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节 病床上（中）

    在贵族序列中，伯爵已经是大贵族的起点，有主政一方的资格，当然前提是有实际的领地，如果没领地，只有个爵位，那叫破落贵族，连子爵都不如。不过允许弗兰克林手下跟随晋升的就没菲利普说的那么好了，除了答应授予克里斯男爵外，只答应再给予两个人成为王国骑士的资格。这个王国骑士和之前弗兰克林手下的骑士就不一样了，虽然指挥权力不变，但重点在于身份，之前相当于弗兰克林的私属骑士，而成为王国骑士后，意味着真正进入了诸国承认的贵族序列，虽然是贵族中最低的一级。这本来理所当然的应该落在王启年和伯恩哈德头上，他们两人是城内地位仅次于弗兰克林和克里斯的人。但王启年却要求把这个骑士的身份追封给了克利夫兰，因为在矿场时如果不是克利夫兰拼命阻止赫利芬，恐怕王启年和阿加莎难逃毒手。克利夫兰虽然没有儿女，他把一生都献给了弗兰克林和自由之城，但是他还有个侄子，如果把骑士的身份授予克利夫兰，按照王国法律，这个侄子在成年后只要武力符合骑士的标准，就可以继承这一位置，这意味着一份封地收入和机会。不过这份封地得弗兰克林为他准备，因为克利夫兰宣誓效忠的领主是弗兰克林，而不是直接向爱德华效忠。爵位、贵族身份固然重要，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自由之城的自治地位和秘银矿的利益分配。后面六七天，一直在为这些而谈判。同时还有许多事也悄无声息的进行着，比如自由之城派遣军队前往矿区，还有抓捕逃散的奴隶。菲利普子爵在谈判中也发挥了点作用，雷金纳在自由之城并没有其他更好的商量对像，连克洛德都驻扎在城外，他必须倚重菲利普。菲利普因为伯伦加莉亚的平安归来，心底对自由之城也心生感激，在问过女儿，得知在惊险的时候，王启年他们仍然一直庇护着他们的，反倒是奥德里奇公爵的人先跑了。所以菲利普的言语间当然稍稍向自由之城倾斜了一点，反正只要这件事成了，他就有功劳。自由之城归属于阿斯图里亚斯，不过作为自治城市存在，在这里商业贸易仍然是自由的，包括与摩多、兽人的贸易都不会停止，而且允许弗兰克林他们继续使用秘银铸币。作为交换，自由之城的税收以包税形式上交，秘银矿每年的收入都铸成秘银铸币后，其中的一半归王室支配，一年分四次送入圣康坦的国库。克洛德将军会留下他的副手带领一支部队驻防秘银矿附近，与自由之城共同防御，并且负责监视、押送秘银铸币送入国库，但这支部队不得干涉自由之城的其他事务，同样，弗兰克林也没有对这支部队的指挥权力，还必须供应这支部队的日常消耗。另外作为封臣，弗兰克林有义务在国家面临征战时带领自己的军队为捍卫领土和王室而作战。不过关于这一点其实很难说好坏，为自己的主君出战是作为封臣必须的义务，但这得看得什么性质的征战。比如说如果是针对兽人或海族这种与克奥斯异族生物的作战就绝对是件苦差事，人族与兽人互相战斗了千百年了也没能完全获得胜利，而海族即使在陆地上被打败，他们会退回大海。但如果是换成现在的位面征伐战，那就是谁都想插上一脚的好事，那意味着资源、财富、领土的迅速扩张。按道理说，自由之城与雷金纳的条件谈到这个地步，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但在伯恩哈德最后来看王启年的时候，却暗示在最后关头卡住了。这对双方来说都是极度不利的，因为就先前的条件达成，正好能平衡各方的利益，被勉强接受。如果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在临门一脚时却缩了回去，那么最后甚至可能爆发其实谁都不想的战争。所以王启年既担心，又很是好奇，到底还有什么因素是自己没想到的。上述的情况来看，自由之城需要的条件，已经基本上被阿斯图里亚斯接受了啊。到底会是什么意外导致谈判竟然会面临僵局？王启年躺在病床上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他虽然是个穿越者，但毕竟不是神。实在想不到，他也只有不去想了，反正他现在人在休养中，也没办法亲自去解决问题，而且弗兰克林和克里斯都是不笨蛋，相信应该会找到解决的办法。他转而思索起自身的问题来，自由之城的危局已经到了快要解开的时候，但他自身的隐忧却是实打实的浮现了上来。这份隐忧并不是他现在的伤势，他现在恢复得相当好，而是来自于血rou构装本身。从最初莫名其妙的安特人嗅觉，斯隆的一阶迅捷构装，到最后为了自保，血rou构装强行融合了在炼狱的投影而出现恶魔化的躯体，这件王启年到现在为止都还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这东西能够吸收被杀死者的一些灵魂碎片，从而复制对方的某种天赋，包括复制构装，所以在心底称呼其为血rou构装。但是这东西从一开始就没让王启年安心过，安特人的嗅觉虽然曾经对他帮助很大，但一开始并不是他想要的，是血rou构装不经他同意就直接吸收的，还好只是一个嗅觉，如果是别的什么奇怪天赋，那岂不是惨了，王启年非常讨厌这种完全不受控的态度。如果说这还只是让他讨厌和担心，那么还能忍受。但当他灵魂衰弱，血rou构装的本能出现，以恶魔化为代价强行接管身体的控制权时就真的让他恐惧了。当时，他能感觉得出来这是当时血rou构装为了自保，使自己不因为宿主的死亡而死亡的最后手段。那时候血rou构装的本能强行恶魔化躯体，如果能战胜赫利芬而无损的话，将会出现一个没有灵智只有本能和力量的炼狱邪魔，而王启年的灵魂因为身体没有死亡而不会立刻衰亡，但却会像囚徒一样被困在恶魔化的身体中，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漫长岁月中没有自由，无法解脱，直到被恶魔的本能一点一滴的吞噬干净为止。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吃掉的感觉光是想想就让人无法忍受，还好血rou构装面临的对手是一个实力远超过他级别的强者，即使赫利芬在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但临死前的一击仍然给予了血rou构装重创，把那邪恶的本能击溃了。这使得王启年又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但他能感觉得到血rou构装的本能并没有消失，而是隐藏在了自己找不到的地方恢复。血rou构装自从那日融合到他身体中，也就勉强可以算成是他身体的一部份，他身体重创时，生机大减，但随着现在慢慢恢复，血rou构装同样在从中汲取生机恢复自己。现在他倒是趁着血rou构装的本能衰弱时掌握到了血rou构装的一些秘密，但一旦那股本能恢复过来，就始终会像是藏在暗处的敌人，当他的灵魂如果再一次衰弱时，或许血rou构装的本能会又一次跳出来与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这才是他最担心的。而且他现在虽然已经能尝试主动掌控血rou构装，但是对于所了解到的构装秘密来说，也只是比先前不知道好不了多少。因为他现在也只知道这团融合进体内的血rou能在对方精神被压制的情况下吸收对方的生机，这是炼狱魅魔的独有天赋之一；最神秘的却是可以在生物死亡时有机会抓取对方的灵魂碎片，然后复制天赋或是构装。但这种“复制”是凭借血rou构装的神秘源质，这团血rou肯定是来自于炼狱，但具体来自于炼狱什么生物，却不是王启年所知的了。他的精神曾经被逆向投影到炼狱，所以对于炼狱有一定了解，但以他从劣魔开始到高级的炼魔和魅魔，都没有谁具有可以抓取生物灵魂碎片，并复制生物能力的能力，因此唯一的可能就是来自于炼狱更高层次，甚至可能是炼狱生物链最顶尖的生物之一。但是，王启年绝对不会有一点欣喜和荣誉，只有更深的担忧和不安。这团血rou构装如果真是出自炼狱某位顶尖大人物，极可能是他以自身的血rou炼制出来的，但炼狱生物的本性是掠夺和吞噬，并非慷慨和赐予。血rou构装的复制异能是来自于这团神秘的血rou加上炼狱中的秘法，这团血rou的作用就是可以临时模拟出绝大多数构装所需要的材料特性，临时形成的构装的材质成份就来自于所抓取灵魂碎片，至于所需要的魔纹也被炼狱的秘法所替代。要想完全解开血rou构装的秘密几乎是不可能的，炼狱秘法对于王启年来说倒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因为他穿越过来能自然通晓语言，包括炼狱语，如果能得到关于这秘法的资料，他是自信能掌握这部份的，甚至，只要他能有机会得到炼狱生物的魔法体系知识，自行解析上面的秘法也不是不可能。当然现在还办不到，即使是他曾经逆向投影到炼狱，但最多也只进化到邪魔一级，进化中的各种级别状态下的恶魔都是拥有类法术能力而已，要想接触到炼狱的魔法体系，他得进化到更高层次。不过这都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这团血rou本身，王启年现在没有办法解析出这块血rou本身的奥秘，他甚至怀疑可能是来自于最上级恶魔的身体，那种级数的恶魔地位等同于神明，他们本身就是天界诸神最大的敌人，是最接近炼狱本源的生物，他们的血rou中甚至可能蕴藏着有关炼狱本源的秘密，那绝对不是王启年这个程度能窥破得了的。所以血rou构装对于王启年来说虽然会带来一些神奇的力量，但是本质上却也是一个定时炸弹，他如何能不担心？担心归担心，一时间王启年也没有办法，甚至在这件事上他能求助的人都极为有限，唯一或许可以借助的只有克里斯，他是个高级法师，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他，其他人，他更不敢相信，否则被弄去当成小白鼠研究就麻烦了，或是被光明教会当成异端处死。就算是克里斯，不到万不得已，王启年也不打算求助，反正现在血rou构装的本能暂时萎缩了，他还有时间看有没有办法解决。

    至少他现在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如果他的精神不在衰弱状态，而且越来越强大，那么那股本能是会暂时屈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