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医生当如是
今晚是陈博夜班。 做完手术回到病房,陈博边吃饭边听着最近爆红的《沙漠骆驼》。 “我要穿越这片沙漠,找寻真的自我,身边只有,一匹骆驼陪我,……我跨上沙漠之舟,背上烟斗和沙漏,手里还握着一壶烈酒,漫长古道悠悠,说不尽喜怒哀乐,只有那骆驼在奔忙依旧……坚持才能洒脱,走出黑暗就能逍遥又快活……” 陈博喜欢这首歌率性、洒脱、真我的状态,所以把它设为单曲循环,还时不时跟着哼上几句。 这时值班手机响起,护士通知陈博,普外科请求急会诊。 急会诊需要十分钟内到场,陈博盖上吃了一半的饭,拿起白大褂边走边披上。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陈博还不忘提醒一下值班的护士小李胸部衣服的扣子开了。 只穿内衣的小李吓得急忙低头看,并且下意识的两手护胸。 待看清楚后,才发现衣服扣子好好的。 被陈博戏弄了! “陈医生!你混蛋!”小李在后面气得急跺脚。 罪魁祸首陈博却是嘿嘿偷笑,早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普外科、骨科、产科和神经外科历来都是急诊的四大金刚,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手术室见到几个科的身影。 今天要会诊的是一个腹痛的病号。 普外科病房在八楼,骨科在五楼,所以陈博走上去也就两分钟,普外科的值班医生罗浩已经等在那里。 “这个病号是车祸外伤,已经有五个多小时了,在外院拍有片子,显示有骨盆骨折……” 罗浩医生边带路边向陈博介绍病情。 “三个多小时前病号开始出现腹痛、腹胀,伴有休克,所以来个我们科。” “我们给他输液纠正休克后做了增强ct,明确有肾裂伤,准备急诊给他送手术室手术。” “因为有骨盆骨折,所以请你们看看需不需要急诊处理。” 罗浩简单介绍病情后,说明会诊的目的。 骨盆骨折,肾有裂伤,休克应该是这两个原因引起的。 听完罗浩的介绍,陈博心里有了第一个印象。 除了腹痛腹胀,病人还说有腰胀,没有发烧,那考虑腹痛腹胀情况应该是由腹膜后血肿引起的。 陈博心里抓到了第二个关键点。 骨盆骨折和肾裂伤都可以引起腹膜后血肿,那明确哪个是真正的出血部位就成为了问题的焦点了…… “这个腹痛和休克情况你们是怎么考虑的?”陈博问道。 “我们考虑肾裂伤还是引起休克的主要因素,腹痛的话应该是腹膜后血肿引起的。”罗浩分析道。 “所以你们手术是要把肾拿掉?”陈博接着问道。 “是啊,出现了休克,造影也证实肾周积血量不少,我们二线也看了,意见是要剖腹探查,请泌外过来把肾拿掉。”罗浩看着陈博认真说道。 听了罗浩的话,陈博眼里有一丝凝重。 所以拿着病人的片子在看的同时,陈博启动系统扫描,面板上出现病人的腰腹部情况。 骨盆骨折周围有大量积血,甚至蔓延到了肾周。 再看肾这边,确实有一个裂伤口,肾周也有部分血肿,诊断很明确。 但仔细看系统扫描的情况,陈博发现肾周围两边的血肿中间还是可以看到一层膜隔开。 这层膜在一般的ct片子上很难看得清楚,更难以看得完整,所以ct片子看起来血肿是一体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休克的原因主要是因为骨盆骨折引起的! 陈博为了更准确,打开诊断达人区,对肾的裂口进行更细致的扫描…… 一条条微细血管呈现在陈博的系统面板上…… 没有主要分支血管的出血! 肾裂伤口断面的微血管也已经栓塞住了,也就是不出血了。 肾已经不出血了,那这个手术就不能做了! 看清楚肾的情况以后,陈博已经心里有数了。 “我觉得这个手术不适合做!” 陈博看完片子后对罗浩说道。 “休克主要是由骨盆骨折这边引起的。”陈博补充道。 “怎么可能?” 罗浩听了陈博的意见,心里充满了疑惑。 因为从拍的片子上看,肾裂伤出血是很明显的,而且他的上级医生已经看过片子了,也认可他的方案。 “肾裂伤是有出血,但是我考虑血已经止住了,因为目前休克补液输血以后能够纠正,暂时就不考虑持续出血的可能。” 陈博继续解释道。 “可是这么明显的裂伤,你怎么能保证他不继续出血呢?如果再出现一次休克,对这个病号的打击就更大了。” 罗浩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我觉得可以先观察看看,因为现在病号还是平稳的。” “肾裂伤口虽然看起来有点大,但是如果不继续出血,它是有愈合能力的,拿掉太可惜了。 陈博坚持自己的观点。 意见出现分歧,最终决定权还在病号和家属。 家属女儿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看着父亲伤成这个样子,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陈博和罗浩分别将自己的意见告诉这个姑娘。 小姑娘本来心里就慌乱,又听到一堆医学术语,似懂非懂的,又哪里能做得了决定,一时也只剩下哭了。 陈博打量了一下这个姑娘,头发束成小马尾,纤细的眉毛颇有神采,一双清澈的杏眼此刻挂着泪水,精致的鼻翼抽吸着。 最惹人怜是阿楚姑娘啊,要不怎么老说楚楚可怜,陈博可看不得女孩子哭。 “我建议不做手术”,陈博见姑娘拿不了主意,对她说道:“如果你相信我,你就转到我们科去吧,我负责治好你爸。” 如果是在以前,陈博肯定也不敢说这么肯定的话。 因为大包大揽是大忌,出现问题了就会成为不利于陈博的证据,所以现在医生说话都不能说得太满。 “可能”、“也许”、“不敢保证”、“不能肯定”、“没法预料”等等词语就成了医生的口头禅。 这也导致一些应该主动承担的责任,没有承担起来。 但是现在陈博有了这个系统,如果这种关键时候还不承担起这个责任,那他觉得愧对这个病号。 如果因为自己的敷衍,导致这么一个不该拿掉的肾被拿掉了,陈博也会心里不安。 “陈医生,这……” 罗浩医生没想到陈博会这么直接把话说这么满,这在他看来是不理智的。 “陈医生,我相信你!” 姑娘停止了哭,看着陈博,眼神坚定道。 “放心!” 陈博分别对姑娘和罗浩递去一个自信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陈博淡定自信的微笑,姑娘和罗浩都不由产生一种信任感…… 会诊结束,罗浩马上汇报上级,并安排转科。 会诊结束,看着陈博离开时候的潇洒背影,已经许久不曾体会到这种担当的罗浩心里很突兀的冒出那么一句话—— 医生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