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冲突（三）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褚林飞悚然动容，道，“阁下莫非就是江湖传说中的灵犀一指陆无双。”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认得我，难得，难得！”掌柜一阵青涩的苦笑，“这都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传说世间兵刃，无一例外只要被前辈手指接触到，瞬间便会被识破其中弱点，轻易便可折断。如今一见，果然不凡。”褚林飞黯然神伤道，“只是没有想到今日，竟是在这种场合下遇见前辈！” “多说无益，我即已出手，此事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交代，便难以善了。”陆无双沉声道。 “该赔偿的我等也已作出赔偿，该道歉的我等也已作出道歉。”褚林飞似乎对陆无双的名头有种说不出的恐惧，竟是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陆掌柜如此这般，不知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陆无双朗声笑道，“自悦来客栈牌匾立下以来，莫说实在恶山，便是在任何一个地方，还没有人敢在我客栈内舞刀弄剑，肆意闹事的！尊驾今日这番，不仅仅将我这悦来客栈的招牌视若无物，更是完全不把我悦来客栈的规矩放在眼里，想来就来想走便走，难道不需要给我一个交代吗？莫非尔等真以为大周刑律司身份，今日便可以肆意横行吗？那也太不把我悦来客栈当回事了！” “即是如此，还请掌柜的划下道道来。”褚林飞咬了咬牙，脸色铁青一副极其不情愿的表情，“无论什么结果，我等皆是认了！” “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每人自断一臂，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我可当作没有发生，也可保尔等性命无虞。否则，休怪我不顾及任何情面，亲自出手。”陆无双淡淡道，“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出手没个分寸，到时候真要有个什么意外，就由不得我了。” 说完，他索性搬了个椅子，坐在门口位置，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外的漫天飞雪，雪似乎也变得阴沉了一些。 “放肆！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等，信不信我拆了你这破店！”一个黑衣人怒道，说罢，便准备拔刀而上。 “住手！”褚林飞咬了咬牙，示意黑衣人住手，“若是我等不愿意呢！” “那你就试一试，刑律司的名头能不能保住你们这群人的命，试一试你们能不能走出这恶山的土地。”陆无双冷冷道，似乎这一切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一般，“这恶山的雪啊，每年总是能够埋上几千条人命，跟埋上几十条虫子，没有什么区别，何况是你们这几十个人，这冰天雪地里一眨眼的事情，也就没了。” 话虽是平淡无奇，却是让在场的众人都是感觉到浓郁的杀机，言语之间皆是威胁之意。 “前辈可知，此事的后果！”褚林飞叹息道，“我等皆是奉了掌律大人之命，前辈若执意与此事交恶，便是与整个刑律司交恶！” “那又如何！”陆无双冷冷道，“坏了我悦来客栈的规矩，莫说是刑律司，便是整个大周又能如何！尔等以为刀圣大人因这天下苍山而甘愿束手，我等也应当一并效仿吗？真是可笑至极！” 紧邻着褚林飞身旁的黑衣人沉声道，“掌司，既是梁子已经结下了，多说也是无异。若是让我等自断一臂，我等自是不甘心，以后更是无颜在江湖上混了，还不如今日拼个鱼死网破，也好让人知道我等刑律司的兄弟都是带把的。暂且不说他陆无双如何强大，便是今日刀圣大人讲我等亲自斩杀，若不拼死一搏，我等也死不瞑目。” 褚林飞扫了一眼众人，眼见众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狠下心来咬牙道，“今日之事，既然前辈不愿善了，我等也不愿坐以待毙，还请前辈赐教，纵是身死，绝不后悔。” “如此，便如尔等所愿。”陆无双没有再说什么，缓缓起身，走向门外的漫天飞雪之中。 众黑衣人皆是满脸死寂，紧握着腰间的武器，紧跟而上，显然，这一刻，缉拿刀圣不再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他们的首要任务便是活下去。 他们的首要任务便是奋力一战。 至于鹿死谁手，若不全力以赴，谁又会知道结果。 大多的时候，人都不相信命中注定的结局，即便是看到了结果，不争斗一番，也是不甘心的。 屋内的众人眼见如此，也是纷纷凑到窗前，下注起来，赌一把谁胜谁败。 “前辈怎不去看热闹？”唐千默看着一言不发坐在生闷气的陆云雷，又是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刀圣，忍不住地开口道。 “你一个小道士，又懂什么？”陆云雷醉眼醺醺的说，“他都要跟我划清界限了，我又何必在意他的死活！” “前辈心里果真放得下？” “老子有什么放不下的，是他不仁不义在先，他自己嚷着与我之间再无交集，我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他可是堂堂的刀圣，高高在上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没落门派的掌门。他是生是死，又与我有什么关系！”陆云雷板着脸说道。 “以小道之见，若刀圣前辈真的不仁不义，他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还要与前辈划清界限！”唐千默缓缓说道，“小道以为，若是刀圣前辈真的不在意，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这群刑律司的高手想要拦下他也并非易事，眼下必是前辈有着什么顾忌，所以刀圣前辈才甘愿束手就擒！” “是啊，他一身武力登峰造极，这江湖中能够与他交手之人，也是屈指可数，让他束手就擒完全不属于他的性格。！”陆云雷两眼放光，“定是这里有什么事情成了他的羁绊，他才故意说出那样的话，非要与老子断绝关系，若非如此，谁人又能在此拦下他。真是枉费老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他奶奶的，这个小王八犊子都这个时候了，还看不起我这个师兄，真以为我这个师兄是贪生怕死，酒囊饭袋之辈不成。”陆云雷顿了顿，骂骂咧咧道，“你个小道士倒是脑瓜子挺灵活的，很是不错。” “前辈过誉了。”唐千默缓缓说道，“小道只是觉得，前辈是当局者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