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背后、冷剑!
幽绝往净月城方向缓步走去。 待他走远,栗原飞至他屋内,仔细打量一回。 这间屋子非常简单。 不过是些木桌、木椅,一张不大的木床。 桌上摆着一套细瓷竹叶茶杯,床上铺设的被褥整整齐齐,亦是上乘质料。 衣架上所挂几身衣衫,皆精工绣制了不同的图案。 师父喜欢整洁,也喜欢精致、上品之物。 幽绝便亦随了他。 “这小子就会臭显摆。”栗原不满地道。 屋内并无什么特别物件,栗原便仍飞了出来。 出来已有些时候了,幽绝看样子又进了净月城,栗原有些不放心,便往净月城回转。 飞至离城门一里远处,却看见一个杏黄身影,正在四处张望。 脸色红润,细汗密密,像是跑了很远的路似的。 栗原飞至她身侧不远处,唤她道:“小弥。” 小弥陡然见了它,倒吓了一跳,道:“喂,你想吓死我吗?”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榆儿呢?”栗原道。 看她模样,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爱在哪里就在哪里。”小弥道。 “榆儿在哪里?”栗原已习惯她的不满,也不去追究,只问她这个。 “榆儿jiejie好着呢。”小弥一边回答,一边仍是四处张望。 “你在找什么?”栗原道。 “不用你管。”小弥道。 “跟我回去吧。”栗原道。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还有事儿。”小弥道。 “那好吧,我先走了,你早点儿回来。”栗原道。 振起翅膀,飞进城中。 小弥追着那个身影,还没走过两条街,就不见了。 她在街上四处转悠,终于在城门处又仿佛望见了,待追至城外,却什么也没找到。 又在城外四处找寻,却只是一无所获。 天色渐昏,城门将闭,她才不得不回转城中。 回至客栈时,榆儿正在客栈门口向街口张望。 见了她,忙远远跑来,拉住她手道:“小弥,你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找你。” “榆儿jiejie,我……”小弥望了望她,小声道,“我在街上看杂耍,没注意天色。” 杂耍? 今日街上杂耍的人群里,自己并没有看见她。 榆儿心中奇怪,小弥也会撒谎了吗? “没关系,没事儿就好。”榆儿向她微笑道,“饿了没有,就等你吃饭呢。” “嗯,饿了。”小弥忙点点头。 跑了这一天,方才想起来,自己中饭也忘记吃了。 榆儿将她拉进来,栗原已坐在桌边,望着她笑。 小弥见到栗原,猛然想起,自己在城外见过他。 糟了! 忙偷眼看了看榆儿。 榆儿却已坐下,望着满桌的饭菜,笑道:“快点坐下吧,我都饿死了。” 小弥便也坐在她旁边,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说话。 栗原并没向榆儿提起幽绝的事,只道并未寻见萧恒期。 “你们如何?”栗原向榆儿道。 “没什么特别的。”榆儿道,“还去了一趟孟家。” 亦将当时情形说了一回。 “榆儿jiejie,上次在狱中见到萧大哥的时候,你怎么不用牵魂术?”小弥道,“这样我们就不用一直去找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牵魂术要用受术人最关心的东西去牵引,我们并没有萧恒期的这些东西。”榆儿道。 “罢了,有你也别用,万一牵引失败,他死了残了不要紧,你还得赔上半条命呢。”栗原在旁道。 “你怎么知道我就会失败?”榆儿斜了他一眼道。 “莲姨一千多年的道行,还不敢随便施用此术呢,你还是省省吧。”栗原摇头道。 “我娘都夸我有天分呢,你敢说我坏话?”榆儿瞪着他道。 “是、是,天分、那肯定是有!”栗原凑向榆儿脸旁笑道,“不过,咱再练练再用,好不好?” 榆儿一把将他推开来。 “榆儿jiejie,这个牵魂术真这么难吗?”小弥道。 “能有多难啊。”榆儿道,“放心,我一定会练好的。” “嗯!”小弥向榆儿点头道。 迟凛回至府门前,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来,向他道:“我家公子有请。” 看那小厮的脸,迟凛自知。 在街道僻静处,果然熙肃正立在一株桃树下等他。 迟凛与他见了礼。 “迟校尉,近来如何?”熙肃向他微笑道。 “尚无有进展。”迟凛摇摇头苦笑道。 “子渝在何处,你可知吗?”熙肃道。 “迟凛也正在找寻。”迟凛道。 “畏罪潜逃,罪加一等。”熙肃忽然正色道。 “太子殿下,子渝他若要逃狱,又何必认罪?”迟凛道。 “他想不想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逃了。”熙肃望着迟凛一字一句地道。 “是……”迟凛沉声应道,“迟凛一定尽快找到他。” “找到他,只要他是冤枉的,父皇就不会追究他的罪责。”熙肃仍望着他道。 “是,迟凛知道。”迟凛拱手应道。 熙肃点了点头,绕过迟凛,踏步走出。 三更鼓过,迟凛换了一身黑衫,悄悄来至萧恒念府中。 夜色弥漫着整个庭院。 迟凛到底来过多次,府中各处皆是熟稔在胸。 不一会儿,已将各处都看了一回。 并无任何异常。 萧恒念在屋中睡着,一双儿女亦各在房中安睡。 其他下人宿处、仓房等亦都一一看来,并无不妥。 正欲退去,却忽闻石子掷地之声。 迟凛吃了一惊,凝神看时,只见远处树上立着一个青色身影。 夜色黝黯,看不清他的脸。 只觉他的右脸似乎被什么东西遮住,与左边琉璃般的脸色并不同色。 那人自树上落下,在前不紧不慢地走着。 迟凛忙追了上去。 那个身影走在前,他慢,他便慢,他快,他便也快,始终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却又似乎总在等他跟上。 青色身影走至萧恒念书房,推门而入。 迟凛亦忙跟上。 迟凛进得屋来,却并未见他。 忽然一颗石子擦耳而过,打在一幅挂轴上。 迟凛也不迟疑,上前掀开画轴,却并未发现有何异样。 仔细摸索墙身,仍无所获。 心中疑惑,欲将画轴摘下,站上高背椅子,伸手去够。 手触到画轴顶端,忽觉轴间一处有些凸起。 将手按去,果然搁满书籍的书架挪了开来,露出了一个暗门。 迟凛忙闪身进入。 暗门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迟凛正打算回身寻一个烛台,却忽觉脑后剧痛,捂住痛处缓缓回身看了一眼,道:“萧……” 只说得一字便晕了过去。 “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来人叹道。
抽出腰间佩剑,便要刺下。 “大哥,别伤他!”黑暗中只闻一人大喊道。 “他如今既找到这里,若不杀他,不仅你我无命,更会连累萧家,留他不得!”来人道。 提起剑来,猛地向地上迟凛刺去。 “大哥!”另一人大叫一声,又听他发出一声闷哼。 “三弟!你这是何苦!”来人道。 “大哥,别再杀人了,让我回狱中认罪便是。”那人声音时断时续,像是忍受着痛苦的疼所。 “三弟,你放心,那些人都已经死了,你不必回去送死,大哥会为你安排好的。”来人道。 说着,上来将另一人扯开,提剑又刺向迟凛。 忽闻一声娇语笑道:“哟,你这个大哥,倒是挺疼弟弟的嘛,可惜啊,对别人也未免太狠了些。” 提剑之人大吃一惊,忙回身看时,只见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盏烛火,照着一个微微笑颜。 却是一个女子,一身浅蓝衫裙。 她身后还站了一个长眉薄唇、皮肤略黑、粗布素衫的男子。 男子身旁还立着一个杏黄衫裙、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 “你们是谁?”他沉脸问道,暗暗运起内力,准备随时刺出。 “萧恒念,你别拿着你那把废铜烂铁吓唬人了。”栗原向他笑道。 榆儿向萧恒念走去。 萧恒念抖起手中长剑,狠狠刺向她。 却刺了个空。 蓝影一闪,榆儿已在室内,将烛台放在室内桌上。 小弥亦跟了上去。 看萧恒期正捂着腹部跌坐在地,一手跨过迟凛腰部,将他护在身下。 “你对迟凛倒还算真心。”榆儿望着他笑道,“不枉他为你这般奔波。” 说着,蹲下身来,拍了拍迟凛脸颊,唤道:“迟校尉,醒醒。” 萧恒期紧张地望着她,却苦于伤势,无力阻住她的手。 榆儿见他这样紧盯着自己,便笑道:“别怕,他见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迟大哥,你怎么了?”小弥将迟凛扶了起来,头枕着自己的胳膊。 迟凛只是不醒。 榆儿指掐一诀,碎冰洒向迟凛脸上。 冰冷透过肌肤直钻到身体里,迟凛打了个寒颤,睁开了眼睛,立刻看到了萧恒期。 “子渝!你果然在这里!”迟凛坐起身来抓住他肩膀喜道。 萧恒期只向他微微笑了一笑。 “迟校尉,怎样?”榆儿向迟凛问道。 “我没事。”迟凛道,“榆儿姑娘、小弥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以防万一,来这里看看,没想到还真来对了。”榆儿向他道。 “三弟,你的伤怎么样?”萧恒念走向萧恒期道,“快让大哥看看。” “大哥,我没事。”萧恒期向他挤出一丝微笑道。 萧恒念将他扶起来,看了看伤口,道:“伤得这么深,你也真是太傻了,大哥先帮你上药吧。” “多谢大哥。”萧恒期弱声道,捂住流血的伤口。 萧恒念扶着他,向外走去。 “子渝,你怎么受伤了?”迟凛才看见萧恒期的伤口,和他苍白的脸色。 再看自己衣衫上,亦染了一片血渍。 “我、自己不小心。”萧恒期道。 迟凛望了望萧恒念手中的剑,剑身上还留着血迹,再想想方才的情景,立时明白过来。 他有些不敢相信,哑声问道: “萧大哥,为什么要杀迟凛?”