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收买人心
贺元盛的话一说完,局面愈加的混乱起来,举子们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贡院。 “肃静!” 虽然心中有些着急,可楚忠平还能保持镇定,毕竟此事闹的再大,也牵连不到他的身上。 话音一落,衙役们开始维持秩序,片刻之后,贡院内恢复了平静。 “大人,这场问答,明显有鬼,不知您要如何处置!” 叫做恒顺的举子,当即开口询问,语气非常愤怒。 其余的举子,也把目光看向楚忠平,等待着他的回复。 “此事只是个例,也许是这位举子的状态不好!” 没等楚忠平说话,上面的明斋先生,抢先开口了,想要做垂死挣扎。 “可能是个巧合!” 另一位大儒,也开口附和,极力的遮掩此事。 “今日的问答,到此为止,此事会仔细调查,定会给出一个交代!” 楚忠平也开口了,想要拖延时间,把此事压下去。 可举子们十分愤怒,根本不同意这个意见,要楚忠平立刻处理,查清此事。 因为眼下的情形,明显有鬼,哪怕楚忠平只是旁听,没有参与问答,也很难让举子们信任。 就在这个时候,贺元盛又说话了:“此事很好调查,只要把之前的那几个人,找回来重新问答一次,就能真相大白了。” 此言一出,几个博学鸿儒的脸色,顿时变了,为首的明斋先生,额头上更是冒出冷汗。 楚忠平也冷冷的看了贺元盛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恼火。 可举子们,却赞同这个意见,给楚忠平和浙党官员,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事到如今,楚忠平知道,这次的较量,算是一败涂地了。 “那就重新问答!” 面对愤怒的举子们,楚忠平只能同意这个意见,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人怀疑到他。 片刻之后,之前过关的那些人,再一次被找了出来。 首先接受问答的,就是吴焕章,毕竟他是第一名,非常引人瞩目。 可吴焕章的学识,非常有限,在加上局势不妙,本人又紧张起来,很快漏了陷。 事已至此,已然真相大白了,楚忠平当场大怒,命人拿下几个大儒,并保证要给举子们一个交代。 这番装模装样,还真骗过了举子们,因为表面上看,楚忠平一直站在公正的角度说话。 哪怕偏帮几位大儒时,也是高举朝廷法度的旗帜,让举子们挑不出毛病。 可举子好骗,贺元盛却没有放手,当即开口道:“何必那么麻烦,科举乃是大案、要案,不如本侯跟阁老一起,当着一众举子的面,公开审问。” 这个建议,得到举子们的拥护,也让楚忠平,头疼不已。 “长宁侯,你我不是三司官员,如何能审案。” “那就叫来三司官员,当堂审问!” 双方各有目的,自然互不退让,顿时争执起来。 可贺元盛举着大义,又有举子们支持,楚忠平自然争不过他。 无奈之下,只能开口道:“此案复杂,自有朝廷定论,若是长宁侯不放心,此案就交由你来处理。” 这番话,代表着楚忠平服了软,之后的事,就是双方谈条件了。 贺元盛达到了目的,也不在揪着不放,局势总算平静下来。 政事堂,贺元盛与楚忠平,相对而坐,谈论着科举舞弊一事。 “侯爷之前的条件,本阁全都答应,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楚忠平率先开口,只是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此一时、彼一时,某些人当着众多举子的面,公然弄虚作假,影响巨大,若是不找出幕后真凶,如何向举子们交代。” 经过今天的事,局势又不同了,贺元盛的条件,自然要多一些,怎会同意楚忠平的话。 “赵法宪就是幕后真凶,侯爷还要什么交代。” 楚忠平有些怒了,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压下怒火,跟贺元盛商议。 “一个赵法宪,哪有这个本事,让几位博学鸿儒,帮他弄虚作假,难道楚阁老把举子们,当成傻子吗?” “他们要的只是交代,一个今科主考,礼部尚书,足以堵住悠悠众口。” 贺元盛顿时笑了,不屑的说道:“还不够。” “你要怎样?” 楚忠平知道,贺元盛是有恃无恐,只能妥协一二。 “本侯已经查明,在科举未考之前,户部尚书陈士骏,拿了赵法宪不少好处!” “这不可能,陈尚书不会这么做!” 楚忠平断然拒绝,顿了顿,话锋一转:“如果侯爷真要牵扯到陈尚书,此事就不用谈了。” 楚忠平的语气,十分坚决,脸上也露出鱼死网破的神情。 贺元盛顿时知道,想动陈士骏,已经超出了对方的底线。 不过这种情况,亦在他意料之内,毕竟户部尚书位高权重,陈士骏又是浙党的二号人物,楚忠平绝不可能放弃。 “福建总兵马元,贪张枉法,军机处准备严惩此人,阁老以为如何!” 这个条件,让楚忠平的脸色,再次变了变,因为马元是浙党大将,还掌握兵权,若是放弃了,损失不小。 可跟陈士骏比起来,马元就不算什么,权衡利弊之下,只能点头同意。 双方达成了协议,事情就好办了,很快赵法宪和几个考官,都被拿下,关入大狱。 紧接着,朝廷明发诏令,宣布本次科考排名作废,将在八月初一,从新考试,由贺元盛担任主考官。 而担任主考的贺元盛,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给参加本次科考的举子,发放五十两银子的补助,用来维持这段时间的生活,以便安心备考。 消息传出,举子们自然是欢天喜地,一时之间,贺元盛的名声,响彻士林。 毕竟很多举子,家境不是那么富裕,这五十两银子,解决了很多问题。 “恒顺兄,这五十两银子,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啊。” 贡院外,刚刚拿到银子的一名举子,眉飞色舞的对同伴说道。 “这都要感谢长宁侯,否则别说银子了,就是这次科举舞弊案,都不能真相大白。” 叫做恒顺的举子,也是一脸喜色回应着,还掂了掂手中的银子。 “这回由长宁侯主持科考,应该不会再出差错了!” 提起贺元盛,举子的语气中,充满了信任,脸上还带着一丝钦佩之色。 “我也这么认为!” 恒顺开口附和,目光中也带着几分坚定。 举子们欢欢喜喜的拿着银子,安心备考,期盼着八月初一的到来。 可楚忠平等人,却气愤的厉害。 “肆意妄为,竟然拿着朝廷的银子,收买人心!” 政事堂,楚忠平正在发怒,脸上也是一片狰狞之色。 “阁老,事已至此,朝廷也只能认了!” 陈士骏开口劝慰,语气中充满了苦涩。 “那可是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啊,竟然被贺元盛拿来收买人心。” 给举子们发的银子,自然不是贺元盛自掏腰包,而是抄家所得。 毕竟科举舞弊,是抄家灭门之罪,所以跟浙党达成协议之后,贺元盛第一时间派人,抄了一众犯官、和几个博学鸿儒的家。 这些人刚在科举上,大捞一笔,在加上原有的家业,足足抄出了两百万两现银。 这笔钱,按照惯例,本应上缴户部,可贺元盛却自作主张,直接发给了一众举子,所以楚忠平才会如此愤怒。 “阁老,你生气也没用,难道还能追回那笔银子!” 陈士骏无奈的说道,因为银子是发给举子的,谁若是敢提出追回,名声定会臭不可闻。 毕竟读书人的笔杆子,连皇帝都有三分顾忌,就别说楚忠平了。 “唉!” 此言一出,楚忠平顿时泄了气,露出一副丧气样子。 另外一边,长宁侯府中,却是一种轻松的氛围。 “侯爷,楚忠平这次,可是吃了一个哑巴亏啊!” 赵文煜笑着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轻松之意,还带着几分钦佩。 毕竟贺元盛这一手,非常高明,而且作用极大,哪怕赵文煜没有出去,也能知道,举子们都在歌功颂德。 “小小手段罢了!“ 贺元盛笑着回应一句,心里面也很得意。 毕竟用抄家得来的银子,收买士子之心,是一举两得的事。 顿了顿,话锋一转:“八月初一,就要重新举行科考,这一次,绝不能出半点问题!” “侯爷放心,老夫一定安排妥当!” 主考虽然是贺元盛,可他年轻识浅,又重未主持过这种事,自然要找人辅助。 所以贺元盛把一切琐事,都交给赵文煜,自己只挂了个名,并在科举当日,进入贡院监考。 “还有一件事,打算跟首辅商议一下?” “侯爷明言!” “这次科考,是否可以多录取些人?” 麾下文人实在太少,若不利用这次科举,多培养些门人弟子,贺元盛有些不甘。 可历届科举,都是录取两三百人,想要改变此事,不说其中的难度、阻力,就是科举的含金量,也会被人质疑。 此言一出,赵文煜立刻眯起了眼睛,思索了一会,缓缓的开口:“若想增加些人数,也不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