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十年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不知日月经转，不晓岁月如梭，幻月洞内的景象，一如昨昔。 不过在今天，幻月洞的安静却被一道入内的身影打破…… 如今，距离景添入洞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这十年间外界发生了很多事情，历经颇多波澜。 十年前的那一战，虽然最后由正派胜出，但当时所发生的种种变故，却在很多人心里留下了沉重的痕迹。 虽然青云门早已修缮一新，但门人弟子，却再也没有了过去那般的无忧无虑，再下山，则收起了那份‘正派支柱’的优越之感。 同时，虽然没有人提及，但正道的三大支柱门派之间，却不知不觉地再也没有了过去的那份默契与亲密。 这十年，外界出现了许多变化，正魔之间的摩擦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拼杀更为惨烈，特别是魔门一方，仿佛犯了失心疯一般，不仅和正道打，内部更是倾轧不断。 连年的攻战，后起之秀纷纷盛名于世，正派十二神秀，魔门三大公子，其名声甚至连普通人都如雷贯耳。 而名声最大的，却是青云山脉的青云门。因为十二神秀中，青云门居然夸张地占据了十个名额，天音寺和焚香谷两大正派，却仅仅各自勉强占据了一个名额。 谁都说不准，是不是天音寺和焚香谷的神秀名额，是为了照顾其身为正道的面子、才怜赐给他们的。反正虽然没有人明说，但在称呼正道十二神秀之余，民众嘴里窃语更多的，却是青云十仙。 大竹峰六人，小竹峰陆雪琪，通天峰萧逸才，龙首峰齐昊，风回峰曾书书。此十人的风采威压魔道，领袖正道诸门同辈。 与魔道对战时，这十人完全势不可挡，无论单打独斗、还是群攻乱战，这十人的仙法几乎花样百出，配合灵宝飞剑，几无一合之敌。 天音寺和焚香谷对此很是眼馋，但却只能羡慕而已，因为这‘青云十仙’并非个例，而是青云门整体都提升夸张。 原来，自从那次正魔大战之后，田不易终归还是将景添所创的那些仙法共享了出来，不过有些小心眼儿的田不易并没有全部拿出来，而是将雷系仙法保留，只共享给了道玄掌门一人。 更为甚者，无论道玄掌门如何说辞，田不易都没有将‘鲲鹏九玄’拿出来分享。 最终，在所有首座的‘恳求’之下，田不易这才勉勉强强地给出了一个说法，便是在大竹峰另立一个机构，类似于丐帮‘传功长老’那般的超然之位。其职、专门负责传授精英弟子‘鲲鹏九玄’之法。 第一届的传功，在收了诸多好处之后，田不易这才将‘鲲鹏九玄’传给了陆雪琪、曾书书、萧逸才、齐昊四人。至于将来，则只传给‘七脉会武’的前三名，或对门派具有特大贡献的弟子。 这事最终便这么定了下来，并录入了青云门的记载之中。 自此，青云门的战力便开始了大幅度的提升，掌握了诸般各系仙法之后，青云门的普通弟子实力大涨。再配合‘传送符’的救命作用，以致青云门在连年的正魔之战当中，一边大胜连连、一边很少伤亡…… 十年的平淡征战，青云门愈加兴盛，而其他正派和魔门，则变得越来越弱。而这十年当中，天音寺受限于正派的道德绑架，不得不顶着门派衰落的危机，仍旧积极和青云门联盟、与魔道对战。 而焚香谷则干脆不要了面皮，感觉门派衰落之后，便很少冒头参与，而是龟缩门派，对外宣称需要镇压外魔入侵，只派出了李洵这个‘十二神秀’之一，在外界配合青云门打击魔道。 这种情况在第十一年才有所改变。 这一年，魔道眼见有覆灭之危，不得不快速整合，结束了内部倾轧的动乱。最终，做为大派的‘长生堂’覆灭，其他小门小派各自站队，整个魔道，便只剩下了鬼王宗、合.欢派、万毒宗三门。 提升了凝聚力，魔道的败落之势得以减缓，之后，天下再次发生了一件大事，便是传说中的天帝宝库现世。 一番争斗，天帝宝库最终被化名‘鬼厉’的张小凡、和青云门的陆雪琪二人所获，仓促结束。 其后未得太平多久，世间又凭空出现了‘兽神’这么一人，屠戮世间。 兽神兵起南疆，统御万般凶兽，一路北上，进发中原。 所过之处万灵白骨，正邪皆殇，就这样，兽神便一路攻打到了青云山下。 今天，便是兽神正式攻山的时刻，逼得道玄掌门不得不急遁‘幻月洞’，来取青云至宝——诛仙剑。 …… “这是！”道玄徨急地冲入洞内，结果一眼便看到了石床上的石像，熟悉的画面仿若昨日，令他愕然惊呼，呆滞停步。 这十年间，道玄始终没有停止过寻找景添，但所有出山弟子，都没有带回任何关于景添的消息。 道玄怎么都想不到，原来景添就在幻月洞内，让他白费了十年寻找之功。 “天尊！”道玄快速回神，大呼一声迈步上前，惊喜之下，都忘了去拿摆在一旁的诛仙剑。 “天尊！”未得回应，道玄不由再次高声呼唤，他实在是太挂念景添了，特别是兽神出世之后，道玄对景添的思念之意，几乎天天都挂在了嘴上。 因为青云门的‘传送符’如今已经所剩不多，过去的存留，在兽神出世之后、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如此，眼下见到景添，道玄哪能不喜，毕竟有了景添、便有了无数的‘传送符’，再面对兽神的话，青云门便可战可走，再也不用担心伤亡。 仍旧未能得到回应，道玄当即放弃了呼唤，微微咬牙，抬手向景添化作的石像拍掌。 ‘啪’地一声，道玄小心地拍在了石像的肩膀之上，法力透石而入。 轰—— 冲击波骤然扩散，从石像内部发散出来，掀起的狂风，将道玄的长须吹得高高飘起。 咔嚓！ 一声裂响，石像的肩膀之上出现了道道裂纹，并快速蔓延扩大，在道玄的惊喜注目之下，一层石壳终于完全裂开，露出了景添身形。 “天尊请回神！”道玄欣喜呼唤。 嗡—— 一道道波纹突然从景添身上向外扩散开来，有些阴暗的石室之内白芒耀眼，却是景添缓缓睁开了眼眸。 此景令道玄震惊，不过他却更为欣喜，因为景添表现得越神异，给与道玄的信心便越高。 下一刻，洞内的白芒迅速收敛，景添双眼中的两点炽光消散。 明暗的变化，令道玄眼前发黑，视线模糊，有些看不清景象，不过他体内法力一转，便消去了所有不适。 “道玄掌门啊……”景添缓缓开口。 “正是！天尊让我们寻得好苦。”道玄面色欣喜，抬掌揖礼。 “如今过去多少年月了？”景添一边询问，一边缓缓低头，看向双手之间。 “已经过去十一年了……”道玄回答，同时视线被景添带动，看向那团散发着微微灰蒙光亮的能量球。 “你也忒般惫懒。”景添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令道玄一愣。 “十年过去，却才刚刚悟道皮毛？”景添继续盯着手中的能量球、缓声斥责：“枉费这些年我以神识带你入道。” “天……”道玄不解景添举动，眼下情势紧急，他觉得还是先让景添知晓为好，因此张嘴便要说话。 不过道玄又突然愣住了，因为景添手掌中的那团能量球，居然随着景添的训斥而微光收敛了一下，接着自行蠕动，渐渐变作了人形。 不到巴掌大的小人儿、面貌愈加清晰，几息过后，在道玄的惊讶注视之下，那小人儿完全成形。 道玄睁大了双眼，那小人儿的面貌，他再熟悉不过了。往年梦回，那小人儿的样貌时常出现在道玄脑海，令他回忆联想，经常叹息。 “她……当时……”道玄指着景添手心中的小女孩儿，说话不利索。 “本小姐便是碧瑶了，你这老道怎地？” 洞内没有回音之响，这句话，居然是凭空出现在道玄脑海当中的。 “这……”道玄惊讶非常，不知如何评价。 “对老人要有礼貌。”景添嘴角微翘，向手心中的碧瑶训斥了一声，而后抬头，目视道玄问道：“掌门怎么来……” 说到这里，景添突然愣了，因为神识外放之下，已经知晓了青云山的情况。 “此来是为诛仙剑？”景添改口问道。 “正是！”道玄回神，连忙说道：“天尊，世间陡出妖孽！如今已经生灵涂炭，眼下被其攻至山门，我正道联盟阻挡不过，所以前来请取诛仙，以之克敌！” 景添点点头：“便速去吧，不过诛仙慎用，之后可来、嗯？” 一愣，而后景添改口：“之后去祖师祠堂寻我。” 话落，景添突然落地起身，迈步间消失在空气当中。 道玄不解，不过此时没时间多想，立即跨步上前，摊手抓向诛仙古剑…… 另一边，景添跨越空间，再次于空气中现身，令得前方几人愕然分开，退后戒备。 “你是……”一身黑衣玄衫，长发飘散脑后，面貌更加成熟的张小凡，见到景添不禁一愣。 之前和张小凡对峙那人正是万剑一，眼见景添现身，万剑一的眼神不禁闪过一丝热切。 这十年间，万剑一早已知晓景添身份，时常暗悔当初没有仔细请教，眼下见景添现身，万剑一对于如今的情势、忍不住放松了担心。 虽然这种情绪十分没来由，但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万剑一，只要景添出现，那么此次的青云之危便无虞了。 “哦？他是何人？”在场还有第三人，却是一个黑巾遮面，仅露双眼的男人。眼见张小凡和万剑一突然不再对峙，因此忍不住问询出声。 “大竹峰长老……青云……天尊。”张小凡回神，淡声回答。 “原来如此。”黑巾遮面的男人轻笑，打量场中形势之后，笑着对张小凡说道：“可需在下援手一二？单只你一人的话，恐需颇耗时间，才能将他二人击杀吧？” 张小凡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是一闪。 虽然这十年间张小凡机遇不凡、连得天书，但即便他修为大进，眼下也没有任何信心可以拿下景添，因为在他有关‘青云生活’的日子中，景添给人的感觉太过神秘，太过强大了。 张小凡沉默，那名黑巾遮面的男人便当成了首肯，因此轻笑一声，缓缓抬手，对景添说道：“这位青云长老，我们虽未曾谋面，但此次请恕在下……” “聒噪。”景添收回看向张小凡的视线，缓缓转头，看向黑巾遮面之人。 “鬼先生！小心！”张小凡心中一颤，急忙大声提醒。 鬼先生闻言，浑身一僵，连忙鼓动修为，凝神戒备。 呼啦！ 衣袖猎猎，景添向鬼先生遥遥一个摆臂，衣袖翻飞。 “这是什……” 下一刻，鬼先生突然惊呼一声，因为他身周的空气突然开始了塌陷，以他身体为中心，不断向中间收缩。 鬼先生想要挣扎，却发现浑身完全无法动作，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随空气不断向内坍塌。 虽然没有感觉到什么伤害，但眼前的画面，太过让人感到惊悚。 瞬息间，不待鬼先生将话喊完，他的身体便骤然消失在塌陷的漩涡之中，再无踪影。 空气快速恢复了平整，毫无痕迹，在阳光的照耀下，灰尘仍旧在空气中缓缓飘荡，仿佛那处位置、之前根本没有人存在过一般。 不由自主的，张小凡将手中‘噬魂棒’握紧，抬至胸口，面色凝重地紧盯景添。 “小……凡？” 就在这时，一道女音呢喃，仿佛在天地间响起，巴掌大‘小人儿’身形的碧瑶，突然从景添右肩上露头，面色呆滞地看向张小凡。 闻得如此铭记耳熟的声音，张小凡的心脏仿佛停止了一瞬，双眼被一股热浪冲击。 面色愕然，眼神不敢置信，张小凡感觉全世界的画面，此时便只剩下了景添肩膀上的一点…… = PS：到家很晚，勉强及时码完，朋友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