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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拜师

    “今天下午要求各位到达这里,目的是商讨几件事情。”

    伯先生开口,打断了李同的话题。王老爷和王富贵认真地听着,王一石心里想着这不就是开会吗?就是人员组成比较迷惑。

    “首先聊一聊现在牧梁的事情。”

    伯卓品了一口茶,李同见了把身边的茶盏捏起,把里面那些不够他润口的茶水倾倒口内,只尝到了难以在口内消散的苦涩。让他直皱眉头,越发觉得军师是个怪人。

    伯卓心想你个蛮兽能品出味道就怪了,顶多冲淡你身上的血腥味。

    “今天把你们叫出来,是为了把最近的事一口气解决掉,我也好休闲一段日子。”

    听到他的话,有福不禁胡思乱想,这个解决不会是指解决我吧?一刀捅死我不好吗,非要这样,我很有压力啊。

    原本已经做好当滚刀rou的准备,不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自己就是要硬气!但伯先生不提杀自己的事,就慢悠悠,挂着自己一样,反而叫自己越发不安。

    事实证明,勇气是有时效的。

    “首先是牧梁城的归属,王家父子?”

    伯先生点名王老爷王富贵,两人立刻应答:“在。”

    一旁的王一石明白伯先生叫的不是自己,但又像自己不应上一声是不是不太严谨。有福看他皱眉,结合场上情况,好奇地小声问了一句:“你不是亲生的?”

    原来这个王少爷不是王依诗的亲哥哥,自己白愧疚了。

    接着有福看到,这个王少爷用大吃一惊的眼神看着自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其实,王一石是愤怒的同时觉得说这话的有福脑子有问题。再说你不是快死了吗,怎么还挺乐观的?

    没人在意他们的小动作,伯卓向王老爷和王富贵说道:“如今牧梁城向着皇帝的一派大势已去,我要你们两个迅速整合牧梁城的一切可用之物,可用之人,为肃王大人得天下大同做准备。”

    两人答应道:“草民听令。”

    接着伯卓对李同说道:“李统领,牧梁城内有顽固的保皇势力,他们不主动冒头,我们就没办法一劳永逸清理他们。你们犬猎要当的是旱卒,是香饵,更是利刃!接下来我需要犬猎配合王家和城主府,整合牧梁的同时清扫残存的敌人,这是你们犬猎做擅长的。”

    李同此时也明白了伯卓分散犬猎的用意,点头应下。

    屋外,城主姗姗来迟,见到王家父子时哈哈一笑:“两位,以后就是同僚了,还请多多照顾。”

    王家父子心惊胆战,原来城主是肃王那边的!

    城主这人在城里的风评平平无奇,有人说他亲近民众,有人说他勾结富商。但今日才知道,这人城府如此之深,想必保皇势力愿意倾巢而动,背后少不了他推波助澜。

    王老爷、王富贵、李同、城主离开。然后,伯卓对老神仙说:“前辈,犬猎这群人的确手上沾满了鲜血,但还请你救助他们。老先生应该明白,以大梁如今的局面,乱世已成必然。当今的皇上已经没有手段统领好这个国家。不如协助我们,等肃王夺得大统,便可治天下顽疾。”

    老神仙仁慈,对犬猎的作为一定有怨言。只有从大义的角度去说服才可能有效。

    他也不为难,直言道:“我想也是如此。乱世不应该出现,但既然乱世的出现已成必然,不如让一个最有能力的人终结乱世。天下太平后,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接下来的事,你可不能避着我啊。”

    对这位老前辈,即使是伯卓这样的人也只能顺着来。

    伯卓无奈道:“那就请老前辈也做个评判,看看我伯家的旧事,究竟该由谁付出代价。”

    听到这,有福再次紧张起来。

    “十年前,一个外人来到我伯家隐居的海岛,与我父的关系半仆伴友,居于海岛数月后离开。数日后,一伙贼人不知为何找到我伯家居住的岛屿,杀我父母,夺我伯家传承……”

    谈起这件旧事,伯先生男女莫辨的面容明显浮现戾气。

    “我曾立志,将一切与此事有关的贼人全部杀死。而我近日在牧梁城内找到了贼人的线索。”

    伯卓秀气的双眼狠狠看向有福,有福不甘心被他这样看着,倔强抬起头与他对视。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牧鹿少年?”

    有福十分硬气:“要杀要剐干脆些!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那三叔背叛我父,害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样不忠不义的恶人,活该死无葬身之地!”

    有福大怒:“你放屁!”

    而伯卓话锋一转:“虽你与他有关,但看在老神仙的面子上,只要你痛骂那恶人,说他背信弃义禽兽不如,我便放你一马。”

    有福定住了,这是要放过自己?

    想想,三叔不过认识自己半年而已。明明是自己的血亲,却从未在家乡的日子最难过的时候出现过。为了他自己的想法,带自己进入幻瘴林海。因果循环,到今天自己数次面临生死危机,都是因为三叔。

    况且,三叔已死,自己现在甚至看不到三叔的“魂魄”了。三叔若是泉下有知,应该也不愿意自己轻易死去。

    有福想起,一个平静的午后,濒死的自己被一个猎户救下。猎户问自己是谁,自己回答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自己姓什么,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那个成熟的猎户眼角就忽然流下泪水。背自己回村子修养。

    后来他告诉自己,自己已经找到了三叔,三叔就是他。

    有福又忽然想通了一件事,三叔一直不回家乡,也许是因为不敢。他在外惹了事,怕给家人带来祸端。

    三叔真是个恶人吗?有福不信,无论谁来说,有福都不信。

    看着厅里的红柱,有福心中有了主意,他起身道:

    “你要我辱骂三叔对吧,那我就骂给你听……”

    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不起三叔对自己的恩情,也不会让伯先生再用性命威胁自己!

    一旁的王一石忽然有些佩服这个少年,他明白这个少年想要做什么,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条腿拦住有福,让有福奔跑的架势摔倒在地。老神仙也看出来了有福的想法,连忙上前:

    “好孩子,不用这样,我决定了要保你性命,伯先生不会杀你的。”

    老神仙的话让有福迷茫,伯卓对有福笑道:“你要是不忠不义之人,即使老先生护着你,我也不打算留你,起来吧,听听后续的事。”

    有福迷迷糊糊地回到位置,一旁的王一石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这浑小子和自己的meimei关系过于亲近,自己怎么能救这个危险害虫!世上男人都坏,自己的meimei应该离所有男人远远地,除非那个男人比自己优秀!

    显然这小子不如自己啊!

    但后续的事是什么意思?

    有福心不在焉,听着伯卓接下来要讲的话。

    伯卓看向老书生,道:“你从哪里得知了天福的秘密?”

    老书生担惊受怕半天,此时被点名也吓一跳,战战兢兢回答:“小人是从几张旧纸上见到的。那旧纸上除了天福的秘密,还提到了天禄和天寿,说天禄是苍角仙的角,其余的还有分别写给两个人的书信。”

    伯卓追问道:“纸张呢?”

    “在哪两人手里。”老书生指了指皮草贩子和寡妇,那两人吓得脸色发白。伯卓看过来,皮草贩子懂得他的意思,颤颤巍巍掏出从有福和三叔居住的小屋中找到的纸张,递给伯卓。

    见到那纸张的一瞬间,伯卓眼神一颤。这种纸张是特制的,他的父亲格外喜欢这种纸张,因为结实可以保存很久……

    观看信中的内容,伯卓眼神充满复杂,最后叹息一声:“原来如此。”

    “牧鹿少年,你的三叔不是恶人。”

    伯卓的这句话出乎意料,将他自己以前的推断推翻。

    有福心中荡开一层阴霾,三叔的形象依旧高大。吃瓜群众王一石目瞪口呆,反转来得太突然!

    “是另一人引来了贼人们,我父提前察觉,便劝你三叔这个无辜之人离开岛屿,并送予一些灵物的秘密和两封书信。其中有一封是给我的,一封是给你三叔的。两封信都提到,我父把你三叔视作知己。”

    “给我的那封信里还提到,若有往后,应找外姓人继承伯家的学识。若是你的三叔还活着,这些学识就教给你的三叔。可现在你三叔已经死去,那你便拜我为师。”

    伯卓的话,似乎有清楚的逻辑,但任何一个正常人来看都应是混乱难以理解的。对有福来说就是如此。

    眼前这人轻易定自己死,又轻易让自己生,分明表现如同自己仇敌一般却从自己却他身上感受不到丝毫愤怒,明明间接杀死了自己的三叔,却又命令自己成为他的徒弟。

    多混乱的一个人,你无法找到任何一个稳定的词语来形容他。和李同一样,这两人都很怪,非要形容一下的话,伯卓这人一定是一只妖,而犬猎的统领李同是魔。

    回忆起三叔临死前对自己的交代,三叔让自己拜伯先生为师,是在为自己谋划一生的前程,自己要违背吗?如果自己不按三叔说的做,三叔可以安心往生吗?

    挣扎许久,有福在地上对伯卓磕了个响头:“弟子,拜见师父!”

    王一石人都看傻了,这叫什么狗屁剧情?

    伯卓满意地笑了笑,学着教导自己的父亲的样子,在并没有胡须的下巴上抓了两下。

    “好,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徒儿了。我再给你取个新名字,你原名是何?”

    没想到拜伯卓为师后,伯卓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给有福换个名字。有福也不可思议,激动道:“师傅愿意给我起个名字吗?我没有名字,家里人、所有人都只会用有福称呼我!我想有一个名字!”

    “我伯家家学传到你这一代,从家训中取字排资论辈,你应该是平字辈。在从你之前的称呼中取一个字,你叫‘姜平福’,还算满意吗。”伯卓不假思索给有福取了个名字。

    姜平福有些难以置信,自语道:“以后我就是姜平福了!”

    伯卓对姜平福说道:“平福,你先退下,为师还有事要处理,改日再开始教导你我伯家的家学。”

    姜平福恭敬道:“好,师父。”

    伯卓又对皮草贩子、寡妇、老书生他们三个说:“你们也可以离开了,祝我了解这桩陈年旧案,我伯卓十分感激。”

    三人连声道谢,皮草贩子迅速地跑出房间追上有福,激动地拉着有福的胳膊说道:

    “有福,不,姜平福少爷,我恐怕没办法活着出城了!”

    皮草贩子从腰间衣服里抽出几张银票塞到姜平福手里:

    “这些钱,我求你交到我的妻儿手上,看在我和你三叔做了好多年的生意的份上!”

    姜平福不解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师父不是放你们走了吗?”

    寡妇从后面追来,经历了这些事的她还是惊魂未定:

    “嘿!男人你跑什么,等等我。”

    于是皮草贩子不再多说,挽住寡妇的手臂。寡妇也顾不上别的,把皮草贩子的胳膊紧紧揽在怀里。

    皮草贩子说:“别怕,我的女人,我们手挽手回家!”

    姜平福看两人走得很急,于是先把银票收起来,准备改日归还。老书生消失在王家的院子里。日后,王家院里经常闹鬼,丢失一些食物,或者偶尔出现一个枯瘦鬼影。后来发现是一个疯了的乞丐不知怎么进到了院子里。家丁们驱赶这个乞丐,踢他打他,可这乞丐直到被打死,也不愿走出眼前的王家大门。

    屋内,王一石试探着向伯卓问道:“伯先生,你说还有事是你和老神仙的事吧?我一个没用的少爷就不听了,再见!”

    伯卓却道:“老神仙,您先走吧,您想看的也看到了,我已经收他为徒,没有理由再害他性命,还请老神仙帮助我疗养身体。”

    老神仙点点头,健步离开。

    王一石一愣,就这点话?可伯卓再次点名:“王三少爷,接下来是你的事情。”

    王一石听了又是一愣:“伯先生,我能有什么是呢?你是不是想逛翠香楼了,那我到时可以引荐……”

    伯卓语气冰冷,压迫力十足道:“我要你坦白承认……”

    老先生已经离开,两名犬猎堵住大门。

    “历阎罗这个参与了我伯家灭门惨案的杀手,为什么是你翠香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