你出面的时候，现在老老实实的回去不要乱想” “爷爷”约克并不气磊。 普通族人都能知道科林的性格，更别说作为继承人培养的约克。 但他有必须如此的苦衷，一般的事物也就算了，但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想让科林听从自己的意见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先声夺人。 “也许最开始只是一件小事，但从华曦殿下遇刺开始，一连串的事情已经将我们推到了舞台的中央，身为（主角）的我们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在聚光灯下观察分析，怎么能说只是一般的困难呢” 约克眼见科林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顿了一顿沉声说道：“爷爷可别忘了，在两百年前，天使文明可是有五位数的家族。 一百年前四位数，而到了五十年前，已经只剩下三位数。 不能因为家族看似势大，就想当然的认为家族能够长久存在” “结果可能恰恰相反，在这两百多年的岁月中，一个又一个看似强大无比的家族轰轰烈烈的倒下，无声无息许多小的家族反而能够崛起。 说句大不敬的话，没有永恒的家族，只有不断建功立业才能维持家族的稳定昌盛” “你说的没错”死死的盯住约克，科林沉默了片刻后，这才缓缓说道，倒不是约克真的三言两语就将科林说服，而是科林认为无论如何，对方那份为了家族的拳拳之心是假装不了的。 “事情你也已经知道了，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约克既然已经从学院来到他的面前，科林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约克一定有属于自己的建议。 在自己举棋不定的情况下，科林也不介意听一听约克的意见，毕竟，最后拍板做决定的人还是他自己。 “爷爷，我建议向华曦殿下低头，特别是现在争分夺秒，哪怕付出一定的代价，也要赶紧让殿下主动声明刺客与我们没有关系，只是个人的自作主张，越快越好”约克冷静的说道。 “为什么？”这一次科林没有发火，而是认真的询问道。 “首先，殿下与我们是有根本矛盾的，即使我们顶住了这一次，殿下还是会想其它办法，只要我们不改变，可以预见以后还会有其它麻烦” “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家族可以不在乎弱者的图谋，但殿下不一样，不单单有高贵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华曦本身” 说到这里，约克的语气也逐渐高昂起来：“我还记得，与华曦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学院的战争课上。 当时殿下第一次上课被其它人挑衅，本来华曦殿下是有拒绝的权利，很多也认为应该如此。 但在众人的观望下，华曦殿下没有选择回避，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殿下赢不了，连我也这样想的时候，华曦殿下干脆利落的获得了胜利” “虽然华曦殿下可能早已经忘记站在人群里的我了，但当时，我还是大受震撼，随后随着时间的发展，我一直关注并分析者华曦殿下的性格模型、行为方式” “最终结论，华曦殿下天马行空，不拘一格、敢想别人所不敢想、敢做别人所不敢做，无论是当初刺杀海盗督军，还是后来在星环上悍然动手，敢于策划自己的刺杀案，这些都显露者华曦殿下的个人能力” “说句老实话，如果华曦殿下是敌人的话，那么他一定是那种最难缠、最难对付的敌人” “还有么？”科林已经冷静下来，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单单这种理由还说服不了他。 约克自然也清楚这一点，虽然他将华曦吹的天花乱坠，但家族不会为了这一点个人理由就向华曦低头，必须还要有更加切肤之痛的理由才行，好在约克早有准备。 “族长，家族不向华曦殿下低头的另一个原因，想必就是在意其它家族的意见与损失，但在我看来，这些东西全部不足为虑” “哦！这话怎么说？”科林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向华曦殿下服软，确实会影响其它家族对我们的态度。 但在此紧要关头，只要没有了大义的名分，其它家族即使对我们不满，最多也只是损失一些表层利益，家族底蕴丰厚完全承担的起，更别说在将来的收获中完全可以连本带利的赚回来” “而如果家族坚持到底，那么表面上看我们在家族圈子中似乎是得了名声。 但对于家族来说名声算什么东西，得罪了华榷王，我们只能抱紧其它家族的大腿才能存活下去，这样其它家族事实上就成为了我们的太上皇。 完全可以对我们肆无忌惮，到那个时候，家族才是真的完了呢” 科林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确实如此，如果家族在他的手中破败，那么即使是死，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我知道了，让我再好好想想”沉默片刻，科林脸色复杂的说道。 “好”科林没有直接表态让约克有些失望，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时间无疑是最宝贵的。 但约克也明白，没有拒绝就代表科林已经听进去了，只是科林掌管整个家族，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面之词，他还要好好想想才行。 将约克安置在一旁的休息室内休息，科林思虑再三，频频望向通讯，没错，他在等彼得主动联系自己，这样的大事，科林家族固然承担者风险，但其它家族必然也会担惊受怕。 但科林不能自己主动出击，不然那就成了科林家族求援，将主动权完全让给了别人，在这一点上，科林心中好像明镜一般十分清楚。 “叮叮叮！” 铃声刚响，科林便迫不及待的接通通讯，深呼吸，等待彼得的第一句话。 “科林，这边的意思是坚守到底，这件事情不是你们做的我们很清楚，华榷王也很清楚，” “我们会努力查清真相、控制舆论” “受到的损失，我们一定会考率” “这是什么，没有一点实际上的帮助，这是完全已经放弃我们家族了”科林的心中悲凉。 彼得心中也很无奈，要他说不应该如此轻易的放弃科林家族。 但这件事情风险太大，而且值此关键时刻，每一分一毫的精力都要投入后勤、将来利益的争夺之中，如果因为科林家族而导致将来利益受损，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最后也只能如此处理，如果不是彼得坚持，他们甚至连这番话都不打算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