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我看着她的表情,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此时我默不作声。黄歧见状则要迎上前去,他欲言又止“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九阴斩,对不对?”只听常安平静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对不对?”姚昆仑应声看向他,说道。 “算是罢,”常安直言“我就是想知道,他鬼笑僧何至于此,要费这样的功夫来挂着羊头卖狗rou。” “你……他费不费功夫我他妈不关心,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说?”姚昆仑不满,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我们为无意义的事情浪费时间“所以,你愿意为无意义的事情浪费时间我不想奉陪!” “你冷静点儿,”常安呼了一口气,他不以为然的说下去“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聚魂珠,那么你是不是就不会去相信阴阳生死之事存在的合理性,即便这个世界上没有九阴斩,你觉得你不必要来此虚度光阴,我们在临城见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鬼笑僧,那么,找他便是我们此去一行的必经之路,浪费时间只是你目前一厢情愿的假想,我们都是心甘情愿走到这儿的,聚魂珠和九阴斩都是传说,他们或许并非从未存在,只是在漫长而古老的历史里渐渐遗失掉罢了。” “找不到和不存在有区别吗?”姚昆仑问。 “那你觉得,我们路过小石山和到了那一带无功而返,有区别吗?”常安问道。 “你这是强词夺理,鬼笑僧骗了我!”姚昆仑说道。 “你无法保证类似的事情,没有人捷足先登,他也一样,”常安继续解释道“世上的人要得到什么东西,办法总比古人涉伏的障碍多,他们不一定要见过鬼笑僧,只是我们选择了一个,看似最麻烦,实则最简单的办法。” “简单吗?”姚昆仑道“如果这次我拿不到九阴斩,我将不会履行承诺替鬼笑僧完成他无法完成的事。” “你说鬼笑僧小洞天的心愿吗?”常安道“这件事看似鬼主有求,实则他只是做了一件沧海将军想做的事。” “所以,我就不能有怨言了吗?”姚昆仑顿了一顿,她露一副很傲娇的表情,说道。 “姚美人儿,你可以抱怨可以不满,可以通过任何方式来发泄情绪,但是,你不能后悔走过哪条路,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常安说道“你可以说我知而不言,是我的错,但是我必须到这里来,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这里不一定是为了得到什么东西,虽然,你其实已经得到了,不是吗?我们到不了南山,永远也见不到沧海的那座将军冢,就算将来十年二十年,你侥幸找到了他,也进不去他地下的墓门。” 姚昆仑顺势打量着他“常安,这世上到底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她饶有兴致的说着“以后有事告诉我,不然就是你的错。”她道。 “好。”常安笑了笑,连连答应着。 “可是常爷,话说鬼笑僧的棺椁在哪儿啊?”黄歧问道“我们适才在主墓也不曾见到。” “在那边。”常安说道。 旧时入墓,主墓的侧室有一对,在另一个耳室里。 “耳室里的东西,一般不都是陪葬吗?”黄歧说道。 “总会碰上某些人另辟新径,不按规矩。”常安回答。 我们又去到另一个耳室,我见那里面,徒有四壁,中间放着一个棺材,黄色的,上面有一些图案,好像是龙,又不完全像,我看着那些不明生物,妄猜了一番,山海经里记载了许多古老的异兽,我暗暗想着,待我离开此地,就往那上古奇书上再添一笔,我想打那时起,我人生最辉煌的篇章必有日渐拉开帷幕之势。 但这也就南柯一梦,不值一提。 “这是什么?”我问道。 “世间万物不断进化,不断生长,人类从原始走到今天,树木从一粒种子传承千百年,这是最古老的龙,为万元之史——太祖山神,祖龙,”姚昆仑回答“祖龙在龙族一脉,随着世世更迭,已经销声匿迹,甚至曾有七人结伴,游历天下扬言寻龙之时才发现,这类龙种已经无迹可寻了。” “为什么有些棺椁上面要刻图纹,而有些不刻?”我继续问道。 “棺椁上的图纹大多只是一种美好愿景,”姚昆仑道“有些人生前利欲熏心,死后要求安宁,有些人生前劳苦功低,死后想过锦衣玉食的日子,有些人生前籍籍无名,死后想名誉南北,有些人则淡泊名利,无欲所求。” “那鬼笑僧呢?”我问道。 “等闲之人,棺材上写一个‘寿’字,他鬼笑僧,眼睛里只有钱权名利,”姚昆仑直言“他跟沧海不是一类人,尽管他毕生有幸能与卿慕燕相濡以沫,也不能同床而憩,白头终老。” “大当家此言差矣,”黄歧道“这鬼笑僧差就差在逢不此时,世间诸人的深情,虽受制于天性,却也经不得旁人无微不至的关心,随叫随到的照顾,如果鬼笑僧他能早遇卿慕燕,如果世上没有夜夜枫那个幌子,他还是有机可乘的。” 夜夜枫……姚昆仑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黄歧,我一直想跟你打听打听,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卿泽的人?”她问道。 “卿泽,这是沧海将军给他那个下落不明的女儿取的名字,名之取字泽,他希望他的女儿,心胸能像大海一样宽广,这样就不会有太多烦恼了,”黄歧回答“卿泽其实后来见过卿慕燕,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对方,据说,大将军发现夜夜枫回到东篱是意料当中,他没做什么,他和卿泽想避世回到小石山,从此不入人间,可他们还未归隐,这军师回营,东篱大肆庆祝,十天后,夜夜枫便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大刑处死,他听罢不悦,连夜灭了东篱部落,在此大战当中,卿泽下落不明。 据说这小姑娘,先是被禅城城主收养在身边,不过卿泽看他常年闭关十分无聊,五年后的某天,鬼笑僧心血来潮带她外出上街,她便顺势溜走了,这人间百媚千红,雨雪飞霜,美不胜收,她才不愿困身一隅。而后,到了魏戮楚那里,魏戮楚常年云游天下,她觉得有趣,却道这人十分奇怪,两年后竟毫无征兆的离奇失踪了,她最后跟了听风谷主,终日呆在敝风谷上,竟也不想四海颠簸,直到永远。卿泽晚年,常常想念鬼笑僧,她却不曾出山找他,她怕无功而返,又怕听到关于他不好的消息,遂只是心里想着,脑子里念着罢了。”
姚昆仑听完,竟是没厘头的失落起来,她的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她隐隐觉得鼻头阵阵发酸,她刚才见到鬼笑僧一点儿感觉也没有,现在却好像有许多话想和他讲,但若真的再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就好像,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姚昆仑长叹了一口气“开棺罢。”她说道。 她突然很想知道,鸿蒙那些有意无意地留下来姓名之人到底都有着怎样的故事。 “他为什么要把卿泽留在身边?”姚昆仑问。 “这可就不好说了,”黄歧回答“小峰主初见沧海将军,他金戈铁马,沙场cao兵,他为他所吸引,大概是男人成家立业有了羁绊,便不能呼风唤雨何其潇洒,鬼笑僧做任何事都有私心这是毋庸置疑的,后来沧海将军重穿战甲,他觉得,这是因为,他替他扫平了障碍。” “那他怎么不直接杀了她?”姚昆仑道。 黄歧摇了摇头“不知道。” 姚昆仑没有再说下去,常安叫我一起已经打开了那口棺材,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就像做过了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 我刚想向前走几步,朝那棺材里看过去,常安拽了我一把,棺材里有许多飞虫,密密麻麻像捅蜂窝一样腾空而出。 “小心点儿。”他说道。 “让一让。”姚昆仑说着,一根红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它在那成群的飞虫里穿梭,须臾,便都被穿到了红线上。 我看着那红线上密密麻麻的一团虫子,直犯恶心。 “大当家,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姚昆仑回答“可以过去了。”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我想着去看看那棺材里的人现在长什么样子,然而,他却不似常人。只见那里面躺着一座金尊的佛像。 “这只是座金雕还是个人啊?”我说道。 “当然是人啦,”黄歧道“当年鬼笑僧克隆了无数个这样的佛像散播到天南海北去受香火膜拜,他本尊的尸体应该就在这金尊佛雕里面。” 我想,这又是个技术活儿啊。 我们围着这棺材,各站去一角,常安拿出来几个木鱼“给,呆会咱们一块儿,把这木鱼垫到棺材下面。”他说道。 我们接过来照做,木鱼垫在棺材下以后,只听,阵阵木鱼敲,还有梵唱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